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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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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一天只有一顿饭。早上牢头送过饭之后,便无人再来。
继食物问题之后,又一个致命的问题摆在萧潇面前。“为什么古代没有空调!”萧潇一个人在牢里热的发晕,她把衣裳脱了一层,垫在屁股底下。手不停扇着风,然而越扇越热。再不把她放出去,她就要先被热死了。
她摆了个瑜伽盘腿坐的姿势,默念三遍“心静自然凉”。然而心中纷乱的思绪偏偏像一团火一样不停炙烤着她。仿佛听到她的心声,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了几个穿着像武服的人,从打扮上看应该是侍卫。萧潇从地上蹿起来,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人。
侍卫打开了门,“郡主,请。”萧潇狐疑着看着他们,这是干什么。要放了她吗?
“去哪?”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侍卫不答。她心里再没谱也只能跟着走,正要出去,突然想起自己就穿了一层里衣,忙对侍卫说,“等一下”侍卫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只隐约可见她随手捡起地上皱巴巴黑乎乎一团衣服罩在身上,侍卫们齐齐一抖,全部自发离这位郡主三米远。“走啊。”萧潇边系扣边催促他们。几个侍卫带着她穿过御花园,来到一处树荫底下的亭子旁便离去。从她的角度,隐约可见亭子之上坐了个明黄色的人。
萧潇心说,这难道是皇上?明黄之人打量了她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有力,让人感觉有如一阵醒钟敲响在耳边。“南宁,你可知错?”萧潇愣了下,随即不由自主正了身形。四周跪了一片太监丫鬟,她愣了一下后连忙跪下,很安静,她我了半天却什么也能没说出,说到底,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嘛!皇上打眼望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瘦小的东西跪在亭外,皇帝看了半天愣是没能看清楚,接着他叹了口气。皇上走到亭外,见到地上趴着的人身形消瘦,灰头土脸,衣服不像衣服,人不像人的,他琢磨她在牢中应该也算吃到了一些苦头。“往后不可再那么任性,起来吧。”萧潇心里一喜,这是没事了?低着头连忙应道:“是。”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突然,一个声音从侧方传来,吓了萧潇一跳。
“太子殿下到!秦太傅到!齐尚书到!”萧潇刚站起来,便看见迎面走来三人,中间一人穿黑色蟒袍,神情严肃,年纪二十五六左右,却给人一种老持庄重的感觉,尤其是那与生俱来骨子里的高傲感觉,令人难以心生好感。左边一位虽已年过古稀,走起路来却是快而有力,从容安稳。反倒是右边这位尚书大人,年纪看起来比太子还要小一点,却给人一种孱弱,苍白的感觉,只是他一直在笑,便让人感觉仿佛什么事在他面前都不足为重。
萧潇皱了皱眉,这不就是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吗。三人在亭外停下,俱向皇帝见礼。萧潇不动声色的观察三人。三人之中只有齐尚书向她行了礼,太子殿下就瞅了她一眼便皱了皱眉,秦太傅更是当没有她这个人。“皇上,”秦永诚拱手“不知郡主缘何在此。”
此事说到底还是关乎皇家颜面,皇上本想赶紧了结此事,没成想脱罪脱到一半遇上了原告。
皇上脸色一变,继而踱步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朕本想看一看南宁,现如今看来,南宁已有悔过之心。”
秦永诚心里一寒,眼神微暗,却面不改色反问道,“郡主已有悔过之心?”
谁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南宁郡主认错?
皇帝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幸亏隔着亭子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低低咳嗽了两声。南宁啊,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此时皇帝和亭外三人具看向站在海棠树旁的这位郡主。
萧潇微微低着头,三言两语之间已经看清楚了现在的局势,这个秦太傅摆明了是不想放过她,而且料定她不会认错。而皇上想赶紧把事情了结,于是先逼她低头。萧潇料想这郡主本尊本来应该是没有认错的,否则也不会给人扔进大牢里,所以是否真的是她推人,她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萧潇看向这三人。
太子一脸嫌弃,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尚书仿若事不关己,而秦太傅则胸有成竹。
虽然是盛夏,她的内心一片却冰冷。皇帝让她低头,但她不会认自己没做的事。而且有些事一旦认下,以后就别想再翻身。
虫鸣萧瑟,众人似乎都在等她回话。萧潇蓦地一掀衣裙,“皇上,儿臣冤枉。”
皇上明显一愣:“嗯?”
秦太傅一听变了神色,一改先前的泰然自若,对着地上的人“你你你”了半天。
萧潇跪在地上,弯着腰字字泣血地说道:“儿臣没有推秦妹妹下水。”
秦妹妹这三个字不知道恶心到谁了,总之在场的人面色皆是一变。
皇上:“这。。”
秦永诚:“皇上,无稽之谈!”老太傅大人深深一拜。
皇上赶紧说:“太傅不可行此大礼。”
太子扶住颤颤巍巍的秦太傅。
皇上:“南宁你可有凭据?”
萧潇:“这。。我没有推她,却也不知道她为何落水。”
“哈哈哈哈哈哈…….”秦太傅忽然大笑起来,“中秋赏月节,郡主当着大家的面推小女下水,众人皆是见证,不成是小女自己跳下水的?”
萧潇心想,好家伙,当众?这郡主疯了吧?
然而她面上却不能露出来,萧潇面露难色“这也难说。。。”
秦太傅怒目圆睁,一生的涵养将将让他忍住了在皇上面前暴打此人的冲动。
“我的确没有推人,也不知道为何她会落水。”
众人一惊,显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笃定。
秦太傅被萧潇气了个倒仰,“小女自己跳水?怎么可能,无稽之谈,郡主你怎么……”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是发不出来。
秦太傅想说的是,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萧潇扯扯嘴角,心里把话替他填上。
萧潇看众人的面孔便知没有人信,但她更知道,皇上不愿重罚。所以她正好找个由头,把自己摘出去。
如今已是此郡主非彼郡主了。
萧潇嘴角微嘲:“没有做过的事,让我怎么认?”
皇上本以为她即便不认错,也就是大闹着不肯进天牢,耍性子罢了,谁知道她居然直接否认,嗯,如果否认的话,反倒简单了:“太子怎么看?”
太子被点到名,皱了皱眉头,看了地上跪着的人。
萧潇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太子静静开口:“既然不是郡主做的,为何郡主当时未说?”
太子一语中的!点出疑惑。萧潇面色一冷。
皇上一听这话便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太子,太子却仿佛没有看到。
秦太傅刚才气极,根本来不及思考,被人牵制住,还好太子心思缜密,他感激地看了太子一眼。
萧潇于是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人眼所见未必为实。”萧潇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这么一来,双方各执一词,不,其实是她打死不认而已。
太子面色发沉:“郡主既无凭证,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萧潇:“谁说没有凭证,我既然没有推人,不若请秦妹妹来当面对质。或者把当时在场的人都请过来,我一一对质。反正我没推人。”她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一旁站着看了半天戏的齐思惟微微挑眉。
本来既定的事实,现在她却硬要推翻,虽然事是这么个事,但人不是当时的人了!她不能言明,就只能不承认。而且,她就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对于刚刚穿越过来什么都不了解的她,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必须要听所有人的话,而不是偏听一面之词。
秦太傅怒极:“郡主此话荒谬,小女此刻仍在病中,如何能来和郡主对质?”
萧潇朝他呲牙一笑:“那就叫当晚的人都过来喽。”
这可难办,皇上不可能答应。
秦太傅心里明白,一时无法,气的要命。他袍子一翻:“郡主这是把大家当傻子吗?”
萧潇立马怼他:“你敢说皇上是傻子?”
此言一出,秦太傅当即气了个死去活来。
太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萧潇立刻闭嘴,顺带打了个寒颤。咦,我这是怎么了?她奇怪看了看自己。
皇帝:“南宁,不可无礼!”
萧潇只好低头:“是。”
皇上沉吟道:“朕想来南宁和秦丫头也无甚仇怨,既然此事不是南宁做的,那三日的牢狱之罚可免。”皇帝一出口,此事盖棺定论。
秦太傅眼神一黯,还想再说什么:“皇上!”
皇上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拂手道:“罢了罢了,都退下吧。”
萧潇从地上起身,突然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她缓缓转过头去。
秦太傅冷眼看了她半晌,终于是所有的不甘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向太子二人拜别后离去。
秦太傅走后,太子也没多做停留。反倒这位先前一直没开口的尚书大人一直站在不动打量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郡主今日倒是叫臣刮目相看。”
萧潇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这位尚书大人有什么渊源,两次了,她穿越过来见的最多的人。一次在牢中,一次是现在。莫非是郡主的相好?不能吧,相好哪有这样说话的?一点没有关心她的意思。敌人还差不多。
“尚书大人有事吗?”
“尚书大人?看来两日的牢狱确实让郡主收获了不少。”
“非但礼数见长,这脸皮,连蚊子见了,也得绕着走。”
萧潇脸一黑,他在骂她。
“比不了尚书大人悠然自得,酷暑难耐,尚书大人却依然能处事不惊,想必所有的烦心事都会绕着大人走。”言下之意你一个尚书大人不好好处理你的公务,跑这来看热闹?
他拐着弯骂她,她也回敬回去。然而这位尚书却没有再说话,萧潇觉得没必要跟此人耗下去。转身便走。
萧潇非常不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给人感觉就像抓不住的一团云似的,太轻了,仿佛随便来一阵风就能吹走,一团云雾一样叫人猜不透,反而自己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软肋。
走了两步萧潇才意识到她压根不认路,好在她刚走出去,便有个小太监自动上前领路。小太监带着她绕过几重假山又拐了三四个弯,才从御花园走出来。
“还要走多久啊。”萧潇擦着脖子和脸上的汗,倚在一旁的墙壁上喘气。
小太监走远了才听她说话,急忙又返回来,“回郡主,过了前面香云殿就到了。”萧潇擦完脸上的汗,才发现抹了一手黑。死里逃生之后,那股洁癖劲才蹭蹭的冒上来。
萧潇四下一看,不远处就是一片湖泊。
这皇宫中央竟然有这么大一片人工湖。萧潇让太监为她领路,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湖边,小太监停在十步左右的位置等待。
萧潇一缕袖子,冰凉的湖水让她发热的大脑和身体都得到了洗涤,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看向湖中央,脸上的污浊洗净之后,湖水中倒映着一个极美极美的脸,却分外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万般惹人嫌,连命都保不住。
“走!”
这么快?小太监吃了一惊,偷偷看了眼这位主子,刚才明明看见这个湖还挺高兴,转脸就变。他不敢有误,连忙跟上。
走了两步,萧潇才发现刚才光顾着洗脸了,没看见这里竖着一块石碑。只见这石碑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未央湖。”
“这是未央湖?”“回郡主,是,是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前几天中秋夜宴上发生的事,宫中谁人不知?那秦清乐就是在未央湖落的水。
萧潇一转身,好嘛,目击人来了,她笑容阴森地看向小太监:“那晚,你可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