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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澜生毕竟是仙,御风飞行不在话下。

      烛雁以为他跌下后会自行上来,遂停在崖边等待。可等了良久,也不见人飞上来,只好壮着胆飞下悬崖。

      她一边往下飞,一边喊人,喊了半天没见应答。

      烛雁道行浅,下方又是不见底的深渊,她不敢继续探查,只好匆忙赶回空桑山。

      澜生如今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西鹭本可以不管不顾,毕竟休书已送到他手中,从此就是陌路。

      路蛮蛮颇讲情义,好言好语地劝她:“你们毕竟三百年夫妻一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做妖,不能太绝。”

      西鹭听见这话,险些笑出来。

      笑他们与曾经的自己一样,不知澜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良的小道士,无情绝情才是他如今的模样。

      但路蛮蛮所说也并非毫无道理——倘若澜生真的摔死在崖底,他如今尚未除名,按照族规,她还得将他的尸首带回来,好生安葬。

      这‘孽缘’归根究底是自己亲手结下的,残局也得自己来收。
      ***
      次日,西鹭和路蛮蛮踏着朝霞赶至八风岭。

      厚重的云雾好似绵延百里的水纱,温柔地罩在山头。清风拂过,青翠碧绿的山岭方显轮廓。

      整座八风岭呈东低西高的盘形,东边地势平坦,且林间有湖,最宜居住。西鹭与澜生住了近三百年的家,就建在东边的林间。西面则为险峻的断崖,悬崖底下深不见底。

      二人匆匆赶来,就是要去西边的深渊寻人。
      *
      路过东山口,可见远处一棵棵错落有致的火红树木,在整座绿葱葱的山林中格外醒目。

      那是凤凰树,原本只生长在丹穴山,由上古凤凰泣血滋养的梧桐变化而成。

      百年前,西鹭正经历千岁蜕解劫。因她曾救澜生而折损了百年修为,那次虽历劫成功,却是九死一生。妖帝去天庭请神医救治,神医说凤凰树的脉液可补足她耗损的元气,澜生便火速赶往丹穴山。

      事后她听妖帝讲述:“神医说只需脉液即可助你康复,但听凤凰树有助你提升功力,他便来来回回跑了十趟,挖了近百株凤凰树。”

      望着远处红得似火的树叶,西鹭不禁思及他舍生浴火为她连根挖出一棵棵的凤凰树,思及他彻夜不眠地守在自己身旁。

      在她痊愈之后,他却变得寡言淡漠,不复往日温情。

      直到将她囚禁,甚至挖她的心……

      西鹭气息一乱,赶忙别开视线。

      路蛮蛮也瞧见了那堆扎眼的凤凰树,不自觉谈起:“听说凤凰树是凤凰族留在世间最后的灵息,不能断根。倘若不是天帝派仙官制止,澜生当真会将丹穴山的树给挖尽。”

      说着,她偏头看向西鹭:“那时神医提议将你带去丹穴山治疗即可,但澜生说丹穴山过于炎热,恐令你不适,才去将树挖过来。”

      “呵!”西鹭直视前方:“他就是个死脑筋,费些不该费的劲。”

      路蛮蛮笑道:“他的死脑筋还不是为着阿姐。”

      西鹭冷下脸:“别人可以破镜重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已经碾成粉,圆不了。你要是打算劝和,还是死心吧。”

      路蛮蛮瘪着嘴:不劝就不劝,凶我作甚。
      ***
      不多时,二人抵达西边悬崖,站在崖边往下望,视线被大片云雾遮挡。

      西鹭纵身一跃,扎眼没入云海。

      “嘿?嘴上说不管他,跳得比谁都快!”路蛮蛮随即跃下。

      穿过厚厚的云海,灰黑色的崖壁豁然映入眼前。延伸百丈的悬崖十分陡峭,根本没有可攀附的平台亦或藏身的洞口。

      西鹭依着记忆,寻到一棵爬壁树,叮嘱路蛮蛮:“深渊有镇妖的阵法,你不便下去。你以血雀真身待在树上,我去寻他尸身。”

      路蛮蛮听见‘尸身’二字,扎扎实实翻个白眼。澜生即便没被摔死,恐怕也要被阿姐给咒死。

      她瞄了眼下方黑洞洞的深渊,难免心惊,“若是遇到无法应对的情况,阿姐即刻上来,咱们另想办法。”

      “嗯。”西鹭将身一转,疾速飞入深渊。

      此处之所以深不见底,是因山崖的颜色犹如墨炭,光线尽数被吸收,越往下越漆黑。

      她修为强过路蛮蛮,可以抵制镇妖的阵法,但也不宜久留,遂飞得极快,不多时就到了底。

      只是……这脚感怎么硬中带软?不像岩石那么坚硬?

      西鹭抬脚踏了几下,确实和岩石不太一样,还有些陡。

      她手指轻捻,施法燃火,火光霎时将四周照亮。低头观察,这才发现自己踩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具趴着的人背上。

      虽未看见他的脸,西鹭一眼就认出了这件芽青色的衣裳。

      她立马往旁边一跳,再蹲下来,抓住他的肩膀一翻。一张伤痕交错,血迹干涸的脸展露在眼前。
      ***
      路蛮蛮在爬壁树上等不到半个时辰,就见西鹭背着个人飞上来。

      她连忙飞过去,看清她身后这个衣裳破损、满脸是血的男人,正是澜生!

      可他双眼紧闭,毫无生机的样子……

      “还活着么?”她问。

      西鹭叹了口气:“活的。”

      路蛮蛮松一口气,活着就好。

      “既然活着,阿姐叹什么气?难道要他命断渊底才好?”

      西鹭眉头一挑:“不好么?”转身往东边飞去。

      路蛮蛮盯着她身后:狠!阿姐是真的狠!
      ***
      回屋的途中,恰好路过林间的小湖。

      西鹭松下肩头,麻利地将澜生扔下去,哗啦啦溅起一片水花。

      飞来的路蛮蛮眼看着澜生的身子慢慢往湖中沉去,就要淹没在湖底漂动的水草中,她着实焦急。可身旁的西鹭却双手抱胸,冷眼观望,瞧不出半点紧张。

      该不会看他坠入深渊没死成,阿姐发狠,欲杀姐夫吧?

      路蛮蛮心下骇然,握着西鹭的手臂,劝道:“阿姐,你如今纵然对他再无情意,也不能起杀心哪!他虽只是个地仙,但入了天庭的仙籍,刑官若调查追究,阿姐恐受牵连!”

      “谁说我要杀他?”西鹭道:“他满脸是血,浑身污泥,还要我这前妻拿着手帕给他轻抹细擦?”

      说罢,她抬手施法,手中百根金线飞舞,嗖地钻入湖中,将澜生牢牢缠住,再将他拽离湖面。

      不杀就好……路蛮蛮心中大石正落,就见那些金线开始疯狂摆动,一会儿把澜生砸进湖里,一会儿将他捞上来。

      整座湖哗哗啦啦,荡漾不休。

      路蛮蛮看得目瞪口呆,只怕本就虚弱的澜生要被硬生生地砸死,赶忙叫停:“干净了,应是干净了!”

      西鹭这才将人拽到湖边,让他在草地滚了两道,最后四仰八叉地躺着。

      路蛮蛮急急冲过去,蹲在澜生身旁,抹开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脸颊和额头均有大小不等的伤痕,但脏泥确实已洗去。

      她扭头朝走来的西鹭说道:“阿姐你瞧,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西鹭瞥一眼他的脸,便弯腰拽住他双臂,将他往自己肩头一撂,转身离开。

      路蛮蛮看着倒挂在她背上的澜生,未干的衣裳和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瞧着狼狈又可怜。

      往常别说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是姐夫被刀子挨一下,阿姐都得找出几瓶药膏给他统统涂上。刚才那顿操作,说他们是结怨多年的仇家也不为过。

      “唉。”也不知姐夫到底哪里得罪了阿姐。
      ***
      东边林间。

      简单的三间吊檐木屋并排坐落,木屋外边有个小院,庭院三面开阔,并无篱笆遮挡。

      三百年前,西鹭与澜生成婚后就定居在八风岭,这里也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走入庭院,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西鹭失神了一刹。

      与他结伴去往西海参加龙王寿宴,似乎近在昨日。

      转眼间,物是人非……

      她还记得那日澜生将一只装有醒酒丹的小玉瓶交给她,先是叫她不要喝酒,而后叮嘱她:“若是非得饮酒,务必先服下这药。”

      也不知具体何时起,澜生对她戒酒一事格外强势。而她习惯了他的事事顺从,难免犯犟。

      所以她那日没接,只是说:“我若有醉意,你在旁边递给我就是。”

      “我是地仙,不坐上席。”他这般解释。

      西鹭明白他的意思,她是妖族的公主,代表妖帝受邀,理当与龙王同席。而他不论资历还是辈分,都被安排在末席。正因如此,澜生有时会遭他人嘲讽。

      他不在乎,但她在意!

      之后龙宫宴席间发生的事,成了两人争执的引线。

      回头细想,即便没有‘囚禁’一事,她与澜生之间的婚姻已然出现了不可忽视的问题。
      *
      “阿姐?”路蛮蛮的声音及时唤回她的思绪。

      西鹭收敛心神,背着澜生径直入屋。

      将他安放在床榻后,西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你也休息会儿,等他醒来。”

      路蛮蛮问道:“不用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么?倘若哪儿有重伤,须赶紧救治才是。”

      西鹭眼皮都没动:“死活都是他的命,阎王的本子上都记着呢!”

      强词夺理!

      路蛮蛮知道阴曹的生死簿记载的都是凡人命数,澜生已入仙籍,早就不归地府管。

      她脑筋一动,恍然明白:我此刻在场,阿姐定是不便为姐夫宽衣检查。

      便道:“阿姐且费些心思照顾他,我去空桑山将消息带给妖帝,再问问药师需要带些什么丹药。”

      西鹭霎时睁眼,正喊她不必如此麻烦,路蛮蛮瞬间跑没了影。

      “跑这么快,有狼追么。”

      西鹭又坐回去,视线落向一旁躺着的澜生——整张脸没有血色,就连尚未愈合的伤口也瞧不出肉色,确实伤得不轻。

      “坠个崖都能摔这副模样,如果活下来算你命大,撑不住就只能怪你自己修为太浅。”

      西鹭合上眼,继续养神,却心神不宁:蛮蛮回空桑山通报,定会说他还活着。倘若他今日没撑住,死在这儿,我岂不百口莫辩!

      纠结半晌,她最终还是起身,坐到床边。先是解开他的腰束,再一层层脱去衣裳,整个过程心如止水。

      夫妻生活三百年,哪儿没见过。

      可当里裳退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膛时,她却愣住——除却几处因坠崖而形成的淤青,他的左边胸口赫然卧着一道竖状的,略显肉色的疤痕。

      这伤显然不是近期形成的。

      在她的印象中,澜生的胸口从未遭受过重创,何来这样明显的伤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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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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