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终、曾记当年年少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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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元年，春，他娶了兵部尚书的千金阮怜为丞相夫人。
天命元年，春，我被封为矜成公主。是年冬，臻生入赘皇室成为矜成驸马。
他成亲的那日我晋封，于天下盖是喜事，于我不啻万箭穿心。
我穿着金粉色的朝服坐在姊姊身畔，他着一身鲜红立在不远处，我们好似一双新人穿着嫁衣裳，可站在他身侧，同是一身鲜红而笑靥如花的女子又是谁呢？
我乏力地靠在姊姊身上，尽管这样于理不合。姊姊只得命人把我送回宫里，此后直至臻生到来，我未踏出殿门半步。
我还记得裕成十三年十月的那一天，我躲在镶金嵌银的屏风后面，看屋檐上的龙雕，白玉柱上的龙画，最后看见跪了满地的大臣，还有那个头发花白的翟丞相。
我也记得我从小就被父皇许给了翟丞相的孙儿，年幼的我没有牢记未来夫婿的姓名，却知道那个人自小体弱，御医曾说他命不长。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可我见过他。那年我和皇兄大打一架，身为太子陪读的他拿来金疮药为我擦拭，我赌气地不领好意，并把对皇兄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他只是展颜一笑，用他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将我的任性、不屑、厌恶一一包容。
我还记得他在去江西的路上对我说的“年少往事、世事无常”，因为那年翟丞相被罢官，流放三族，我和丞相孙儿的婚约也就烟消云散。他说生死无常，尽管他掩饰得天衣无缝，可还是有迹可循的，比如他的忽然成亲。
我成亲的时候是初冬，冬末的时候，阮怜便怀上了。这时候舸儿已经能追着我的脚丫子跑着叫“姨”了，而臻生便会抱起舸儿，冲我一笑，问：“我们也生个舸儿这样的大胖儿子吧！”我只是冷冷地盯了他一会，轻柔地抱过舸儿转身离开。这样的冷遇，我给过他不止一次，甚至他的寝室，就是公主府的客房。时日久了，他渐渐开始流连酒楼，后来又常逛青楼，最后开始夜不归宿。
阿澈起初劝他，然后斥他，最后对他几近绝望。
就这样十个月后已是天命二年的初秋，阿澈的长子、也是独子呱呱坠地。因为他随后率军北伐，领着诸将军为郝国开疆拓土而运筹帷幄。却一去不回。留下阮怜母子。这就是他执意不娶我的原因。
大夫曾说他体弱，命不长。于是他真的在他二十三岁这一年离开了我。
他的遗体随军送回，我看见阮怜哭天抢地地趴在他的棺木前问他她该怎么办，才一岁的孩子在阮怜怀里受惊大哭。我陪同阮怜一起为他守灵，彻夜不眠七天七夜。臻生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自我守灵开始，他便不再外出，时常端来饭菜乞求我吃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阿澈下葬那日，我看见他的陵墓后面，是一片残荷遍目的湖。
翌日清早，我穿了一件用金丝绣满棠花的衣衫，梳起高高的云髻，斜插三支鎏金翡翠簪，还贴了花钿。天才蒙蒙亮，我盛装来到阿澈的陵墓前，凝视良久，然后朝后面的湖走去。
阿澈，我来陪你，可好？
-完-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终、曾记当年年少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