《两个人，不寂寞》家庭主妇

40、精神动荡

　　“小宇，你就让他去吧，就吃吃饭其实也没什么。”我怔怔地坐在床沿，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搅着。
　　“妈，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在婆婆面前，我竟然没忍住泪意，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婆婆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平时总没有这样常常跑出去吧？”过了一会儿，婆婆见我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折着孩子的衣服开口问道。
　　我摇摇头，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否认，而是一种难言。

　　“就是嘛，大家都说小龙是很乖的孩子。”婆婆自豪地语气让我更加肯定，大多数孩子在父母长辈面前总是伪装得尽量完美的，离了视线你又哪里知道他／她是怎样一个人。
　　“他这人啊，就是脾气急噪点，和我一样。还有就是有一点点懒，怕麻烦。”
　　“嗯，脾气是有点急啦。不过还好。”我慢慢平复情绪，“就是有时候吃饭，他老看电视，怎么催他都吃得很慢，饭都凉透了还没吃完，催他催得紧点就跟你急……”
　　“那也不会吧？他就是看体育球赛看入迷了。邻居都说小龙这孩子很懂事的，又勤劳，脸也长的好看，别家都找不着了。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花心，有老婆了还带女孩子。我们家小龙是肯定不会有这些坏毛病的……”

　　我以为现在是在拉家常，所以放松心情准备和婆婆“套套近乎”。还没来得及家常小龙平时比我还会赖床的坏习惯，每次都得喊一个小时还不见得真起得来；还没来得及家常他总是在工作时间和隔壁同行打牌，还得那些和他合作的老板来喊人催货，才继续回店工作；更没来得及说他总喜欢半夜三更回家而且一句话不和我解释的“恶劣”……婆婆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夸起自家儿子了，生怕我数落他什么似的。

　　当然，即使真让我继续说，我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小龙这些的。
　　小龙和他妈妈近三十年的相处，还是母子连心；而我，和认识婆婆不过几个月，人凭什么相信我说的？虽然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不算什么的事。可是我要真说了，婆婆还不当成是我打小报告什么的。
　　枉做“小人”的事，我还是远远躲着不做为好。罢了罢了，必要时候还是做哑巴吧，只允许自己偶尔小小任性一下。
　　比如今天这样。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婆婆面前对小龙摆冷脸。
　　因为婆婆下午电话打来说有事让我们回来，所以晚饭就在婆婆家吃。让我们晚上也住家里，说是睡前要给我喝什么东西。
　　我隐约觉得应该是关于怀孕的事，因为这段时间，我的肚子没有一点反应。婆婆在电话里透露过，今天去佛殿了。迷信的老人家，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举动。

　　吃过饭后小龙接到一个朋友电话，请我们俩出去吃饭。我有事走不开，也希望小龙晚上能留下来。那个饭局实际上可有可无，虽然我基本没出去过，可也知道他们那群朋友来来去去老是吃饭喝酒。
　　他应该清楚晚上对于婆婆神神秘秘的嘱咐带给我的惶恐，也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婆婆家。虽然公公婆婆没有怎么的，可是一个人留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我明明白白和他说过，接完电话后我也直接当面让他别去了。
　　可是他却依旧走了，还说晚上不回来这里直接回我们自己那边去睡。他的意思是，婆婆是我们的妈妈，怎么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他还是不懂，而我却还是放不下逐渐习惯的依赖。
　　于是第一次，我在婆婆面前对他使起了性子。其实也就是冷着脸不想理他。
　　事实就是我在这边难过得要死，他是不痛不痒，早已经出去逍遥快活了。

　　“小龙说后天有朋友结婚？”
　　“是啊，妈，他说后天下午去，当天晚上不回来了。第二天再回来。”
　　“那是肯定的，坐车来回多麻烦。”婆婆也是这样认为，我笑笑，实在觉得没什么力气再说话。
　　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又有什么不可以回来的呢……

　　说起这事我又不自觉想起半个月前在家吃午饭的事，就是他收到这个婚礼请柬那天中午。
　　那顿饭，是我和他生活以来，吃得最难受的一次。
　　“以后包菜不要再买了。就随便煮煮起来放点番茄酱都比这好吃！”

　　我承认那天我炒得卷心菜味道不对，因为家里没有大蒜子了，所以我就放了姜。难吃是难吃了点，可是也不需要这么大反应吧。
　　好，不买就不买。

　　“你怎么做这么久了，做菜技术还是没一点长进啊？咸淡还是扣不住。”
　　“你又不炒。不然明天你来做饭？”我笑着玩笑了一句。
　　“你就想到这个招数？我炒菜了那你干吗去？”小龙抬头斜了一眼过来。

　　我庆幸当时徒弟休息回家去了，不然我想我会更难堪。
　　那样的语气，真像是暗示我是个吃白饭的人。
　　娶我进来，难道只为了洗衣做饭么？再兼之陪上床？
　　的确吧，他赚钱我宅家里，确实他比较辛苦。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明白事理不争不闹不反驳了。

　　“我看着你炒，你不是说你炒得比我好吃么……所以我学学你的技术。”喝了口汤，和着口里的饭和难明的苦涩，一起吞下肚子后，我装作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笑道。
　　“就说今天这汤吧，该清的时候偏偏浓，有时候该浓稠的时候偏偏清淡的没一点味道。”
　　“嗯，怪我今天太懒了，炒完菜没洗锅就直接做汤了。”
　　“真是懒得说你了。”小龙把饭碗一推，又是吃不下了。最近他常常吃不完一碗饭，速度是赶上了，可是效果就……据说瘦了十来斤了。
　　原来肉都长我身上了，都是我做菜太难吃给折腾的。我原不知道，朋友们都说好吃的菜到他这儿就能把人给吃得没胃口了。真是个人口味不同。

　　“锅不洗的话，炒菜前先做汤还说得过去，一般做完汤锅肯定是干净的。哪有人炒过菜不洗锅就直接做汤的？还有土豆以为别放青椒炒了，土豆的味道都被带没了。还有以后青椒番茄之类的，不要再放姜蒜了，本身的味道都变没了！……呐，像这个菜，它就得放蒜才有味道……还有那个排骨，以后不要再熬汤了，还是红烧好吃点……”

　　我低头默默吃饭，听他絮絮叨叨地指着桌上的三个菜，再引伸复引伸，让无奈加指责加嫌弃加各种情绪的声音，在我的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只当他这是和我一样，因为身体原因引发的暴躁不安精神动荡……

　　他不会知道低着头的我，一直到洗完碗还没有克制完想哭的冲动。

　　我当时只是想着，多久之前呢，同样是一盘青椒炒土豆丝，他吃得满口塞。连连说好吃好吃，他怎么炒不出来那味道；还有排骨汤，是谁曾经喝得滋滋有味的呢……
　　同样的做法，同样的菜色，过了一段时间，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真不好吃，又何必一开始说得那么好听呢？就算是鼓励我也不需要那样逼真吧……也不至于现在这样的情况，让我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那么是他变了，还是桌上这些食物变了呢？

　　不过短短几月，那个笑着说我炒的菜随便怎么的都比他做得好吃的人，似乎离我好远好远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去婆婆家包粽子，先把小更新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