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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横生妄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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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有要跟我说的话吗?”云康看着李瑞,可能只是求个死心,看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十弟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至于所谓的意思,需自行体会。
“好。我走。”云康最后看了眼李瑞,只恨自己不争气,非要来求个明白。最终所见不过是在他心中,自己连个下人都不如。
在云康看来,陈炎炎就是个下人。
陈炎炎此刻正陷入梦境,梦中回到前世的时候。
新帝登基,谢家从京都迁走。临走时给了刘婶一笔钱,算作刘婶一家照顾她的报酬。直到那年冬天,谢家都再没有人来给刘婶送银子。那年冬天特别冷,那笔银子刘婶半年前就已花完,到了冬天,日子极为紧巴。
谢飞飞每天都要出门去找柴火和野菜。可能吃的越来越少。谢飞飞每天喝的粥稀得好似涮锅水。害怕刘婶又来搜她的衣服找首饰,谢飞飞把娘亲最后留下的银钗藏得牢牢的。
那天刘婶又来翻她的包裹,什么都没有找到便恶狠狠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那天刘婶骂了很多难听话。
谢飞飞早就麻木了。
但那眼神,她感到害怕。
后来谢家从边关回到京都,还把她接回去一趟,一个月后又把她送回刘婶那。
起初那一年刘婶待她好了很多,可见谢家并没有要管她的意思,又原形毕露。最后刘婶又露出那副吃人的眼神说着要她嫁给那痴傻男人。
她怕极了。所以逃了。
逃走的那天,下着暴雨。暴雨下,她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
此刻陈炎炎便在梦中不停地跑着,在暗无天日的黑夜中跑着。
一道亮光蓦地划破夜空,夜幕亮如白昼。陈炎炎停下脚步,瑟缩地蹲在地上,蹲在角落中。
伸手去找怀里的银钗,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一滴泪从陈炎炎的眼角滑落。李瑞轻轻拭去。“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李瑞轻轻地跟陈炎炎说话,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屋里只有他和陈炎炎。自陈炎炎失魂般倒在他怀里,李瑞的心便揪着。他给陈炎炎喂药,给陈炎炎敷冰,替陈炎炎拭泪。
梦中陈炎炎没有找到银钗,雨一直下着,他便一个人瑟缩在角落直到天亮。
天亮了,梦便散了。
梦散了,陈炎炎醒了。
陈炎炎醒来后,一睁眼便看到一只手要落下来。陈炎炎想挥手打开那只手,却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有什么东西擦在额头。
“还真管用。九哥,醒了,醒了。”这一夜李霄不知从何处取来香灰,一早赶来要给陈炎炎抹在额头。正巧陈炎炎醒过来。
陈炎炎定神片刻,才忆起这里是端王府,自己是陈炎炎。
李瑞此刻站在床头,拍开李霄那抹着香灰的手指。随后蘸了一点按在李霄额头。
“这东西真的管用?”李瑞有点不确定。
李霄吓得赶紧抹了。
陈炎炎看到这一幕笑了一下。李瑞顿时松了口气。李霄则趁机点了下李瑞额头。
陈炎炎又笑了下。李瑞有些失神。
陈炎炎试着坐起来,李瑞见状把他扶起,让他靠在榻上。
陈炎炎很感激,“谢王爷,谢十殿下。”又缓缓言道,“这些天我应该都不能伴读,叨扰许久,我想回…”
“不准回去。”
陈炎炎想说回家,被李瑞打断。
“你在我府上受的伤。养好再说其他。难道你想回去让你爹娘担心?”李瑞别过头,这话说得有点违心。昨夜陈炎炎喊了好几声“娘”,李瑞知道他是想家了。
李瑞说得也不无道理。
“放心,你好好养伤。你不在,先生们会更喜欢我一些。”李霄当然希望陈炎炎赶紧好起来,但前提得养好伤。之前大夫说的什么感染发烧,似乎挺严重。
陈炎炎醒后,李瑞派来一名侍女照顾他,侍女唤作小荷。
小荷替陈炎炎换药,陈炎炎反倒觉得比那日李瑞给他上药,心里更自然一些。
“公子,该吃药了。”吃过晚餐,小荷又送来内服的汤药。
这汤药中似乎有安神之物。陈炎炎喝完便昏沉沉想睡。
休息了一日也吃了药,陈炎炎的烧已退。喝完药陈炎炎便睡下。小荷退了出去。
夜半时分,李瑞轻轻走进陈炎炎的房里。他从怀里取出今日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轻轻塞在陈炎炎枕下。
然而,陈炎炎枕下那幅小像便被他摸到,看到。
心头如遭雷轰。
李瑞强自镇定地将小像重新放回。平安符则被他随意夹在书架上的某本书中。
第二日清早,李瑞来寻李霄。
“十弟,出宫已月余。今日我准备进宫给母后请安,你随我一起吧。”
听说是去给太后请安,李霄不敢说不。
进了宫,见过太后,李霄便去看他母妃,李瑞留下和太后说说话。
太后看着自己最疼的儿子,再次温声细语地劝着,“瑾之,我知道你对先皇的孝心。三年之期自然要守,不过你可以先把亲定下,期满后再行礼。云康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姑娘人美心善,也喜欢你。京都里的姑娘家,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配得上你,还有谁能比她更讨你喜欢。”
李瑞跪在太后跟前,“母后,我心意已决。父皇在时,我没能在跟前尽孝。如今我这一点心意请母后成全。云康是好,但非我所喜,我自不能白白耽误人家。”
太后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
李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出今日来意。
“母后,我已分府。其实十弟年纪比我小不了多少。如今宫里,皇后嫂嫂不日就将为六哥诞下皇子。十弟再住在宫里,恐有所不便。”
太后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我也想过。过两天我就跟你六哥商量下,也给小十安个府邸,封个爵位。”
“母后,十弟与我不同。京中好姑娘您给留意着,届时十弟相看一下,盼他早日成家。”
“你自己不着急,却替你弟着急。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小十喊我一声九哥,我不能让他走上歧路。早日安家立业,替六哥效力。”
“你自己呢?”
“我闲散惯了,帮不了六哥。”
“算了,我也说不动你。”太后又叹了口气。
陈炎炎将养了十日左右,脚伤痊愈得很好,连个疤也没留。这一日,陈炎炎去找李霄准备一起听先生讲学。
李霄见到陈炎炎,高兴得拉着他的手臂。“炎炎,你总算都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看九哥的新院子。”李霄正说得高兴,拉着陈炎炎的手就被李瑞一扇子打下来。
“又不是小孩子,端庄一些。”
李霄也不恼,又去拉着李瑞,像个孩子般撒娇,“在九哥这里,我就是个小孩子。”
李瑞看到陈炎炎在一旁“宠溺”地看着李霄,心里暗叹一声。要是那人也是个孩子心性多好,偏偏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李霄口中的新院子是一座新的府邸。陈炎炎等人到的时候,匠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添砖加瓦。
“为何突然要造新的府邸?”陈炎炎觉得李瑞不像是如此骄奢之人。
“当然是要娶新嫂子呀!”李霄满面春风地说着,仿佛要娶亲的是他。
端王娶亲大概还要两年多,这府邸最多造上半年,似乎造得有些早了。
“恭喜王爷觅得佳人。”不管早不早,娶亲是喜事,陈炎炎恭贺一声。
李瑞听着陈炎炎这一声恭喜毫无波澜。他取出一幅地形图,指给李霄看,“十弟,你觉得如此布置可好?”
李霄凑过去看,布局精美,没什么可挑剔的。
见李霄没有提出要修正之处,李瑞方才说道,“这院子是你的。”
“等院子建好,六哥就会给你爵位。待明年开春,你若有了心上人,就让太后给你指婚。”李瑞知道李霄又要不开心,紧接着说下去,“九哥不是要赶你。我府上你只要想来随时都能来。包括宫里也是。我们年岁都在长,谁都不可能一直做个孩子。九哥希望你能早日明白。”
李霄没有说话。其实这话李瑞之前也说过一次,他没放在心上。这次李瑞特地带他来看这新修的宅子,李霄明白这事其实已经定好。
他不可能一直住宫里,从宫里搬出来是早晚的事。可是往后不能时时见到母妃,不能时时见到九哥。李霄心里觉得难过。
看着李霄沉默,陈炎炎不知该怎样安慰。刚想上前一步就被李瑞挡住。李瑞见陈炎炎一动,就立马夹在他和李霄中间。陈炎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成家立业并不是坏事。李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李霄看到陈炎炎上前又退后,突然问陈炎炎,“你会陪着我吗?”
陈炎炎还未来得及说话,李瑞便替他回道,“不会。”
“陈炎炎是我的书童,他会留在端王府。”李瑞虽这般说心里却在打鼓。
“可我就想要他。”李瑞拒绝得太快,李霄有些生气。
“不行。”
陈炎炎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两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抢手。更何况,他待在哪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嘛,他们两个吵吵有什么用。
陈炎炎想了想,打断道,“其实,这世上有个跟我一般无二的人。”
李瑞和李霄吃惊地看着陈炎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话已说出口,陈炎炎只能继续,“她就像是我的亲…亲弟弟。她的性子跟我一般无二。”
“我只要你。”李霄仍旧在生闷气,“你说的什么弟弟,让他去端王府好了。”
李瑞听得头大,一个陈炎炎就要好好防着,若再来一位,事情岂不更难收拾。
“不行。你和那个谁,都不能去十弟府上。”开玩笑,所谓性子一般无二,岂不也是那种人,老十耳根子软,难保不被诓骗得走上歧路。
陈炎炎算是看出来了,李瑞要把他和李霄分开。
“我刚说的只是玩笑话。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般无二的两个人呢。”陈炎炎笑着说道,“看这宅子,应该还有半年时间落成,这段时间我会陪着十殿下。等您搬了新宅,我也会离开王府。”
陈炎炎又看向李瑞,“王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