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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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法尔挣扎着苏醒过来时，眼前看见的是乌泱泱的几个放大数倍的脑袋。
他立马弹起来，腿上突然一阵撕裂的疼痛，他又跌坐回去，紧紧背靠在墙上，身下是几麻袋填充着废料堆起来的“床”。
天空阴沉着脸，堪比法尔此刻的心境。他粗喘着气，满头大汗，几乎蜷成一团，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前方，似乎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离远了些才看清围着法尔的是一群流浪汉，男人和女人们靠过来，他们的头发看上去很久没有打理了，皮肤皱巴巴的，大多数人都长得十分瘦弱，看上去不堪一击，软塌塌的赘肉里夹着灰，不远处锅里还炖着什么粘稠的不可名状的肉汤。
他们湊得很近，以至于身上那股下水道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直直灌入鼻腔，法尔眼睛瞬间通红，眼泪和呕吐物同时呼啸着，他强忍着这股难受劲儿，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的腿已经被包扎过了，手腕的伤也是，只可惜没及时用反咒治疗，咒语在他腿上留下了很深的疤，他一条腿几乎不太能动，看上去要修养很久才能正常使用。
看来这次他又“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那个人每次都是一副要宰了他的架势，却每次都被他活下来，该说法尔还算幸运，还是那个家伙……
正陷入沉思，忽然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到眼底，他吓得胡乱拿手去挡，猛地推了那人一跟头。
那人显然也没料到，又许是摔疼了，惊讶之余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作势要打他。
法尔连忙去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却瞥见他的魔杖正被拿在应该脏兮兮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流浪汉手里把玩，还有他装酒的伸缩包，也一并被拿了去放在一旁。
好在那个凶巴巴的家伙被其他人拦住了。
法尔疑惑地看着他们。
那些流浪汉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瞪着他，脸上糊着泥巴，没有什么正经衣服，身上挂着漆黑黑满身灰尘泥土的破布，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那个拿走他魔杖的大家伙看上去很强壮，是个大块头，法尔想如果是失去魔杖的自己，打起来只怕自己这边尽是劣势，那大块头看上去一个能撕碎五个法尔。
一定是趁他刚才不省人事的时候拿走的！
他一下子紧张到极点，他听说过翻倒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传闻不如一见，除了邪恶的黑巫师，还有吃人的流浪汉。
斯内普和白袍的问题还没解决，这边就有遇到了麻烦，法尔逐渐烦躁起来。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怎么能这么干净……”
“谁说话？！”法尔向后缩了缩。
流浪汉们看到他的反应却面面相觑：根本没人说话。
不知道法尔无意间探入了谁的脑子，又或者——所有人。
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像热锅里的泥鳅碰见了豆腐，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扑腾着一股脑钻入了他的思想。
那些能活吞了他的思想瞬间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神经病吧？”
“又是个讨厌的黑巫师……”
他看见雪白的匕首在血肉里。
“杀了他，切割，翻搅。”
他真切感受到异样的情绪，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接收这种情绪让他胸口堵得慌，不由得心悸又烦躁。
“他的腿还好吗？”
一双粗糙肮脏的手曾轻柔地为他包扎伤口。
他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自己，干净的皮肤被撕裂，白色的巫师袍像个坠落的灵魂轻飘飘的落在泥潭里，没有魔杖，他们踩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听见一个痛苦的声音：“我希望他要承受我受过的钻心咒的百倍”；
他感觉到所谓某种爱的窒息：“我投资那份爱，要收获十二分的优越感”；
一个对生活的绝望：“为什么他吃过蛋糕，我却连一片面包都得不到”；
还有微不足道的善意：“救救他，谁能救救他，可怜的孩子”；
或许还有贪婪的？
“魔杖，魔杖，礼物，我的礼物……？”
……
那些肮脏的和令人窒息的，以及善意的念头混杂在一起钻进他的脑子。
一时间所有声音都在他脑子里，他因此烦躁，就仿佛有什么勾引着那蛰伏在骨血里的黑色，悄然翻涌成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可不是个摄神取念者，却在那一瞬间能与他们感同身受。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奋力压制着思想的癫狂。
他粗喘着气，颤抖着伸出手，就像曾经手握魔杖。练习过的无杖魔法，他并不精通，现在这种状况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发会出多少力量。
双方都僵持着，都摸不清底细，却也都提防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漫长而焦灼。
此时忽然有人靠近了一步，惹得空气都紧张起来。
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慢条斯理地嘲讽，恍惚如叹息：法尔，失去魔杖令你变成一个废物了吗？
熟悉的声音令法尔背后发凉。
法尔立即如惊弓之鸟挥着手攻击，无意间咒语打在那人脚边击碎石砖，这才阻止了一个或许本无恶意的靠近。
“没有，教授。”法尔喃喃道。
所有人都退后了几步，法尔这才敢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但是那些思想却在法尔的脑子吵得更凶，思绪翻腾着，法尔试图停下来，结果却适得其反，声音如同巨兽撕咬着他的理智。
所有人都在观察他，就像看一个栅栏里的动物，他脑海里歇斯底里，现实里却发不出一声。
时间久得就仿佛被石化了，他只剩下坚持呼吸。
忽然，法尔看见了那个拿着他魔杖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他伸手一下子将魔杖指向法尔，嘴里念念有词。
同时法尔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瞬间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本能地还击回去：“神锋无影！神锋无影！”
几乎破音。
那个傻乎乎的身影在对面，顷刻间如一只残破的娃娃，又仿佛大厦将倾，握着魔杖的手失去力气。
魔杖掉落到法尔面前，随着落地声法尔听见他还念叨着：
“还、还给……你……”
法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残破的大娃娃”。
脑海里那些嘶吼的声音霎时间被扑息，最后他只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法尔，你简直无药可救。
“是的，教授。”法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木讷地回答。
事情还没完，法尔的行为激怒了那群流浪汉，他们随手抄起了手边能当作武器的一切物件，气势汹汹地涌了过来，这下他们真的想杀了他了。
不，法尔。
他回忆起一个沧桑的声音。
法尔摁住自己拿魔杖的手。
“不，你们这群家伙，你们要对那个可怜虫做什么！”
一个明朗的声音忽而闯入了那片沉如暮霭的思绪。
另一个差不多的声音接着说道：“尝尝这个，你们这群家伙！”
一个刺眼的光点攻城略地般地闯入了巷尾，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又在人群中炸开。
紧接着几个同样的光点噼里啪啦地飞过来了，紧随其后的是一尊巨大的龙头烟花，它绚烂的绽开，留下炫目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