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公子执棋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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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混沌，在消散的感觉令人无力。

　　耳边却似有人在低语。
　　“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那是一个清冽的嗓音，似乎是……司命。
　　另一道空灵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太恨了。”
　　“倒不如忘得自在。”
　　司命道：“可他是那位尊者的……”
　　“若是哪天，他愿想起了，他便会记起一切。”
　　司命轻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也不知这一次，又要几经沧海桑田。”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司命失笑：“这话你说的虽是在理，却也太老气横秋了。般若，看来你受佛界荼毒嗯……教化不浅啊。”
　　“对了，那个小姑娘呢？”司命道：“那可是青丘未来的族长。”
　　般若道：“她于浩劫前消亡，魂魄早已进入轮回，前尘往事尽忘，若是有缘，他日终会重逢。”
　　·
　　苏苏眨了眨眼悄悄拉着那姑娘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知为何，他对这位姐姐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都想起来了？”段云墨捏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番，点评，心疼：“小美人瘦了不少。”
　　涂山尘垂眸，鸦青色的长睫淡淡垂下，眼角泪水未干，莫名有种可怜而委屈的意味。
　　段云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先不急。”
　　“当年还欠你一盏花灯，最起码，让我最后用这个身份把那个缺憾补足。”
　　“然后，我什么都跟你说。”
　　花灯……
　　涂山尘微怔。
　　那是在凡间第十年的事了，他们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回到姑苏才知道有元宵送花灯的习俗。
　　段云墨当时故意逗他：“想要花灯吗？叫一声好听的我就亲手做一个给你。”
　　涂山尘犹豫了一下，道：“……哥。”
　　“……”段云墨遗憾道：“也成。”
　　段云墨做花灯时还故意搞神秘，一点儿也不让他看到。
　　可惜，小年未到，浩劫便至。
　　有缘无分。
　　涂山尘眸中划过苦涩，下一刻，浅色瞳底映出莹莹白光，他呼吸一窒，眼眸微瞪，竟是有些不可思议，瞧着有些可爱。
　　花瓣连缀，透体莹白，绽若琉璃。
　　这是……不夜白。
　　一个隐晦的念头从脑海中挣扎开来，涂山尘抱着花灯怔怔抬眸。
　　只见段云墨向后退了一步，向他伸手，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眼眸像含了光，温暖将他整个人都看进去。
　　·
　　涂山尘还是个小狐狸的时候，记忆懵懂，便被大长老抱到九黎尊者的道场——那时候还不叫苍荼山，对外称呼也只是无名山——去开悟启智。
　　九黎尊者道法高深莫测，行为冰冷端方，只一眼便叫人禁受不住，以至于叫人下意识便忽略了他过于俊美的容颜。
　　小狐狸生性好动，虽然听他讲道沐浴清化，但到底也太晦涩难懂，论道未半，就偷偷溜了出去。
　　无名山有什么好的呢？没有蝴蝶，没有鸡仔，只有一些莹白色的花，闻着香，也好看。
　　雪白雪白的小狐狸“嗷呜”了一声，瞄准角度便蹬腿飞扑过去，可半道，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拦了去，并且顺势抱在怀里。
　　小狐狸都蒙了，顺着黑色的衣料向上看，却只看到一截下巴，反应过来，有些愤愤地甩了甩尾巴。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沉缓，些许调侃，音色莫名熟悉，似乎是方才论道的那个人？
　　“好顽皮的小狐狸。”
　　“给尊者添麻烦了。过了一会儿，来接小狐狸的大长老语带惶恐地走了过来。
　　“无妨。”那人微顿，将小狐狸递了出去。
　　小狐狸被挠下巴挠得正舒服，突然被迫停止，不满地龇牙，但看到是熟人后立即从他怀里跳了出去，稳稳站在大长老肩上。
　　那人眸色暗了暗，面上分毫不显，问：“他叫什么？”
　　大长老道：“少主尚未化形，并无正名。”
　　那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小狐狸努力站高，也只能看到他束冠而下的长发。有些遗憾的“嗷”了一声。
　　大长老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少主，方才那位，便是九黎尊者司九黎。”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蓬松的尾巴轻轻摇晃。
　　再后来，小狐狸成功化形，却再也没来过这无名山，随着岁月流逝也将这儿时的小插曲渐渐淡忘。
　　“喜欢不夜白吗？”段云墨眉眼微弯，将人拐到自己地盘后心情甚好，“虽然被毁去了大半，但还是在后山留了几丛。”
　　涂山尘张了张嘴，问：“司九黎？”
　　段云墨失笑，将额头贴向他的：“就问这个？”
　　涂山尘抿唇，眼尾懒懒下垂。
　　如果是九黎尊者，那一切也便解释通了。
　　浩劫至，天族不可能不召他归位。
　　只是时机巧了，偏偏在那个时候。
　　段云墨道：“……当年，”他轻轻笑了笑：“我算到我和我的小狐狸在凡间有未尽之缘，但是当时忙着镇压通天阵，所以只投放了一点神魂下凡。”
　　段云墨贴近他的耳朵：“但是，我能感知到一切。”
　　涂山尘的耳朵敏感地颤了颤，腿有些发软。
　　对于撩拨小狐狸这件事，段云墨早已炉火纯青。
　　“小美人还挺害羞。”段云墨垂首，咬住那软软的耳垂，含在嘴里仔细研磨。
　　涂山尘抓着他的手，止不住收紧，小声呜咽：“段……司……司九黎……”
　　他有些生疏地念出这个名字。
　　段云墨却道：“没关系，我只是你的段云墨。”
　　“或者，”他笑了笑，有些蔫坏：“直接叫哥也成。”
　　涂山尘抬起水蒙蒙的眼睛，轻轻哼了声，而后，白光一闪，清雅美人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九条尾巴蓬松柔软。小狐狸的眼睛圆溜溜的，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
　　怀里的美人突然间就没了，段云墨懵了一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地上的小狐狸伸手：“阿尘。”
　　小狐狸没理他，尾巴尖却动了动，段云墨也不着急，好整以待，果不其然，不过三息，小狐狸便像是后悔了一样直接窜进他怀里。
　　摸着怀里的小狐狸，段云墨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夙愿，满足喟叹：“阿尘怎么还是这么小的一只。”
　　涂山尘被他摸得正舒服，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晃了晃尾巴，懒懒地叫了一声。
　　要花。
　　段云墨眯眼：“可以，不过你得先把你给我。”
　　流氓。小狐狸的毛似乎都染上粉色。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耳朵支棱起来，嗷呜了一声。
　　段云墨：“……”
　　段云墨微笑：“阿尘你再说一遍？”
　　涂山尘睨了他一眼，跳到他肩上，靠近耳边，超大声的“嗷呜”叫，同时用神识传音，并且补充了一些。
　　“青丘同天族联姻，最后敲定了我和九殿下，但是我当时在闭关。”
　　段云墨将他抱下来，轻轻放在盛开的不夜白中间，深吸一口气：“乖，先睡一会儿。”
　　涂山尘疑惑地看向他。
　　段云墨十分冷静：“我现在就去掀了天宫。”

　　完结完结，其实这两章都是初稿，懒得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