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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车停在小区门口,齐曈说声再见,下车,径自就进了大门。不想陈峰却跳下了车,在她身后摇摇摆摆的追着喊着:“那——不行,不送‘女朋友’进家门怎——么能叫男人?”
      陈峰踉踉跄跄走不稳,陆彬杨只得也下车,跟在他后侧,随时准备捞住摔倒的他。
      齐曈可不想大半夜的被个吵吵闹闹的酒鬼送回家门,于是站住,耐着性子和酒鬼客气推拒。无奈陈峰还在酒兴上,一根筋的脑子,认定的事撞了墙还要撞。
      陆彬杨深知他的酒品,索性不劝,这回变成他好整以暇的看陈峰子和齐曈演话剧:一个或委婉或不客气的找遍各种理由拒绝,另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厚着脸皮:“不——行,我就没有送女人不进家——门的时候。”
      陈峰还在不停的笑,笑容干净热情,纯真无害。
      齐曈气结,求援的看陆彬杨:他的话,这峰子总得听吧。不料陆彬杨耸耸肩:“我没办法。”
      “好吧,走走走。到门口你们就回,我家人都休息了。”齐曈认命的大步流星带头向家的方向走。
      她走路一向快,路又熟,就算坏了几盏路灯也不影响速度。陈峰就磕磕绊绊的不好走了,渐渐的拉开距离。
      齐曈转过弯走到面馆前,见自家的窗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看来妈妈没睡,还在等她。齐曈立刻心火上烧,更多的是愧疚:自己出去寻欢作乐,劳累的母亲大半夜还在等她。也不知晚上她和爸爸怎么吃的饭。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后面的陈峰眼看齐曈转个弯不见了,着急的喊:“天——使,慢点,等、等我。”
      就算是夏夜,这个时间也不适合在别人窗户底下大声吆喝,他这一嗓子不知被多少人听到。齐曈立刻站住等,怕他再叫。
      陈峰脚步不利索的跟着齐曈转个弯,见她在等,更高兴了。陆彬杨跟在他身后,悠闲的步调,不停的四下张望,慢慢看着,细致到一棵年老的树、一扇水泥沿的窗、一堵有了裂隙斑驳的墙,还有那个被撞得少一块的电线杆……
      走近了,陈峰还是天真可爱的脸没心没肺的笑。齐曈气不打一处来,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转身就走。本应该向右走出一个弧线,绕过面馆前的油垢滩,可就在抬脚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在摆布她,齐曈迈出的腿方向一转,走了直线,缓缓的落地。
      借着家家户户洒出窗户外的灯光,陆彬杨看到走路匆匆忙忙的齐曈节奏一变,忽然走出缓而稳的一步,心里还在奇怪:这女孩在犹豫什么?眉头还没来得及蹙起,就听见“哎呦”一声惨叫,视野里的陈峰忽然就不见了,脚下的地面随即颤动一下,似乎被巨石砸了一般。陆彬杨一低头,就看见峰子白色的T恤在夜色里泛着幽蓝,很是醒目,已经展展的躺在地上了。
      陆彬杨忙去扶,脚底居然跐溜一滑,一个趔趄,险些也摔倒,这才发现走上了一片油垢。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带路的齐曈走得那么慢。
      齐曈呢,万分抱歉着急。转身弯腰看地下正呲牙咧嘴的陈峰子:“啊呀,你怎么了?怎么摔倒了?疼不疼?天黑不好走,我说不用你送的,这可怎么办,这里乱糟糟的,真不好意思……”
      陈峰摔得莫名其妙,更被问得糊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躺在地上了,不过这样躺着是他今晚醉了之后最渴望的事情,好像瞌睡给了枕头,躺在天地之间吹晚风很舒服,都不想起来了。他仰面看着星空下齐曈白静秀气的脸,笑得更灿烂了,不忘安慰佳人:“没事,不疼不疼,别担心,啊。”
      陈峰笑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像个孩子,齐曈心里有内疚一闪而过,肚子里却已经笑爆了,勉强用咳嗽遮掩着嗓子眼里喷出的笑丝,继续表达关心感谢之意:“一定摔疼了,前面就是我家,不劳再送了,陈峰子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陈峰已经被陆彬杨拽得站起来了,左手使劲揉着摔疼的胯,另一只手臂在空中一划而过停顿在最高点,像足了大选获胜后对选民示意般的慷慨豪气:“好!你保重,不送了。”
      齐曈巴不得的连连摇手,后退着向家走:“再见再见。”
      陆彬杨眯眼看齐曈好久了,冷不丁就说出了今晚第五句话,一语双关:“你今晚上玩高兴了吧?”
      齐曈装不明白,笑:“啊,还好,挺开心的。”
      陆彬杨瞥眼陈峰,也笑了,歪着头看齐曈:“你把他当猴耍?”
      陆彬杨的笑只是唇角微微上牵,划出一道几不可查的弧线,严格来说这充其量算“笑意”,可齐曈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轻松和调侃,而且没有责怪的意思。
      齐曈觉得最先耍猴的应该是陈峰子,很谦恭的摇头:“哪里哪里,抬举抬举,猴耍人、猴耍人,在你们眼里我才是猴。再见再见。”心里话说:再也不见。
      不在耽搁,齐曈大步离开,一步三级台阶的就进了矮小的水泥单元门。
      陈峰一直在低头转身不停的找什么,这时忽然抬头迷蒙的问:“哪有耍猴的,我怎么看不到?”
      陆彬杨扯了他向外走:“已经散了。”

      齐曈进了家门,见卧室的床头灯亮着,醒着的竟是父亲,一只手抓着床沿挣扎着要侧身起床,怎么都起不来。母亲睡的沉,眉头皱着,看得出的疲累。
      齐曈忙过去:“爸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父亲一半的脸笑的孩子一般,大声说:“去卫生间。”
      齐曈急忙冲父亲连连比划噤声:“爸你小声点,我扶你。”
      父亲在女儿面前从来都拒绝用夜壶,齐曈只得费力的拉父亲坐好,递给他拐杖,扶着站起,然后钻在爸爸偏瘫一侧的胳膊下,撑着他一步一挪的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父女俩累的都是一身大汗。齐曈给爸爸擦了汗,扶他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别把妈吵醒了,晚上跟我睡吧,让她睡个安稳觉。”
      父亲上床反而精神了,自从他大脑受伤后就没有了生物钟,经常是白天坐在轮椅里打瞌睡、叫都叫不醒,半夜里坐卧不安的闹着要出去散步。
      今晚,躺在床上看着女儿睡的沉静的脸,父亲眼里满是溺爱的光芒,就想和她说说话:“曈曈,最近不见项临来家了,吵架了?”
      齐曈倦意渐浓,睡梦中“嗯”了一声。
      齐爸爸瞪着眼睛看天花板,自说自话:“项临太精明,你对他又太好,唉……”
      齐曈被这一声叹息叹得睡意渐消,清醒了,是那种困倦到极致忘了怎么睡觉的清醒,就像极速汽车停不下来似的。齐曈问:“爸,你不喜欢项临?”
      父亲径自顺着他的思路在说:“项临要是经商比在医院强,你要是不卖厂子让他接我的班就好了……”
      齐曈决定努力睡觉,闭上眼:“他已经结婚了,干什么也与我无关。爸,你晚上想要喝水就推我……”
      夜晚的静谧终于来临。整夜,齐曈都在父亲的鼾声中半梦半醒的做着梦。梦里陈峰子欠她一千块钱,她去要,峰子嬉皮笑脸的把她推倒在热油地上,又把一个空调扔在她身上;项临忽然开着车加速向她冲来,一片灯光刺眼。齐曈吓坏了,猛的惊醒,坐了起来,天光已经大亮了,她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的父亲,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尿了床,一只手锤枕头,躺在床上委屈无助的哭着,眼泪纵横:“我是个废人啊……”
      齐曈看的心酸,忙起身给爸爸换衣服,低头收拾换洗床单,遮掩眼角掉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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