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止间欢颜（带我离开）》cece

9、人靠衣装

　　生化楼的五楼最近在检修，颜笙到生化楼找李想借真空抽滤泵时差点以为自己上错了楼。
　　“从上个星期起这里就开始翻修了，大概是之前的初建的时候赶工太急，很多东西现在已经损毁了，看上去简直就是豆腐渣。”李想耸耸肩。
　　“说不定就是豆腐渣啊，你没有看见工程北楼那里的底基层，都下陷了。”颜笙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李想的实验室是独立的，因为她的导师只收了她一个研究生，她一个人过得很逍遥。实验室里放满了瓶瓶罐罐，一台电脑放在桌子上，李想正在做解析实验。
　　“你不是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吗？这样的事情还不是见多了？”
　　“是啊，正因为见多了才感慨啊，从我刚刚到这里上大学就已经开始翻修了，一直到现在。整个G市大学城都是一样，冉冉不是说过么？她之前的大学也和这里差不多。”
　　五楼的高度不算高，颜笙也没有恐惧症，但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窗外风景如昔，只是大雨滂湃，朦胧得看不清远处。
　　家里，一切都好吗？
　　爸，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奶奶还是一直腰痛吗？妈，你有记得好好休息吗？
　　颜慕前几天打电话来，说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暑假没有办法回家，待遇还不错，以他的专业，大概不久之后会往西北方发展吧。
　　“最近G市总是下雨，出门都不方便。”李想也望向窗外。
　　“是啊，网上都说今年中国多灾多难，可是，如果仅仅是今年也就罢了，我怕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2010，中国的2010，注定会被历史的画卷附上浓墨的色彩吧？
　　能让人记住的，都是刻骨铭心的，像2008年的汶川，像台湾莫拉克，像今年的西南五省干旱•••像她的2008。
　　但是，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有铭记的日子。平平淡淡，有何不好呢？
　　“谁知道呢。”李想继续埋头于她的实验里，颜笙拿着真空抽滤泵，回自己的实验室。

　　颜笙很讨厌自己的直觉准确的时候，因为这往往是针对不好的一面才会准。
　　第二天，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父亲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骨折，幸好不是很严重。母父亲在电话里叫她不必担心，他躺半个月就会好的。
　　颜笙问母亲是不是家里不够钱用？
　　母亲说够的，自己在木材厂打散工还是有一些收入的，何况还有家里农作物呢。
　　颜笙还是去银行，把上一学年拿的国家励志奖学金寄了一半回去。颜慕毕业了，她本是想再存一点，让他先去还学校的。
　　最后母亲问，为什么她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颜笙像天下间所有懂事的孩子一样，对家里永远报喜不报忧。
　　她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停机了。
　　她能感觉到母亲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在心里。
　　她不愿意伤母亲的心，但是，似乎自己总是在做会伤她的心的事情。她痛恨这让的自己，但是又无力改变。他们家，最大问题，大概就是钱。钱买不到亲情，但是绝对可以摧毁亲情。

　　周向阳去年申请的国家项目经费正式批下来了，他打算把这个项目交给颜笙和丁晓东。但是颜笙和丁晓东手头上都还有实验，于是决定让彭峰也加入，他现在刚好做完上一个项目。彭原来是陈副院长的研究生，但是陈副院长要出国考察一年，就把他挂名到周向阳的名下了。他有自己的实验室，做固废污染研究的。
　　周向阳心情大好，给颜笙和丁晓东各发了五千块钱的工资。
　　李想对此颇有微言。
　　“周向阳也太小气了，你们做的那个省项目经费我记得是二十几万吧？他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全都是你和丁晓东做牛做马，天天在实验室里泡着才得出实验数据，论文也是你们写的，他挂个名字就投出去，凭什么啊？经费除了用在采样时的花费和实验仪器的花费之外就没有什么了吧？少说他也净赚了十几万吧？就给你们各五千？他还是人吗？”
　　李想这个北方的女孩，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总会直言不讳。
　　直爽的性格，常常让颜笙很羡慕。
　　“想想，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最多的就是资产阶级剥削劳动人民。他要是一分也不给，阿笙他们也没有办法啊？”梁冉冉眼神示意颜笙说点什么，李想已经抱怨近半个小时了，怎么说，这件事情的“导火线”应该负责灭一下火吧？
　　“阿笙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被欺负到这样一个地步的！”李想更加气愤。
　　“想想，不是每个人，都像方教授一样大公无私的，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遇到方教授的。”颜笙笑着说完，拿出第二天要上的《环境生物学》来预习。
　　李想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收到梁冉冉的眼神示意，还是作罢了。

　　李想在这方面确实是幸运的，方起年是2008年刚刚从中科院地化所调来他们环境学院的老教授，德高望重，曾经获得许多国家级的奖项，受许多学生的尊敬。最让人，也就是颜笙他们佩服的是，方起年拿到的项目，所得的经费若是剩余，会拿出一半捐献给希望小学，另外的一半和帮他做实验的学生平分。
　　他，也许是全国仅此一位这样看淡金钱的环境科学与工程教授了吧。
　　所以说，李想是幸运的。
　　颜笙曾经用羡慕的口吻说，想想，要是当初我知道方起年是这样的人，我就报他的研究生了。
　　所以刚刚李想看到梁冉冉的眼神提示之后，也就不再说话了。
　　她是替颜笙不平，但是，现在多少的教授带学生都是这样，确实像梁冉冉说的，要是周向阳一分钱也不给他们，他们也无法说什么。
　　李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台灯下颜笙专心看书的样子，有点心疼。

　　周末，李想和梁冉冉要拖着颜笙去逛街。
　　“逛什么街啊？又没有什么需要买的。”颜笙坐在电脑前不愿意动。
　　“你还说，上次是谁找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穿的？”李想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没有关系啦，其实上次那件衬衣压平了还是可以穿的。”
　　“不打扮不逛街的女人还叫女人吗？”李想爽朗的性格，也可以理解为“火爆”。
　　“阿笙！都夏天了，你还不买衣服，整天披着你的格子‘大衣’，浪费你的好身材，你再这样糟蹋你的身材，看我不把你的格子衣丢到‘名人湖’去！”梁冉冉直接恶狠狠的威胁。
　　“名人湖”是学校里一个活水湖，和绕大学城的江水相连，但是江水水质常年不达国家五类水标准，与其相连的名人湖水质可想而知，前几年颜笙还亲眼看见其湖水黑到可以当墨水使用了。
　　听到梁冉冉这么说，颜笙忍不住笑了。
　　“好，我陪你们去逛逛，但是我就不买了。”
　　“先去再说，买不买是之后的事情。”颜笙没有注意，梁冉冉和李想的笑容里有点奸计得逞的得意。

　　最后，回来的时候，颜笙还是提了两套衣服。
　　颜笙无奈的看着那两个走在前面笑容满面的室友，感动从心底暖暖的流过。
　　一个半小时前。
　　“阿笙，我觉得这件裙子不错，你去试一试吧？”梁冉冉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递给她。
　　“你试吧，我又不买。”
　　“你就不能给我当一次模特吗？快点进去试，等一下我请你吃晚饭。”
　　颜笙有点汗颜，莫非是她平时太爱占梁冉冉的小便宜啦？怎么她现在总是拿吃饭来贿赂自己•••
　　“去啦去啦，别磨磨蹭蹭的，试玩那件之后再试一试这套。”李想丢给她一件浅白色衬衣和墨绿色紧身裙，然后把她推进了更衣室。
　　换好裙子出来，梁冉冉和李想就拉着她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个身材匀称的女子，五官并不突出，但是配上洁白的连衣裙却有一种清新和谐的韵味。
　　“不错不错，好啦，现在你可以去换另外一套了。”毫无疑问，颜笙再次被推进试衣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李想看着她的眼光有点复杂。
　　“怎么了？”颜笙不禁问。
　　“你自己看镜子。”
　　颜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使她不算很白的皮肤看起来带有一些闪烁的光泽，紧身的上衣和墨绿色的窄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单看身材，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个美女吧？
　　颜笙有点吃惊，因为在柏芝灯光下，她略略凌乱的头发，使自己显得更加妩媚成熟。
　　妩媚？
　　颜笙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从来不认为，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
　　等她再次从试衣间出来时，梁冉冉就将两个袋子递给她。她接过一看，是她刚刚试过的那两套衣服。
　　“你们谁买下了？”颜笙有点奇怪，她和她们两的身材都不一样，她们不自己试一试？
　　“我们一人买下一套，送给你啦！”
　　“为什么？”
　　“给你庆祝你拿了工资啊！”梁冉冉拉着她走出商店。
　　“那也应该是我送你们啊。”颜笙停下来，刚刚试衣服的时候她看过价格，两件衣服加起来都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既然是我们给你庆祝当然是我们送你，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快点走啦，我肚子都饿了，冉冉你不是说要请客吃饭的吗？”李想拉着梁冉冉，向前走去。
　　“我说请阿笙没有说请你啊，你自己付钱。”梁冉冉不顾颜笙，和李想一边吵一边走出商店。
　　“听者有分，我可是听到了你说要请客的。”
　　“你听错了••••••”

　　最后是颜笙付的账，她也是有原则的，她们送了衣服给她，那她就请客吃饭吧。
　　付钱的时候她想，幸好不是像请稽容止那次的一品轩那么贵，否则一顿饭就可能又把她吃穷了。
　　不知道，那个人懊悔了这么久，有没有恢复？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呢？颜笙遥遥头，提着手里的袋子，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个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