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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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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彦松。”年高文掀开门帘追了出来。
何彦松因为刚才的一个踉跄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整个人都还恍惚着。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他有些发愣地停下来转头看了一眼。
“把药拿上。”年高文把胶囊递了过来。
“不用了。”何彦松现在浑身酸痛,喷嚏打得嘴皮都裂了,伸出舌尖舔了舔,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心里一紧,回过身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几步就被旁边商店里窜出来的人撞了个踉跄。
“操!”何彦松低吼出声,站直身子看着满脸惊恐的女生,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握紧拳头沉默了几秒,又继续往前走。
“你家在哪?”年高文跟在他身后走着。
“你管得真他妈的宽。”何彦松揉了揉太阳穴。
浑身难受,烦躁,焦虑,他感觉这人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揍上去了。
“药。”年高文把药递到了他面前。
何彦松攥紧拳头的一瞬间转身挥了出去。
被年高文迅速一躲,命中率为零。
气血冲头,何彦松大脑空了一下,随即眼前一黑,周围的声音瞬间像糊了的碟片。
操!
不是吧?!
……
年高文愣了愣,一把接住了歪着脖子往旁边倒的何彦松。
他穿得太少了,这身衣服打球可以,但杵在这一动不动真的特别冷,而且还是刚从暖和的环境里出来。
寒风猛地呼啸而过,冻得他打了个哆嗦,都来不及多想就往商店吹了个口哨。
“咋了这是?”店里跑出来个小伙子,看见晕倒的何彦松时愣了半天。
年高文摸了下何彦松的额头,烫得要命,“搭把手,给抬……”
抬哪儿去?
抬“你管得真他妈的宽”那儿去?
操!
“抬面馆去吧。”他皱着眉。
“抬面馆有啥用啊?”小伙子手背探了下何彦松的额头,猛地抽回手,“这么烫,抬医院去吧。”
“发个烧不至于吧?”年高文冻得松开了手,站起身原地蹦了蹦,搓了几下胳膊,顿时烦躁地踹了一脚何彦松的屁/股。
“那抬诊所去?”小伙子扶着何彦松,抬头看他。
年高文被冻得牙都打着颤,真是气得牙痒痒。
他又狠狠地踹了一脚何彦松的屁/股,“抬诊所你留着陪他吗?”
“我这店不开了?”小伙子啧了一声,“我儿子最多能帮我守守店,东西都不会卖。”
“抬我那去。”年高文烦躁地一把抓住了何彦松的胳膊,“我得洗个澡,冻死我了。”
本来是挺烦躁的,但抬着何彦松走了一段路,他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想笑一一
小伙子抓着何彦松的脚腕走在前边,他抓着何彦松的胳肢窝走在后边,像抬担架一样。
“这小子谁啊?”小伙子回过头看了看何彦松,“你认识吗?”
“不认识。”年高文报复心极重地回答。
“那还抬你家去?”小伙子又回过头看了看他。
“那抬你家去?”年高文和小伙子对视着。
“你还是放过我吧,”小伙子转过头叹了口气,“我媳妇儿不得骂死我?”
“这么怕你老婆?”年高文无语。
“早知道娶个本地媳妇儿了。”小伙子又叹了口气,“都娶了没办法了。”
“过不下去就离。”
“你快别说了。”小伙子扭头看了年高文一眼,“被我媳妇儿听见得闹翻天了。”
“你还是不行。”
“你不懂。”小伙子长叹一声。
“年老二他妈,”年高文冷笑一声,“跟你老婆一个地方的。”
“真的?”小伙子一脸震惊地回头。
“嗯。”
俩人一路把何彦松抬进小区,抬进单元门,直到抬到电梯口把何彦松靠在墙边,小伙子才喘着粗气松了手。
“谢了。”年高文把何彦松往稳得扶了扶。
“没事儿。”小伙子活动着肩膀,“这小子真重啊。”
“个子在那放着呢。”年高文烦躁地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也是,跟你一样。”小伙子笑了笑,挥了下手,“走了。”
“嗯。”年高文摆了下手,等电梯门一开就把何彦松拖进电梯里。
之后又从电梯口拖到门里,最后拖到阳台上的毛毯上,松开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踹了几脚何彦松的屁/股。
他进卧室拿了张毛巾被,走出来甩到了何彦松身上,又不解气地踹了一脚。
现在这个点的太阳光很足,全照在了阳台上。
年高文走到窗户边拉了拉窗帘,遮住了晒到何彦松头上的太阳光。
果然不能多管闲事。
瞪了何彦松好一阵,他才转身去卧室拿了套衣服进浴室洗澡。
身体冲上热水的那一刻,他感觉捡回了半条命。
冲着舒服的热水澡,神经得到舒缓后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一
在车站的时候他看了何彦松的身份证,跟他是同一年的。
他追出去第一眼看见坐在行李上的何彦松时,感觉这人就像是被拐卖来的一样。
大雪天的,可怜巴巴地坐在车站口……
他当时觉得,何彦松应该是发现身份证丢了才坐在那苦恼,他还想着赶紧过去把身份证还给这人,问问这人有没有事,毕竟一个外省人,身边也没人,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结果他刚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被何彦松一烟头弹在了身上。
想到这儿,年高文简直气得牙痒痒。
在面馆里看见何彦松的时候,他是有些惊讶关于“身份证照没本人帅”这件事,可他觉得何彦松真的是白瞎了那张脸,这人的性格简直就是跟别人欠他的一样。
还彦松,叫炸毛得了呗,何炸毛。
年高文一巴掌拍在了瓷砖上,手是疼得要命,气是一点都没消。
果然,踹何彦松踹多少脚都不够解气的!
何彦松是被热醒的。
浑身是汗,就像裹了大棉被躺在开了高温的电热毯上烤一样。
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不远处挂着还没干的篮球服时,何彦松脑子里的记忆拉扯了半晌才把自己捋顺了,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躺在毛绒绒的毛毯上?为什么盖着毛绒绒的毛巾被?
还挺舒服的。
屋子里有一股似曾相识的白檀香,很淡,闻起来很舒服。
等脑子没那么沉了,何彦松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落地窗,窗户外边什么也没有,只有蔚蓝的天空……
大脑猝然一阵眩晕,他连忙下意识翻身侧躺着,紧紧地闭上眼睛大口呼吸着。
“睡够了?”年高文靠在沙发上斜了何彦松一眼,打开电视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何彦松没说话,有些僵硬地侧撑起身体,发着颤地往前挪了几下。
“你怎么了?”年高文皱了皱眉,连忙站起身。
“……可以把……”何彦松艰难地抬着胳膊往身后指了一下,“……窗帘拉上吗?”
“很热吗?”年高文看了何彦松一眼,走到窗户边拉住了窗帘。
何彦松深吸了口气,咽了口唾沫,泄了气般倒回毛毯上喘着粗气,“……谢谢。”
“你怎么了?”年高文有些不放心。
“没事。”何彦松胳膊还是有些发颤,撑着毛毯坐起身,手肘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哪啊?”
“我家。”年高文看了何彦松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烟盒,“抽吗?烟。”
“哦,我有。”何彦松缓了缓,站起身套上拖鞋,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我怎么在这啊?”
“你晕倒了。”年高文看着电视,“你屁/股不疼吗?”
“啊?”何彦松瞬间像被点醒般,不光觉得屁/股疼,头还疼,全身都开始疼,“我脑袋砸地上了?”
“不知道。”年高文勾了下嘴角,觉得这人有些呆,“你从我家面馆出来晕倒,影响不好就把你抬回来了。”
“......哦。”何彦松瞪着茶几愣了半晌后叹了口气。
一想起感冒加重发烧晕倒这些事他就特别想发火,可是看人打篮球又不是被按在那看的,感冒加重了怪谁?
操!真烦。
“不说谢谢?”年高文看了何彦松一眼,把烟盒丢了过去,“试试这个。”
“......谢谢。”何彦松把烟盒扔回去打了个哈欠,“不用了。”
他看了一眼茶几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不由地皱了下眉,又移动视线看了一眼放在茶几边上的垃圾桶,控制着自己那想要伸出去去抓烟灰缸的左手,叹了口气:“你妈不骂你吗?抽这么多烟。”
“我一个人住。”年高文拿着遥控板切回网络电视找着电影。
何彦松看了看年高文的手,手指挺长的,找个词形容的话就是修长纤细,这手拿画笔应该挺好看,弹琴也好看。
他有一种想画下来的冲动,可这人莫名让他火大,可这手莫名让他想画。
操!
操操操!!!
年高文没再说话,拿着遥控板点了个何彦松不知道是什么的电影看着,看得还挺认真,一副“自己走,还等我送你走?”的架势。
何彦松顿时开始烦躁,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门边换了鞋,打开门走出去狠狠地甩上了门。
这股狠劲下了楼出了单元门没走多远就没了。
这是哪?
他站在两栋楼中间转了半个圈,才看见远处有一栋刘琛家小区的楼。
一路走出年高文家小区的大门,他看见马路对面是上午出来又进去过的西门,顿时加快速度大步走了过去。
以前很少有这种想要奔赴的归属感。
学校和别人打,家里看别人打,回家这种事,从来都是怕老妈出什么事。
可是,这门进去也不是自己家啊。
何彦松突然想起年高文说的“我一个人住”。
他扭头看了看年高文家的小区,又回头看了看刘琛家的小区。
现在再想想刘琛不在时那间空荡荡的房子,他心里莫名其妙地好受了一些。
他边往刘琛家那栋楼走,边思考是怎么晕倒的,可脑子像烧糊了一样,只记得一拳打了个寂寞。
想着想着脑子又开始疼,屁/股更疼。
回到刘琛家,门口没有毛绒拖鞋,刘琛在家但是不在客厅。
何彦松换上拖鞋走到厨房扫了一眼,没有人,他又去书房扫了一眼,也没有人。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客厅拉上的窗帘,这才走到阳台边的门口敲了敲门。
“……干什么?”刘琛半晌才吱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啊。”刘琛喊了一声,又过了半晌才传来脚步声,“你离远一点。”
“啊?”何彦松皱着眉,觉得特别莫名其妙,转身走了几步坐在了沙发上。
刘琛从打开门走出来到关上门,整个过程特别迅速,这让何彦松更莫名其妙了。
他也没想着刘琛出来跟他说话,他就是想问问刘琛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之类的。
“你怎么一身土啊?”刘琛坐在沙发上甩掉了毛绒拖鞋。
“摔倒了。”何彦松从兜里掏出烟盒,取了根烟点着叼在嘴里。
“你穿了几层裤子?”刘琛勾了勾手。
“啊?”何彦松莫名其妙地看了刘琛一看,又看了一眼刘琛的手,从烟盒里取了根烟丢了过去。
“打火机。”刘琛又伸手。
何彦松无语地把打火机丢了过去。
“我问你话呢。”刘琛点着烟吸了一口,把打火机丢给他。
“干什么?”何彦松皱了皱眉。
“你穿秋裤了没?”刘琛打量着他。
“穿了。”
“你穿厚点儿。”刘琛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本来膝盖就爱肿,别把腿摔折了。”
“......哦。”何彦松深吸了口气,本来想说“你说话不能好好说吗?”,结果因为刘琛的前半句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没事了吗?”刘琛看了看他。
“没有。”何彦松叹了口气,“我就问问你吃饭没。”
“吃了。”刘琛穿上拖鞋,把烟按灭进了卧室。
何彦松无奈到都没有叹气的力气了,抽完烟后,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小鸡睡衣。
进了房间,何彦松一条腿蹲在椅子上,一条腿撑着地,打开电脑准备画画。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年高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眯着了,浑身冷得厉害。
他拿起空调的遥控器看了一眼,又按了按。
闭上眼睛头就疼,他烦躁地起身走进阳台边的卧室里,从医药箱里拿了体温计,回到客厅倒在沙发上,把体温计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取出来后眯着眼睛看了看。
38.4℃。
他顿时有些烦躁,又从沙发上起来进了卧室装好了体温计,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换好之后去浴室捋了几下头发,出了门。
一个人住的觉悟就是生病就看病,躺家里是傻逼。
年高文有些无语,他经常热完身脱了羽绒服去打球,虽然今天确实有点冷,可也不至于从学校到面馆就感冒。
但今天一起打球的人感冒了,他把羽绒服借给了别人能怎么办?
偏偏把羽绒服借给别人后还因为遇见何彦松发生意外,还把人抬回去……
无语。
多管闲事。
感冒活该。
不过晕倒了让人躺那好像真的不是个办法。
年高文脑子里跟浆糊一样一团乱,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简直烦躁得要命。
反正结果就是感冒发烧了,就这么简单。
他强制把自己捋顺后头才没那么疼了。
这一片的小区很多,但诊所只有一家,还是私人诊所,是一位退休的老中医开的,他平时经常去,连创可贴都在那里买。
年后生病的人就是多,刚到诊所门口就看见一位大妈提了一包中药和装着几盒西药的袋子走了出来。
“我发烧了。”年高文推开门走进去哼唧着,“我发烧了,快死了。”
“你还能发烧?”老爷爷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多少度量了吗?”
“量了,快给我打针吧,我想睡觉。”年高文边哼唧着边往里走,突然看见窗户边的床上坐着一只“鸡”。
“鸡”靠着暖气一动不动,估计是睡着了。
可是,怎么会有人穿这种睡衣出门?连大红鸡冠帽子都戴在头上?
不对,怎么会有人买这种睡衣?
年高文忍着笑,坐到“鸡”的旁边挑了挑眉,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鸡”坐着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狂笑着,站起身走了几步坐到了对面的床上。
“满怀忧伤却流不出泪……”
何彦松闷哼一声,身子扭动了一下才掏出手机。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直到看清楚是白齐两个字才接通电话。
“松啊!”白齐激动地吼着,“我这会儿去找你吧?玩一下午明天走!”
“……我发烧了,会传染。”何彦松打了个哈欠,“我劝你挂电话。”
“感冒会顺信号传染?”白齐哼了一声,“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会顺从你装傻子。”
“你,会,被,传,染。”何彦松嗓子哑得厉害,沉着声音控制着自己不去吼,“你别来了。”
“我操,你听起来快死了,我立马去买票。”白齐吼完立马挂了电话。
何彦松皱着眉看了半晌手机,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呼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吊瓶。
突然听见有人笑,他顺着声音看了一眼,愣住了一一
年高文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他,一脸努力憋着笑的样子。
真J8欠!
“你笑什么?!”何彦松被笑得莫名其妙火大。
年高文还是笑着,不说话。
“你他妈……”何彦松愣了愣,一把拽掉了头上的鸡冠帽子,死死地瞪着年高文,“你怎么在这?”
“打吊瓶。”年高文努力忍着不笑,挑了挑眉毛,低头玩起了手机。
“……哦。”何彦松又瞪了年高文一阵,也低下头玩着手机。
昨晚下载的小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挺好玩的。
“你还知道打吊瓶的?”
何彦松闻言一愣,抬头瞥了年高文一眼。
他咬了咬牙,视线移动到年高文头顶上的吊瓶,深吸了口气,低头点了点手机。
真想拿吊瓶把这人的嘴塞上!
这人不光笑得欠,嘴也欠!
“我怀疑,是你传染给我的。”
“什么?”何彦松忙着给白齐发消息,明明刚打完电话,白齐不可能不看手机,结果发了那么多条没有一条回复他的。
他烦躁地熄了屏,看了一眼年高文,“什么传染给你?”
“感冒。”
何彦松闻言又是一愣,突然想起这人在球场上放飞自我的样子,“莫名其妙”四个大字瞬间拉着手在他脑子里蹦迪。
“你怎么不脱光了打球?”他瞪着年高文,气得牙痒痒,“你穿一层不感冒狗感冒!”
“不是一层。”
“什么?”何彦松特别无语,差点莫名其妙到笑出来。
还说不是一层!
明明跳的时候人鱼线都露出来了……
操!
“还有,”年高文抬起头看了何彦松一阵,又低头玩着手机,“内裤。”
话音落下,何彦松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呼出,闭上眼睛往暖气片上靠了靠。
人怎么能这么欠呢?
“我看你像被拐来的,”年高文突然开口,“怕你死路上。”
何彦松咬着牙,脑补了把这人按在地上抡几拳的画面。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刘琛带给他的那份超大量的莫名其妙。
这个人简直了!不对,是这两个人简直了!应该去比赛!比一比谁更莫名其妙!
“看你还有睡衣穿,知道打针照顾自己,”年高文看了何彦松一眼,“还行。”
“我他妈的真是谢谢你了。”何彦松压着火,抬手把点滴速度调快,多一秒都不想听这人说话了。
“喂!”年高文喊了一声,走过去把速度调回去后又坐回了床边,“调那么快对心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