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山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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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冷肃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这趟活接镖之前，我就与大家说过，并州的道不好走，咱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前半程我们运气好，人家商队也配合我们，一点架子没有，我们怎么说，人家就怎么做，所以这一路上都走的顺畅舒坦。”
“但是今天是这一路上最难走的一段，大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真是和山匪流寇狭路相逢了，”顾长风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半刻，“我长风镖局还没有收拾不了的山匪流寇！”
顾长风一席话说的字字铿锵，先给镖队的众人打了一波鸡血。
镖队众人听完各个热血上涌，摩拳擦掌。
“镖头放心！我们何曾逊色过那些山匪流寇！”
“我们长风镖局既然接下了这趟镖，那便是有把握把商队的兄弟们连人带货一起安全送到目的地！”
顾长风看着众人，嘴角微勾，“既然大家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大家抓紧时间吃饱喝足，马上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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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和镖队整装完毕之后天色还未大亮，客栈的掌柜与王纶和顾长风见了礼，“客官一路平安！”
王纶和顾长风回了礼，两个人一同朝商队和马队走去。
他们今天要过的山道叫做“悬车关”，取自束马悬车之意。*1
慕容矜已经牵好了顾长风的马在队伍最前头等着她，王纶远远冲慕容矜轻轻一揖，到了自己的马匹旁边，抓着辔头踩着马镫上了马。
慕容矜把马缰递到顾长风手上，他看着顾长风单手扶着马鞍一个腾跃就上了马，附耳过去小声道，“阿姐，一会儿那段山路让我打头吧，七哥带几个兄弟走在最后面，你与镖队其他兄弟护着商队，跟在我后头半里路的位置。”
山道狭窄险峻，峭壁嶙峋，要是有山匪流寇设伏劫路，应当是在山道开始与将尽两处。将走货的马队堵在半边贴着陡崖的山路上，前后无路，插翅难飞。
悬车关下是万丈绝壁，若是真的有山匪流寇在悬车关劫道，再不济，他们只需将马队逼至山道正中，惊了车马，让马队坠崖即可。这样商队和镖队的人与马皆被摔死，此时他们再去商队落崖处把银钱货物捡走即可。
所以他们绝不可以被堵在山道正中央，山道的前、后隘口都必须有人把持。
慕容矜走前哨探路，如果遇到了山匪流寇，第一个亮刀。他这个位置要求一马当先不可后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七哥带着兄弟先守在山道的后隘口，不能让别人断了他们的退路。这样就算是遇袭，前头的路实在是走不通，马队也还能有调转方向的余地。
这番策略想的周到。
顾长风看着慕容矜，少年人抿着唇，眼中的神色果决坚毅。
“等会儿要到山道口了，你便去与七哥说，让他带着小五和方宇守好山道口。”顾长风坐下的马儿抖抖四蹄，她有点想伸手摸摸慕容矜的发顶，但是又忍住了，这毕竟是人前，慕容矜年龄不小了，要面子呢。
“但是你不能走最前头，”顾长风收了下手中的马缰，让马儿乖乖立好了不动，“你在中段和商队一起，看好马。”
“那谁走最前头？”慕容矜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微微蹙眉，握着马缰的手攥紧了。
“我去。”顾长风挑一下眉，拉着马缰调转马头，说声“出发”，带着队伍慢悠悠往前头走了。
“阿姐！”慕容矜跟上来，在身后叫阿姐。
“阿姐你这不是乱来吗？”慕容矜的声音透着点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顾长风充耳不闻，继续打马往前走。
“你和商队的王队长相熟，又是镖头，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你在队伍的中段跟他们在一起，他们才不会乱了阵脚。”
“再说，阿姐你还信不过我的刀法吗？”慕容矜走到和顾长风并肩的位置，偏头看着顾长风，“阿姐你从我十五岁之后，就再没有赢过我了。”
这倒是真的。
慕容矜十五岁的时候个子已经窜起来一些了，每日作息规律，练武也勤奋，男孩子气力本来就比女孩子更大，当时顾长风用的刀重十七斤，慕容矜用的刀重二十七斤，顾长风的确已经不敌他了。
“但是，慕容，”顾长风跨坐在马背上，偏头冲慕容矜笑了一下，“我不能让你涉险，因为我是阿姐。”
其时天际刚刚绽出曙光，晨曦把云翳染成绚烂瑰丽的色彩。那晨光刚刚落在顾长风侧转过来的半边脸上，让正看着她的人有种顾长风一笑生霞的错觉。
“阿姐，”慕容矜伸手拽住顾长风的袖角，“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涉险，因为你是我阿姐。”
这句话戳进顾长风的心里，让她从心底泛起一阵暖。
一阵暖，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情愫也说不定。
“听话，”顾长风回头看了慕容矜一眼，眉眼间带笑，“你不是还管我叫阿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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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在晌午之前走到了山道口，慕容矜调转马头走到队伍后面，跟七哥交代了让七哥带着小五和方宇在山道入口处守着的计划。
“七哥，到时候先辛苦你们守着山道口，等马队已经平安过了山道，我们这边发信号弹，你们看见了信号弹再过来。”
“行，没问题，”七哥很爽快地拍了拍胸膛，“放心好了，包在我们身上！”
“七哥，”慕容矜骑着马在七哥身侧转悠了两圈，他犹豫半刻，还是问了，“我想请教七哥个事儿。”
“什么事儿，说就成了！”七哥看着他。
“咱们这趟过山道，除了要你和小五方宇守着山道入口，还需要有一个人打头先行，去山道出口探路。我觉得应该我去，可是我阿姐说什么也不让。”慕容矜看着七哥，如果七哥站他这边，那他等会儿再和顾长风提这件事情就有了底气。
“这个事儿嘛，”七哥摸摸下颌，略一思索，“我觉得要是你打头，你阿姐和商队一起走中间要更合理一些。”
慕容矜听了这话，之前蹙着的眉头稍微展开了些。
“但是你阿姐到底是担心你，”七哥宽慰地拍拍慕容矜的肩膀，“所以无论你说的多么在理，你阿姐肯定都不会同意你走前面探路。”
慕容矜稍稍舒展的眉宇又蹙上了。
“但是我要是你啊，”七哥压低了声音，悄悄凑到慕容矜耳边，“我就不管镖头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就跟在镖头后面，如果没有什么状况，我就跟在镖头后面慢慢走，如果真的有什么状况发生了，我就打马从外侧超到镖头前面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慕容矜被七哥提点了一番，豁然开朗。
“在理！谢谢七哥！”
“小意思！”七哥冲慕容矜眨眨眼，示意他加油，然后从队伍里叫出小五和方宇，安排在山道入口布防的事情。
慕容矜找到了顾叔，安排顾叔照料商队中段。
顾叔年纪最长，临危不惧，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能够处惊不变，比他更适合照料商队。
顾叔听了慕容矜的安排之后点头，“行，你和你阿姐走在前头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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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山道地势险峻，我先行探路，待我出发半刻之后，慕容再带着大队跟上来，七哥带着小五和方宇守好山道入口，等大队人马全部安全通过，我们放了信号弹之后再通过山道。”
顾长风最后跟商队和镖队众人交代一番，转身先行驱马进了山道。
慕容矜看着顾长风打马已经沿着山道跑出了几百码的距离，他回身和顾叔打个手势，也驱马跟了上去。
山道嶙峋，沿着绝壁凿成，宽敞处尚可容两马并驰，险峻处却连单人通过也有坠崖的风险。
顾长风昨晚看过这条山道的地图，骑马走完全程大约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当中有半个时辰可以让马匹小跑着通过，还有半个时辰则需要人下了马匹，牵着缰绳带马匹度过。
最开始的一段路还算是宽敞，但是宽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前面的山路就陡然变窄。
顾长风轻轻喝了声“吁”，让座下马匹停了跑动，小步走过。
他们刚刚从客栈出发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现在山道走到一半，天上云翳却逐渐遮住了太阳。
山道侧边便是万丈断崖，山道前方蜿蜒，依傍着断崖伸展，有几处从顾长风现在的位置望去竟像是断断续续。
有微风抚动断崖边几蓬蒿草，山道之上传来几声寒鸦嘶鸣。顾长风勒紧缰绳。
从十五岁走镖至今，顾长风经过一些生死关头，今时此地，她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前方山道埋伏有人马。
或许就是从二月份至今盘桓在此地的山匪流寇。
顾长风将背在身后的鬼头刀取下，放到身前，手握住刀柄，向前方空阔山道朗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一队人马要想从此路过，还请对面阁下速速现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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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管子·封禅》：“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山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