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离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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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是一瓢水浇进沸油里面，顷刻间就溅起一片滚烫的水珠子。
议论声蜂鸣一般在驿站门口的人群中展开，各色面孔操着各种口音，用各种神气争相诉说这个消息，并且还连带着的在这个消息后头附上一些自己的评述。
“皇上驾崩啦？！”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驾崩了呢？现在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里两位王爷之间又兵戈相向，皇上偏偏在这个时候没了！这世道怕不是要变天啦！”
“谁说不是呢！自从先皇缠绵病榻以来，这时局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更是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要打仗了。”
“咱们都多少年没有打过仗了？”有人啧啧叹息，“这兵戈一起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啊！”
“少这么一副文绉绉的调性，还在这里忧国忧民呢，还是先想想自己之后该上哪里去找活路去吧！”
慕容矜蹙着眉从哄乱的人群中拨开一条道来，他一边从正在热切交谈的人们中间穿过，一边口中连续不断道着“抱歉”。
当务之急是赶紧与方宇和江淮两个人汇合，局势说乱就一下子乱掉了，他们之后的去向还需要从长计议。
趁着慕容矜去驿站的间隙，方宇和江淮已经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等到慕容矜找到他们安顿的客栈，那两个人正在大堂二楼上面吃茶。
偌大的堂屋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掌柜的窝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把着算盘，另一只手正虚虚握着柜台下头的一柄长刀。
他是在守着自己的银钱，怕门外突然冲进来个饿死鬼短命鬼，要抢他柜中的东西。
在并州边上地界能开得起客栈的都不是寻常人物，要么够强，要么够狠。
之前长风镖局走镖的时候也在这家店里面住过几次，老板和慕容矜也算得上是相熟了，他看到慕容矜走进来，冲慕容矜点点头，“慕容来啦？方兄弟带着你们的客人在二楼上呢。”
慕容矜也点点头和掌柜的打过了招呼，他视线迅速地扫过一楼堂屋，有点诧异的，“这马上就晚上了，怎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掌柜的搔搔后脑勺，“啧”一声，连自己都觉得晦气，“这他娘的世道乱了，除了你们艺高人胆大，几乎都没什么过路客敢往并州这方向跑了。”
“刚才传来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掌柜的看着慕容矜。
“什么消息？”慕容矜阔步往堂屋的木楼梯那里走，长腿行走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撩起他的衣袍下摆，“皇上驾崩的消息？”
“他娘，”掌柜习惯性地骂了一声，“是啊，皇上驾崩了。”
一朝天子一朝世道，虽然他就是个开客栈的，没上过几天学堂，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却也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要变天的气象。
“人嘛，总有生老病死的，皇上也不能成仙吗不是？”慕容矜有点敷衍地弯了弯嘴角，“哥把心放到肚子里，乱世就乱世，咱经过的乱子可还少了？皇上驾崩了是他的事儿，咱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成了，管他娘的那么多干什么？”
慕容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掌柜的握在刀把上的手微微松了下。
是啊，皇上到了岁数不死，难道还能成仙不是？皇上驾崩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长一段时日不见，慕容矜这小子倒是有了大长进，现在看东西居然比自己还要通透了。
“你说的有理啊，慕容。”掌柜的长长叹一声，似是松了一口气。
慕容矜摆摆手，上了楼梯。
两个人拣了张靠窗的方桌，盘腿坐了，桌上两盏清茶一碟花生米，江淮直接用手捻了花生米往嘴里扔。
慕容矜一边上楼，一边看着江淮的动作微微蹙眉。
人家都是喝酒下花生米，今天还是第一回领教到居然有人喝茶也要下花生米的。
“慕容，你总算来了！”方宇看到他，一骨碌就站起来了。
慕容矜摆摆手示意他就在桌边上等着，自己马上就过去。
江淮也循声转过脸，“慕容，你回来的路上听到消息了吗？”
“听到了，”慕容矜走到桌边，一撩袍摆坐下来，眼眉锋利，“江公子怎么看？”
江淮端起茶盏，啜一口，把口中的花生碎末给冲进喉咙里。
好半晌，他才放下茶盏，露出自己一张脸来，然后缓慢摇头，“江淮不才，只看到乱世将启。”
管他娘的乱世。
慕容矜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突突跳得自己有点头疼，他伸手掐住太阳穴，抬眼看着江淮，“我是说，江公子之后还是要去临安府吗？”
“当然。”江淮挑眉，似乎有些讶异慕容矜为什么会这么问。
慕容矜了然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本来我受人之托，只要忠人之事，把江公子送到临安府就行了，可是现在皇上驾崩，京城的两位王爷重兵对峙，朝野四境各方势力都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我们先暂且不提这一路上的安危，这些是我和方宇的活计，我们能解决。我单就问江公子，为什么非得要去临安府？”
“咱们刚刚出了凉州到了并州，并州是什么情况江公子也算是看过了，要是京畿的夺嫡之争僵持，那并州的境况就始终不会好转。并州匪患，临安府首当其冲。江公子不会考虑不到这一层，我与江公子勉强能算作是有故，所以我斗胆问江公子一句，为什么一定要去临安府？”
慕容矜冷肃地说了一气，江淮面容平静地听完了，一边的方宇倒是有些被惊到了。
从前还从来没见过慕容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也不知道江公子去临安府到底是戳到慕容哪一根神经了。
“哥，喝水。”方宇轻手轻脚给慕容矜到了茶，小心翼翼推到慕容矜面前。
慕容矜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算凉的茶顺着喉咙往下灌，给本来就烦躁的心境又添了一把火气。
慕容矜有点怕这一趟去了临安府，想要再回并州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遇见山匪尚可以举刀硬拼过去，可是倘若遇见官兵，遇见暴民，又该如何？
时局越来越乱，顾长风他们留在凉州，虽说现在看来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他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乱世流离，有多少人是一别过后就再没相见的？
虽说他和顾长风，都是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刀，便可以走过大半个山河的人，硝烟和战火都还拦不住他们。可是...终究...一直陪在阿姐的身边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离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