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良妃传》玉蕊檀心梅

15、第 15 章

　　沈眉庄有孕在身不方便服侍周玄凌，然而怕慕容世兰虽然失势，但是难保不会东山再起，甄嬛虽然得宠却双拳难敌四手，因此与甄嬛商议要把远在紫禁城的选侍安陵容接来固宠。
　　自从沈眉庄有孕，周玄凌除了每月十五那日与朱宜修做伴，偶尔几日留宿在甄嬛的宜芙馆之外，几乎夜夜在沈眉庄的玉润堂逗留。一时间后宫人人侧目，对沈眉庄的专宠嫉妒无比又无可奈何。
　　沈眉庄果然盛宠，不过略在皇帝面前提了一提，一抬小轿就立即把安陵容从紫禁城接来送进了太平宫陪伴沈眉庄安胎。
　　素来无隆宠的妃嫔是不能伴驾太平宫避暑的，何况安陵容的位分又低，怕是已经羡煞留在紫禁城那班妃嫔了。
　　因为安陵容是沈眉庄举荐才来的，所以也没有给安陵容安排住处，就让她跟沈眉庄同住。
　　六月十九是温仪的生辰，天气有些热，宴席便开在了扶荔殿。扶荔殿修建得极早，原本是先朝昭康太后晚年在太平宫颐养的一所小园子，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周玄凌与朱宜修并肩而坐。朱宜修身着绀色蒂衣、双佩小绶，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周玄凌对朱宜修虽然客气尊重，但终究没有对朱柔则那种恩爱之情。朱成璧对朱宜修也总是淡淡的，许是介意朱宜修是庶出的缘故，不像朱柔则一样是正室所出。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温仪生辰设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
　　周玄凌与朱宜修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岐山王玄洵、汝南王玄济、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
　　岐山王玄洵圆脸长眉，面色臃白，一团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岐山王的王妃也是极美的，看上去比他年轻许多，想是正室王妃去世许久，这是新纳的续弦。
　　汝南王玄济的王妃是慎阳侯的女儿贺氏，长得并不如何出色，看上去也柔弱，并无世家女子的骄矜，只静静含笑看着自己夫君，并不与旁人说话。汝南王长得虎背熊腰，一双眸子常常散发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脸上也总是一种孤傲而冷淡的神情，看上去只觉寒气逼人。他自小失了母妃，又不得父皇的宠爱，心肠冷硬狷介，是出了名的刚傲，可是对这位王妃却极是亲厚疼惜，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为着这个缘故被人暗地里戏称为“畏妻丈夫”，倒也是一对诧叹的夫妻。席间见皇帝对汝南王夫妇极是亲厚笼络，知道是因为西南战事吃紧，近支亲族中能够在征战上倚重的只有这位汝南王。
　　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都尚未成亲，所以都没有携眷。清河王玄清的位子空着，直到开席也不见人来，皇帝只是笑语：“这个六弟不知道又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肯挪步了。”平阳王玄汾才十四岁，是个初初长成的少年，剑眉朗目，英气勃勃。
　　右边第一席坐着已经晋了容华的沈眉庄和刚被册封为婕妤的曹琴默。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沈眉庄有孕的贺席。温仪帝姬年幼，所以她们两个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连位分远在她们之上的齐月宾和李婉墨也只能屈居在第二席。而失宠的慕容世兰则和汤静言共坐第三席，第四席是吕盈风与冯若昭的位子，第五席……
　　沈眉庄穿着绯红绣“杏林春燕”锦衣，一色的嵌宝金饰，尤其是发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体纹饰为荷花、双喜字、蝙蝠，簪首上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双全。是太后听闻眉庄有喜后专程遣人送来的，珍珠翠玉，赤金灿烂，更是尊贵无匹。显得眉庄光彩照人、神采飞扬。曹琴默一身傣锦洋莲紫的裙褂，满头珠翠明铛，也是华丽夺目。她们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宫女，为酒爵里不断加满美酒，最受人奉承。
　　慕容世兰自从进太平宫那日随众见驾请安后再未见过周玄凌。今日也只是淡淡妆扮了默默而坐。幸好冯若昭是最宽和无争的人，也并不与她为难。
　　临开席的时候才见齐月宾进来，左右两三个宫女扶着才颤巍巍行下礼来。周玄凌忙离座扶了她一把，道：“外头太阳那么大你还赶过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齐月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温仪帝姬周岁是大事，臣妾定要来贺一贺的。臣妾也好久没瞧见温仪了。”
　　曹琴默忙让乳母抱了温仪到端妃面前。天气热，温仪只穿了个大红绣“丹凤朝阳”花样的五彩丝肚兜，益发显得如粉团儿一般。齐月宾看着温仪露出极温柔慈祥的神色，伸手就想要抱，不知为何却是硬生生收住了手，凝眸看了温仪半晌，微微苦笑道：“本宫是有心要抱一抱温仪的，只怕反而摔着了她。也是有心无力啊。”说着向扶着她的宫女道：“吉祥。”
　　那个叫“吉祥”的小宫女忙奉了一把金锁并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项圈到曹琴默面前。金锁倒也罢了，只那个项圈正中镶着一颗拇指大的翡翠，水汪汪的翠绿欲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产自渥南国的老坑细糯飘翠，想必是端妃积年的心爱之物。
　　果然周玄凌道：“这个项圈很是眼熟，像是你入宫时的陪嫁。”又道：“还是个孩子，怎能送她这样贵重的东西。”
　　齐月宾歪向一边咳嗽了几声，直咳得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方含笑道：“皇上好记性。只是臣妾长年累月病着，放着可惜了。温仪那么可爱，给她正好。”
　　曹琴默显然没想到齐月宾送这样的厚礼，又惊又喜，忙替温仪谢道：“多些端妃娘娘。”
　　齐月宾轻轻抚摸着温仪的脸颊感叹道：“上次见她还是满月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长得眉清目秀的，长大一定是个美人。”
　　曹琴默笑着让道：“娘娘谬赞了，娘娘快请入席吧。”
　　齐月宾站着说了一会子话早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宫女们忙扶了她坐下。
　　齐月宾的容貌并不在慕容世兰之下，甚至因着病容比慕容世兰还要美出三分。只是面色苍白如纸，瘦怯凝寒，坐不到半个时辰身体就软绵绵的歪在侍女身上，连单薄的缟绢丝衣穿在身上也像是不堪负荷，更别说髻上的赤金景福长绵凤钗上垂下的累累珠珞，直压得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出身世代将门的虎贲将军的女儿。
　　齐月宾与慕容世兰俱是将门之后，相较之下，慕容世兰颇有将门虎女风范，行事果决凌厉，威慑后宫。即使失势也不减风韵。齐月宾一眼瞧去却是极柔弱的人，弱质纤纤也就罢了，身体孱弱到行动也必要有人搀扶，说不上几句话便连连气喘。
　　齐月宾与众人点头见过，打量了沈眉庄几眼，看到甄嬛时却微微一愣，旋即朝着甄嬛意味深长的一笑，转头若无其事微笑着对周玄凌道：“皇上又得佳人了。”
　　周玄凌也不说话，只置之一哂。朱宜修却含笑道：“妹妹常年累月不见生人，所以还留着当年的眼力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见过朱柔则的却都明白齐月宾这话的意思，只不过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案上名酒热炙，腊味野珍，殿角箜篌悠悠，微风拂帘，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