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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 1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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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炙热,微风带着空气中大海的味道拂面而来,陈争躺在沙滩椅上,时不时侧头朝苏启明偷瞄一眼。
陈争是实在忍不住。
苏启明那健康的蜜色皮肤,那健硕高大的身体,还有那——惊世骇俗的肌肉!
从看到眼睛里开始,陈争满脑子都是惊世骇俗四个字。
苏启明正蹲在太阳底下摆弄沙子,浑身上下就穿着件大裤衩,连脚丫子都是光着的,不过脸上倒是戴着平时见不到的墨镜。
可是,那双狗狗眼被一遮,整个人就没有了与“纯真”有关的体现,反而显得一个大块头蹲在那里玩沙子颇为幼稚。
陈争察觉到自己这一次偷瞄看得有点久,连忙把头转回来闭上眼睛。
然后睁开眼睛往自己的身体板板上扫了一眼——
陈争不忍直视地重新挤上眼睛。
真的是一眼看过去最高的是肚子。
怎会如此?!
陈争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身体板板,果然,手感也不怎么样,软倒是挺软的,但肯定不能跟惊世骇俗的大肌肉比啊,要软就是软的,要硬就是硬的。
“哎——”
陈争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向另一侧扭头看过去。
许星然即使躺在沙滩椅上,依旧在对笔记本电脑看着敲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垫着笔记本电脑的肚子倒满是肌肉,这样一来反而有秀肌肉的嫌疑。
陈争盯着腹肌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连忙再次把头转回来闭上眼睛。
呜呜呜——
陈争忍不住在心里痛哭起来。
时至今日,他不光变为四个人里最矮的,还在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出现发福的迹象。
……可是!
这也不能怪他啊,自从结束贫苦求学生涯住进许星然的复式大房里,可以说是顿顿都在享受美味,再加上饿死鬼和容易上头的吃法和饭量……
陈争沉痛得脸都皱巴成了一团。
要是把许星然和苏启明的肌肉做对比,就是很典型的优美与野性。
优美的肌肉大多都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而那种充满野性气息的肌肉正如它带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无法在一个局限性的空间里练出那种程度。
陈争思考了好一阵,还是得出和以前一样的结论——以兼职的方式去锻炼身体,而不是去健身房。
因为深知自己无法练到许星然或苏启明的那种程度,陈争干脆以年承旭为目标。
一没有许星然那样从小就在拳击馆和体育馆训练的底子,二没有苏启明的个子,而比起这两个人,年承旭最大的特点就是力气大,而一个人的力量是可以通过锻炼提升的。
因此陈争就只能试图练一练自己的力气。
但这里又存在一个问腿——
陈争无法做到和年承旭同等量的扛麻袋钢筋。
也说是说,年承旭干过的最能锻炼身体的那些兼职陈争都没法干。
陈争不是没去过工地,看着钢筋就想扛一下,结果感觉肩膀上的骨头都要变形了,当场打消了扛钢筋的想法。
还真是谋士的地位呢。
陈争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感觉自己在几个人中就像是设谋献计的那一类,专门动脑子的人。
比如化身星座大师给许星然做分析。
比如在人情世故方面为情商极低的年承旭排忧解难。
再比如以母胎单身的身份去为苏启明提供本就为零的恋爱经验。
他可真是太难了!
这多费脑子啊?
这不得多吃点啊?
……不对不对!
这样会发福啊!
会失去迷人风采的啊!
啊啊啊!
陈争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这种焦虑在盼星星盼月亮地见到年承旭后,神奇地一消而散了。
陈争哈哈笑着搂住年承旭的肩膀,视许星然的嘲讽和苏启明瞪视为不见,自顾自地拍板道:“走!今晚喝个痛快!”
年承旭身上还穿着正装,被陈争一搂只觉拉扯带来的紧绷,伸手就要去掐陈争。
陈争可谓是遭受过毒打长记性了,见年承旭的手以不寻常的架势伸过来就光速蹦开一米远,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还没来及换。
年承旭盯着陈争看了几秒,伸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最后扶了扶鼻梁上的银丝半框眼镜,这才道:“我们走吧。”
陈争懵了一下:“走哪?”
年承旭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是说‘喝个痛快’。”
苏启明站在一旁,听得一愣。
——除了小时候在岛上,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还没见过年承旭喝酒呢。
然后想了想又觉得记忆不对,年承旭那次好像没喝酒,只是说喝过白酒。
而对许星然来说,只见年承旭喝过一次酒。
高中时的巷子里,那个醉鬼摇摇晃晃着,说着唱着。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觉得年承旭很可爱。
比起说是他第一次觉得年承旭很可爱,倒不如说,他终于承认年承旭很可爱了。
在场就只有陈争没见过年承旭和酒扯上关系过,也根本不知道年承旭很小就喝过白酒,但一罐啤酒就会醉。
三人先带着年承旭回这几天住的酒店,年承旭从之前收拾的用来玩的行李箱中拿出一套便装,洗完澡换上衣服这才出门。
与之前穿正装的形象完全不同,年承旭的半头发甚至都没用吹风机吹干,随意披散在脑后,湿湿地扫在肩膀上。
“走走就干了。”
年承旭对苏启明说完,就一马当先地朝前跑去。
恍惚之间,许星然睁大眼睛。
——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年承旭。
曾经,奶奶让他在年承旭身上学到什么。
许星然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尽数学到了。
甚至为了能和年承旭相依为伴,没有离别的可能性,他在后来强行将自己对年承旭的感情视为友情。
哪怕丢下,都还在那里,再次相遇时能够被拾起的友情。
说是麻痹自己也不过如此了吧。
因为事实证明奶奶说的是对的,直到多少年后的此刻,年承旭还是那个年承旭,从未受环境影响的,最初的那个年承旭。
找了家顺眼的店进去,陈争有些脊背发凉,抓住苏启明的胳膊紧紧贴上去,道:“苏启明,在满是大块头老外的地界,你这体型是我的骄傲,保护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苏启明有些汗颜,空着的手伸上去拍了拍陈争的肩膀,以示安抚。
陈争顺势和苏启明坐下,年承旭站在桌边看了几秒苏启明的腿,最终放弃坐上去的想法,坐在了两人对面。
许星然坐到旁边,往年承旭脸上一瞟,问道:“你真要喝酒?”
年承旭想了想,道:“先来杯果汁润润口。”
许星然一愣,又无语又想笑的,转头和服务生要了杯果汁。
陈争反应过来后登时开始尴尬,张着嘴唔唔啊啊道:“年承旭,咱俩换啊,我又不是他未过门的爱人,我跟他坐一起干啥。”
看到许星然的眉心像是无意识般极轻地皱了下,陈争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也没辙啊,你喜欢归你喜欢,人家俩才是一对啊。
年承旭坐到身边,苏启明看上去这才展颜,毕竟脸颊的两个酒窝露出来了。
陈争就又在心里发表了一番感受,等啤酒一上桌就招呼道:“来来来,我给咱倒酒,喝起来喝起来。”
苏启明手刚抓在杯子上,旁边的年承旭就已经在“凑到杯口闻了闻”的动作后,端起啤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苏启明看得慌张,有些无措道:“亲——”
一声亲爱的还没喊完,陈争大手一挥,表情都有些阴险,打断道:“没错!就是这样!往死里喝!你别管他,让他喝,反正不是有你在么,大不了最后你背他回去——要抱要背随你。”
一杯啤酒下肚,年承旭脸已经有些泛红晕。
可就像是有了想要解的题一样,年承旭动作幅度都增大了许多,对陈争举起啤酒杯,道:“再来一杯。”
苏启明和许星然都不约而同地皱眉欲言又止,只能瞥向陈争,只见陈争阴险的神色更甚,像狐狸一样眯眼笑着接过啤酒杯,还回去的时候就又是满满一杯。
不过,看样子阴险之人还有点良心,再年承旭又开咕咚咕咚的时候叫唤道:“捏马!喝那么急要死啊!慢点喝!没见过啤酒啊!再那样喝我不给你倒了!”
话音落下,年承旭喉结滚动的频率明显慢了。
啤酒杯离口的时候苏启明连忙伸手,把年承旭的啤酒杯按到桌上:“吃点东西吧。”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嘿嘿一声笑起来,张开嘴巴,声音黏乎乎地道:“那我要吃薯条,你喂我一根吧。”
苏启明一愣,脸一下红了,粗长的手指夹起一根薯条到年承旭嘴边的时候,看着都有些笨拙:“吃,吃吧。”
嚼着嚼着,年承旭趴在了桌上。
在座的还连一口酒都没喝的三人:“……”
陈争突然站起身,顿了顿,对苏启明说道:“接下来我叫他啥你不许凶我哈,我只是为了搞明白他到底醉成啥程度了。”
然后低下头凑到年承旭耳边,悠长地道:“傻子~能听到吗~”
年承旭身体动了动,陈争吓得躲出一米远。
但年承旭只是嘴里唔唔哝哝地发出几个音节,再次没了反应。
陈争抚着胸口呼出长气,放心地坐回去摆了摆手:“他已经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想起曾经年承旭喝醉的样子,许星然唇角清浅地划出一个弧度。
“这个酒量可咋办啊——”
陈争端起啤酒杯,在苏启明和许星然的杯子上碰了碰:“苏启明,你以后可要看好你未过门的爱人,拐卖他简直都可以忽略成本不计。”
苏启明皱眉道:“不要乱说。”
“啊啊啊。”
陈争敷衍着,看两人端起啤酒杯,就又碰了碰杯。
本以为年承旭平时就爱睡觉,喝醉了睡得更死,三个人喝完结束后,陈争就让苏启明带年承旭回去,他和许星然去别的地方玩。
许星然立刻拒绝,但最后还是被陈争拽走了。
回到酒店,苏启明抱着年承旭刚放在床上没一阵,年承旭就开始往起来爬。
——苏启明打算洗个澡,毕竟满身酒气,脱完衣服洗之前不放心,就又出来看了一眼年承旭,结果被年承旭一头撞在身上。
年承旭差点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被苏启明眼疾手快地捞起来,就开始往旁边扒拉面前的肉墙,嘴里唔唔哝哝着:
“……尿……尿……”
苏启明听清之后连忙抱起年承旭进浴室。
而年承旭可能是真的如陈争所说,醉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更不要说是认清苏启明是谁,就好像是觉得这个抱起来的动作是有人在阻拦他尿尿,在苏启明怀里使劲挣扎着。
庆幸的是就一截路,年承旭很快就被放回了地上。
“你能——”
站在马桶前,苏启明已经脸颊透红,粗长的手指无措地蜷着,“自己尿吗?还是要,要我帮你……?”
年承旭双眼紧闭,脑袋不像身体,没被扶着,所以晃来晃去,两只手有来无回地摸索着往下脱裤子。
苏启明紧张得脸更红了,当然,也更害羞了。他别过头不去看,只是用两只手稳稳地扶住年承旭的肩膀。
突然,毫无征兆的,年承旭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吐字发音实在是舌头打结:
“苏大牛……我解不开……我要尿在裤子上了……”
苏启明怔怔地回头看着年承旭。
那张依旧双眼紧闭,却满是泪痕的脸,呈现出的表情是那么的难过和伤心。
将年承旭揪成死结的裤绳解开,苏启明这才记起来害羞,重新别过头,但大脑也还在止不住地发愣。
——难道年承旭真的还是当年岛上的那个年承旭吗?
或者是,年承旭还停留在那里,不愿意长大,但年承旭对这些一无所知?
那么,年承旭为什么还停留在那里?
是在等口中的苏大牛吗?
年承旭是在等他吗?
所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着当年被年承旭丢下的悲痛,年承旭也在承受着同等量的,当年丢下他的悲痛吗?
眼泪一下涌出眼眶,苏启明被迫眨了眨眼睛,低头发现年承旭已经尿完了,垂着脑袋没了动静。
第二天醒来时,年承旭发现自己被搂着,转头看到苏启明紧紧地用脸颊靠着他的头躺在旁边。
那双狗狗眼虽然闭合,但能看出眼皮浮肿,下眼睑还有黑眼圈的痕迹,再加上枕面还有未干的泪痕——苏启明很有可能刚刚才睡着,睡之前是哭过的。
窗外是亮的,不知道苏启明多久没睡,又哭了多久。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抬头在视线所及扫视了一圈,没见到钟表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几点了,年承旭一头栽回去躺着继续看苏启明。
苏启明为什么会哭呢?
这对年承旭来说简直是头号难题,想要解开除非从苏启明口中听到答案,不然简直是地狱难度。
门铃突然被按响,年承旭见苏启明没被吵醒,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开门,陈争站在门口道:“还睡呢?”
陈争虽然这么问,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年承旭身上寻找着“战斗痕迹”——
年承旭身上穿着浴袍,脖子连带领口能看到一大截,可是连半个牙印和草莓都没有!
陈争瞪大眼睛,嘴一瞬间张到最大:“苏——!”
又连忙顿住。
这可是酒店,而且是国外的酒店,他这一喊苏启明不得丢人丢到国外?
连外国人都知道他指望不了苏启明是个猛1。
可是!上次就算了,这次就连最容易让人犯错的酒都喝了,而且年承旭都醉成那样了,苏启明居然还是啥也没干?!
这已经不是猛不猛的问题了好吧?这得让人回过头从1的本质开始思考!
见陈争没有要说的,年承旭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陈争瞪圆双眼,想要敲门,可是莫名有直觉告诉他,那样做会被年承旭打——不,现在年承旭学了新的招式,他会被年承旭掐。
躺回床上,年承旭看到苏启明揉了揉眼睛,迷糊道:“你醒了啊。”
年承旭点了点头,忽地皱起眉道:“你被吵醒了吗?我去打他——”
苏启明一愣,连忙拉住说着就要下床的年承旭,清醒后有些犹豫,片刻后坐起身开口道:“我有话要问你。”
年承旭回头看了看苏启明,点点头,盘腿坐到苏启明面前。
“你……”
苏启明看上去纠结极了。
苏启明确实纠结,从来没这么纠结过,因为当初十四岁重逢时他都没想着去问,要不是昨晚的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问,就这样怀揣着问题入土。
“你那年……岛上的暑假,你走了……你……”
苏启明艰难地说着,年承旭听得眼睛缓缓睁大。
出乎意料的,年承旭忽地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生气,双手撑床扑到苏启明脸上:“你是什么离开岛的?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每年都写信寄给你!你个——”
年承旭越说语调越高,说到“你个”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冲,苏启明怔愣地和年承旭对视,狗狗眼绷得圆溜。
可看上去似乎找不到词,年承旭把自己的脸怼到苏启明脸上的时候,话音卡住了。
空气静寂了一阵,年承旭终于找到词汇,立刻开口道:“王八蛋!!!”
苏启明这辈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骂王八蛋,这词还是从年承旭嘴里骂出来的——
年承旭可是毫无骂人的词汇基础,都拿“屁股眼”三个字骂人的人啊。
苏启明双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注意力轻易被“视野里有东西在动”转移,年承旭下移视线盯着苏启明的嘴唇。
因为缺失水分,苏启明的双唇干燥起皮,年承旭盯了一阵后凑过去舔了舔。
“……”
苏启明狗狗眼瞪到极限后眨巴了一下,脸跟着一下红透。
最终因为一句“我要打你了!”,苏启明这才啊啊啊地开始发出声音,人也被迫开始回神。
“你走了,我也就走了,我走之前拍了张照片,托狗飘寄给你,我,我,我想让你记着我,不要把我望了,你都丢下我了,还要把我忘了,太残忍了……”
苏启明眼泪唰地涌出来,垂下脑袋哭着说着,低音炮般的低沉嗓音早已泣不成声。
年承旭眼睛睁得很大,望着苏启明,整个人直愣愣地静止着。
当苏启明因为鼻涕被迫抬起头找纸时,年承旭再次毫无征兆地皱起眉,开口就道:“我没有丢下你!是张澜带我——”
年承旭顿住话音,看上去像是陷入了什么思考中,眼珠一卡一卡地转动着。
“不对……”
“是我丢下你了,我可以不跟张澜走的……”
苏启明已经停下哭泣,反过来望着年承旭,目光神色皆为怔愣。
像是初步思考出什么结果,年承旭眉心直皱,看上去都有些狠戾,重新看向苏启明,却正好碰到苏启明吸溜了一下鼻涕,于是先下床去拿纸来给苏启明擦鼻涕,这才说:“没有她我也能活下去,我不应该跟她走,我应该陪着你。”
苏启明手忙脚乱,两只大手虚空裹着年承旭的手:“我,我自己擦……”
“好吧。”年承旭松开手,屁股坐回去道:“——对不起。”
苏启明愣住了。
听上去像是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对不起三个字本身在年承旭那里就是那么的“珍稀物种”,所以光是听到就让人震惊至极。
年承旭观察着苏启明的表情,想了想,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你,我不应该跟着张澜走,是我做错了,我和你说对不起。”
苏启明一双狗狗眼越来越红。
最终,苏启明低下头,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满是眼泪的脸。
没有经验,导致年承旭多少有些不知所措,望了一阵苏启明就重新起身,凑上前拢住苏启明到自己怀里来,然后埋下头在苏启明的后脖颈亲了亲:“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跟别人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哭了……吧?”
听在耳朵里,年承旭的道歉是如此轻松。
也就让人无法想象到,这十多年来年承旭是如何在一个个关于离别那天的梦境中自我折磨。
为了试图去看清停在海里的苏启明,年承旭做过多少努力,又品尝过多少失败。
那个苏启明是什么表情,脸上的水渍又有多少是海水,多少是眼泪。
这些都是年承旭在一个个梦境中想要搞清,却始终不得而知的心结。
年承旭确实一直在等苏大牛。
想要问一问,想要解释。
想要亲口告诉那个苏启明,说那不是他说过的“背叛”。
这恐怕得成为年承旭一辈子的心结,除非年承旭终于学会了感同身受——得知苏大牛的感受,从而和梦里的那个自己和解。
不过,苏启明的心结就此完全解开,一哭就哭了许久,算是哭出了很多个阶段的眼泪。
从小时候在岛上的离别,到十四岁的重逢,再到选择对离别只字不提的这些年。
事实证明,苏启明只字不提一憋到底的这项能力真的非常“优秀”,不愧是陈争口中的土象三憋。
肿着两只眼睛,苏启明模样呆懵地顶着脑袋和脑袋上的两只通红的大耳朵,被年承旭带到浴室洗脸。
虽然耳朵已经红透,但苏启明这才开始尴尬和不好意思起来,虚空地裹着年承旭的双手,一句“我自己洗”这次没能说出口,因为太丢人了。
二十二岁了,还是作为年承旭身边个子最高身体最壮牛子最大的男人,居然哭成这个德性。
脸洗完,苏启明的脸红上了新高度。
再次见到年承旭,陈争注意力全放在了苏启明身上,震惊地盯着这位好似饱受过摧残的大块头。
“你咋了?”陈争大脑急速思考着,忽地一愣,瞪大双眼道:“你,你你你,你——”
你该不会是0吧?!!!!!!!!!!!!!
陈争已经失去语言能力,只能在心中咆哮,说时迟那时快地扑上去就扯开苏启明的衣襟往里看。
哇哦~肌肉还是那么惊世骇俗呢~
可是!
除此之外啥都没有啊!战斗痕迹呢?!牙印和草莓呢?!
难道年承旭没有留下痕迹的爱好?
陈争扭头直勾勾地瞅着年承旭。
误会一经产生就变得不可收拾,吃饭时陈争盯着年承旭看,玩耍时陈争盯着年承旭看,直到年承旭驻足在一家婚纱店门前,陈争愣住了。
这他丫的,该不会想让苏启明穿婚纱吧?!
那么大一块头哪来合适的婚纱!
“我先走了。”
许星然丢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陈争被迫回神。
年承旭疑惑地往许星然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回头对苏启明道:“如果你觉得‘对不起’的程度不够,我今天可以穿一次婚纱给你看。”
一口气吸入胸腔,苏启明怔愣的模样好似被年承旭求婚:
“……嗯嗯!”
两个男人本是不能结婚的,但可以在国外领证。
两个男人本是不能穿婚纱的,但其中一方愿意。
苏启明可能太过紧张,挑选婚纱的模样都认真成了在超市挑选给年承旭做饭的食材。
陈争看得很是嫌弃,而且抵不住工作人员的笑容——
这位漂亮的女士在得知年承旭是男性后,可能以为他们三个是来给各自的女朋友挑选婚纱的,笑得很是亲切友好。
陈争只觉得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