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人类眼镜》南瓜锕镧

65、分手费

　　少年虚心受教，原来养宠物是应该这样的，听得连连点头，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啊，那个，我不是跟他住一起嘛，经常见面……主要是平常他也经常说这些事儿，猫奴，你懂的。”宋奇这才突然意识到说多了，连忙往回找补，一句话打三个补丁。
　　秦琛看了宋奇一眼，慌乱的宋奇没来得及感知出这视线里的怀疑和思考。
　　“来来来，大家都来吃吧。”妇人端出了丰盛的五菜一汤，看得少年咋舌。
　　桌边的一个大罐里是山上的特色柴火饭，少年开心地盛了满满一大碗。
　　宋奇也走过去盛，回来的时候将饭放到坐着发呆不知道在干嘛的秦大少面前，拿了他的碗再去盛一次。
　　秦琛看着面前的饭，突然清醒，随即笑了，自己平时被服侍惯了，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要去盛饭。
　　宋奇再回来的时候，用膝盖碰碰秦琛，示意他坐到旁边自己的位置上。
　　秦琛不明所以，但照做了，看着宋奇。
　　“哎呀，我特别喜欢吃西葫芦，刚刚帮他盛饭，拿人手短，这样他就不好意思不跟我换位置了。”
　　妇人面带喜色，说：“下次我还给你做！”
　　秦琛看着面前的菜，方才那个位置，离他最近的就是一道清炒西葫芦，而鲜有人知，秦少从不吃西葫芦，甚至只要出现在桌子上都会令他胃口大减。
　　又是巧合吗？
　　这还真是宋奇观察到的。
　　无他，那倒霉的程西特别喜欢的一道菜就是石锅拌饭，特别是里面的西葫芦。
　　秦琛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习惯限制别人的爱好，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日常习惯，因此程西一直不知道这事，经常点这饭开心地大快朵颐。
　　但每次桌上有这饭的时候，秦琛就吃的特别少。
　　小老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闲得无聊注意这些事，甚至通过各餐的对比观察，通过排除法，定位了罪魁祸首，原来是石锅拌饭里的西葫芦。
　　就冲这水火不容的饮食习惯，程先生也很难得到秦先生的青睐啊，可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真相。
　　方才宋奇数着秦琛为小老虎做的事，把自己说感动了，于是决定对他也好一点，这才有了现在的行为。
　　自己可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小老虎啊！
　　桌上，宋奇又提起刚才未完成的问题，少年一知半解，或许少年的母亲知道的更多。
　　妇人看了看家里的花纹，疑惑地说：“花纹？你们想研究花纹的什么？”
　　宋奇边吃边说：“就是，历史啊，文脉啊什么的，传承地域文化嘛。”
　　妇人担忧道：“孩子，可是这些图案……是这几年才刚设计出来用在村里的，没什么历史可研究可怎么办。”
　　宋奇傻眼：“……啊？”
　　少年插话：“可是妈，我怎么感觉我早就见过这些东西了？是我记错了？”
　　“肯定是你记错了。”
　　少年转转手里的碗，看了一圈，又问：“奇怪了，我真感觉以前咱们村里也有这些画着一圈一圈东西的碗来着？”
　　妇人经此提醒，想起来：“哦，你说那些啊，那是村里秋祭用的祭祀碗，而且跟这个也不一样啊，秋祭碗上画的和老祭坛上的符是一样的，比这复杂多了，也没这么好看。”
　　怪不得那些花纹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原来不是本尊，而是个简化版的……变体？
　　宋奇猛地抬头，和秦琛对视一眼。
　　“您说老祭坛？那是什么？”宋奇马上追问。
　　“是村里以前的祭坛，古时候每年秋收的时候要献上家畜的血肉，希望能保佑接下来的收成好。这习俗一直保持着，就算陶家败落了也没变。他小的时候赶上了最后一次，后来实在是村里条件不好了，自己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功夫折腾这些，那个祭坛就荒废了，唉，愧对列祖列宗……但是我儿子脑子还真不错，就见过这一次还给记住了。”妇人说到最后又骄傲起来，拍了拍少年的头顶。
　　少年缩缩肩膀，不太习惯被这样直白地夸赞。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等明天大师验证过你们之后，阿姨带你们把村里走个遍。”
　　“那个是祭坛的缩小版吗？”宋奇指了指窗边。
　　“不一样，大师说是祭坛的改良版。改良版不用杀猪杀牛举办仪式了，只在家里跪拜就行，配上这些改良过的花纹，就可以聚财，用的越多家里财气越旺。”
　　“哦，还挺方便的。”宋奇偷偷看旁边的秦琛。
　　“这样的风水阵我确实没见过，高手在民间。”秦琛点点头表示肯定。
　　宋奇：“……”
　　别告诉他秦少之前这么认真的拍照是因为想偷人家的风水阵。
　　“所以大师也是用布阵来验证的吧。”秦琛仿佛突然连上大师的脑回路，直接问了个细节问题。
　　“是的。”妇人肯定了玄学达人秦少。
　　“你怎么知道的？”宋奇在桌子下面戳戳秦琛。
　　“阵法成型之后最怕内部瓦解，相克之人在此处会十分不舒适，就像水缸里横冲直撞的黑鱼，等缸被撞破了，那些财运水自然就会不受控制地全部散开，大师应该就是为了筛掉这些隐患。”
　　“……”这一番听起来还挺有逻辑的话说完，少年的表情不自然了。
　　难道大师说的都是真的？连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研究生哥哥都说的头头是道，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他这次也真的是在拿全村的安危去赌……
　　少年不禁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对大师的偏见以及自己的冲动。
　　“放心，就像我刚才说的，相克之人是那水缸里难受的鱼，如果我们真的是那人，在踏入村界之后就一定会有感觉，但我们并没有不舒服的感受。”秦琛解释道。
　　“是的，阿姨家很温暖呢。”宋奇连忙点头附和。
　　“我看你们也是好孩子，肯定不会验证不通过的。”妇人笑眯眯。
　　“哇，秦大哥你懂的可真多。”少年多了一个崇拜对象。
　　方才妇人所说的秋祭就是这个村子文脉的一部分，还提到了什么古时候，看来这里的历史颇为渊远。
　　“为什么叫雾村呢？是从古时候就这么叫了吗？”
　　如果真的是从那么遥远的时空延续下来，那可能就真的是因为过去这里常起雾吧。
　　“孩子你这就问对人了，村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缘由，但是阿姨就知道。”妇人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迫不及待地要分享小故事，“其实雾村跟雾没关系，你们应该也发现了……”
　　在妇人的口中，雾村这个名字原来是陶家代代口头传下来的，其实就只是一个“wu”的音。可能是雾村，也可能是乌村，甚至因为古语和现代语言发音的差距，当年的“wu”很有可能根本不是现在的“wu”所代表的含义。
　　一切都因为陶家的落败而不可考了。
　　有可能陶家的手札里记载了相关内容，但手札已经遗失已久，甚至在遗失之前就已经被人翻烂了，破损缺页。
　　雾村是在当年全国登记的时候，临时选了一个字，就这么成了正式的名字。
　　“一说在山上的村子，那肯定是起雾的雾，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妇人表示理解。
　　饭后，妇人还在规划二人下午如果无聊可以干什么，秦琛和宋奇就先行道了别。
　　少年想不到那么多，妇人高兴过头了也没有考虑这一层。
　　但一直留意着宋奇和少年谈话的秦琛一下子就抓到了漏洞。
　　既然向别人说是留宿了曾经多次来过的同学，那么第二天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门去找大师验证的秦宋二人又该如何向别人解释？
　　为什么走出你家的是陌生人？昨天是在骗大家吗？那么以前也有这样骗过大家吗？
　　这会让这对母子成为众矢之的。
　　宋奇连连承诺明天会再来拜访，这才阻止了妇人要送他各种农家特产的举动。
　　妇人原本还想再留他们一阵，但宋奇指了指天，说要留够足够的下山时间，如果天黑之前没有出去就麻烦了。
　　还是山里人懂山里人，听了这话妇人才放手，依依不舍地让二人注意安全。
　　妇人还想让自家儿子送送他们，也被回绝了。
　　二人在村外绕了一半圈，下山路走的是大村口前的路，比小村口好走很多。
　　由于常有人经过，这里有一些踩出来的泥土台阶。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宋奇一步三回头，犹豫着开口，不需要全部说完秦琛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能吧，不然为什么要对陌生人这么好呢？还让自己儿子送咱们两个成年人……看路。”
　　虽然少年说是因为妇人很崇拜大学生，但秦琛明白仅仅是大学生的身份不足以获得这么多的优待，并且妇人也并不提及这些，聊天问的大多还是宋奇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之类的。
　　“有点鸠占鹊巢的不舒服感觉……我不会真是那什么相克之人吧……”宋奇垂眼看地，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情绪。
　　这种复杂的人类情绪也开始逐渐在他身上出现了。
　　“没事，她可能还比较希望看到的是你而不是程西。”秦琛拍拍宋奇的肩膀，“我也给阿姨留了招待费和联系方式，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困难，秦家可以帮忙。”
　　宋奇的愧疚之感大大减轻，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负面情绪的最大克星。
　　“不错，你这个未婚夫很合格。”愧疚减轻之后小学生的那一面又上来了，还记得上山时候秦琛的幼稚，作为知道秦程二人真正剑拔弩张关系的小老虎，宋奇专门抓着人的痛点插刀。
　　秦琛：“只是做慈善而已，对了，还你个秘密吧，很快我就要恢复单身了。”
　　宋奇：“哦，那就是分手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