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炮灰灵兽》商宫

9、幻境

　　路二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他从泥巴潭里站起身，背起还剩一点的柴火往回走。
　　血从脑袋上滑下来，滑过他血色的眼眸，滑过他布满黑色斑纹的脸，最后滑落到地上。

　　路二随意用发白的衣袖擦了擦脸，粗麻的衣服刮得脸一阵阵刺痛，血迹被弄了上去，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衣袖上还残存有被用力搓洗过的淡红色的血迹，渐渐和新的血迹混在一起。

　　他今年刚满八岁，每天靠着去山里捡些柴火取暖，采些野果为生。

　　“他又来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孩尖叫起来，小孩捡起地上的石块，向着路二的方向一通乱打。

　　石子落在头上，血再次落了下来。

　　小孩尖叫起来，他手指着路二的脸，眼眸瞪得很大。毕竟此时满脸鲜血的路二看起来更像个恶鬼。

　　路二没有理会，他背着自己的东西，准备换条道，可那小孩的叫声却吸引了更多小孩和大人的注意，小孩全都围了过来，一下把他推得再次摔在地上。

　　“你个魔头还要吃东西吗？”

　　“你爹娘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活着？”

　　“村长的儿子死了，是不是你害的？！”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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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二的柴火跟他一起摔在地上，干硬的柴火戳进肉里，他咳嗽了一声，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去蜷缩起来。

　　“我没有。”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很久不开口说话的嘶哑。

　　没有人相信，回答他的是一顿拳脚。

　　人群终于散去，路二重新站起身体，他艰难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柴火，重新往回走。

　　不远处，几个大人依然窃窃私语：“他每天都去那山林子里，也不知道找些什么。”

　　“古古怪怪，定是和那魔族有牵扯，依我看，找个时间直接打死他算了，省得到时候连累村子。”

　　“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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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二回到用茅草搭起的屋子，生了火，随意啃了几口白日在林子里捡到的野果，又用仅剩的一点儿草药敷上伤口，最后面无表情地爬上干草做的床闭上眼。

　　他睡不着，心中惊惧莫名，等时间到了后半夜时，他又坐起身。

　　全身都顿顿的疼，他喝了口水桶里的水，木桶里映照出他布满狰狞纹路的脸，那些斑纹就如活的一般，伴随着路二喝水的动作缓缓扭动。

　　喝完水，路二再次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山林，在林子附近走动。

　　这林中常有虎豹豺狼出没，但路二却浑然不知一般走了进去。

　　他要去找什么东西。

　　他要去找什么东西？

　　路二不知道，他只是步伐坚定地走，固执地看着远处，渐渐的，路二看到了一抹亮色。

　　一抹白色的身影自林中走出，那是一只油光水亮的白毛狐狸。

　　白烁太久没来过这里了，在林中转悠了几圈，才终于找到村子的方位，他一路小跑到这里，紧接着便看到了路出寒。

　　或者说是小时候的路出寒，但白烁没见过这么小的，他捡到路出寒时对方已经十岁了。

　　“路出寒？”

　　白烁试探着叫了两声。

　　路二觉得他应该惊讶的，但是他没有。现实是满脸斑纹的孩童看着白烁，没有反应，也没有应声。

　　白烁又叫：“路二？”

　　这次孩童总算有了动静，他走了过来，嗓音嘶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会说话？”

　　白烁跑过来，猛然见到这么矮的路出寒他还挺不习惯。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怎么变小还失忆了？是那团黑雾干的吗？”

　　白烁虽然不知道那兔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他可以猜到问题就在那团兔子里的黑雾里。

　　路二听不懂狐狸在说什么，但狐狸清悦的声音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我没见到你说的黑雾，我一直都这么大，没变小，也没失忆。”路二板着脸认真道。

　　结果狐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一眼。

　　路二：“……”

　　路二也觉得这狐狸有点神智不清。

　　就在路二想问具体细节时，狐狸却又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放心，我肯定会让你变回去！”

　　毕竟欺负一个小孩他还真做不到，还是等路出寒变回去再说吧。

　　说完白烁还拍了拍路出寒的后腰，一副“你放心”的样子。

　　白烁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着路二回了村子。

　　路二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白烁回来，但他确实带回来。

　　此时离天亮还差点时间，但已经有村民起床了，他们要早起做些活计。白烁看过去时，有不少人都点亮了屋子里的灯。

　　有人对着路出寒指指点点，视线还徘徊在白烁身上，白烁只觉得这些人的视线如附骨之疽，他呲呲牙，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一个看起来有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他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堵住了路出寒和白烁的路。

　　中年男人问：“这是你猎到的狐狸？”

　　路二没理会他，他往一边走了几步，想要带着白烁绕道。

　　但那男人不依不饶起来：“这狐狸卖不卖啊？我可以用半袋米来换。”

　　路二看了一眼狐狸，摇头，“不卖。”

　　“哎你小子，我要你狐狸还给你半袋米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既如此，那这袋米老子还不给了，但你这狐狸老子是要定了，我看你这狐狸油光水滑，定是能卖出个好价钱。”

　　路二攥紧衣袖，他见男人伸出手来，猛地抱起白烁就跑。

　　“快别让他跑了！”男人大吼。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一脚踹到了路出寒身上。

　　路出寒本就瘦弱，几乎皮包骨头，此时更是直接摔了出去，白烁跟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知后觉意识到路出寒目前的处境。

　　白烁认真回忆了一下路出寒。

　　他们相遇的那个时候，路出寒过得好像也很艰难，但似乎没有这么多人找他麻烦。

　　路出寒痛得大概起不来，他年龄太小了，而且三天两头吃不上饭，此时根本打不过那些每天都吃得饱饱的小孩。

　　更何况那小孩明显比路出寒大出很多。

　　白烁看着路出寒默了默，他看向那个嚣张的小孩，磨磨牙，摆出攻击的姿势，喉咙里都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废物！”那小孩没有看白烁，他依然对着路出寒嚣张的大笑起来，“这么弱吗？快起来和你大爷打！”

　　小孩说完，还附带一串魔性的笑声。

　　听着这魔性的笑声，俯下身的白烁正准备攻击，突然惊觉这小孩越看越觉得熟悉。

　　气味很像那只兔子。

　　那就更没理由放过了。白烁想。

　　在那小孩准备再次落下拳头的时候，白烁张开嘴，那小孩明显一抖，但白烁却丝毫没有犹豫，他“嗷呜”一口将小孩的拳头咬住。

　　那小孩尖锐的嚎叫起来，同时身子还发起抖来，白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丢掉拳头一路向上，他攀到小孩脖子上，像叼兔子那般叼住小孩的脖颈。

　　“这狐狸疯了！”

　　“快来人！”

　　周围大人围了上来，白烁没有松口，他被四面八方的手抓住，嘴里却没有松口。

　　有丝丝缕缕的黑雾冒了出来，周围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但白烁却完全知晓了这小孩的身份，他一边踢踹后面扒拉他的人，一边含混地叫着路出寒。

　　“快帮忙！”

　　路二赶忙站起身，他如血般的红眸中倒映出一个浑身黑气的小孩的身影。

　　路二借着人小挤了进去，狠狠推了小孩一把。小孩一下摔在地上，撞倒了旁面的水缸，眼睛一翻，一下晕死过去，白烁趁机咬住再次漫出的黑雾，狠狠扯了几下。

　　又是一块黑雾被白烁扯了下来，白烁甩甩头，又咬住一块。

　　下一刻，那小孩直接消失了，梦魔出现在原地。

　　“怎么又是你？！”

　　梦魔在心里大叫起来，他当真是怕了白烁了。本以为是只弱不经风的灵兽，此时竟然能在他的领域追着他跑。

　　“打个商量，别跟着我了行不？”

　　白烁果断摇头：“不行。”

　　梦魔放缓了语气：“你跟着我又没好处，等我干完活，我就把你送出去。”

　　白烁继续摇头：“不要，我现在就要走。”

　　其实也不知道白烁为何在这里的梦魔，继续降低条件:“你现在留在这里数到一千，我就送你走！”

　　白烁还是不上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路二甚至有点担心他会扭到脖子。

　　“我不！”白烁盯着那黑漆漆莫名哀怨的梦魔，呲呲牙。

　　“我现在就要走！”

　　梦魔：“……你数到一千，我把你和这个家伙一起送走。”

　　“我数到一百，把我们所有人和狐一起送回去。”

　　白烁甚至还得寸进尺了。

　　数到一千梦魔都很难杀死其他人，更何况一百。

　　梦魔彻底受不了了，他怒骂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白烁摆摆尾巴，认真回道：“我数到十，把我们所有人还有狐送出去！”

　　梦魔：“……”

　　梦魔尖叫起来，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悔不当初。

　　他就不该觉得这狐狸漂亮乖巧而去招惹他，当真恐怖如斯。

　　他之前舍弃一部分身体才成功进入这片幻境，还没找到路出寒真正惧怕的东西，那狐狸竟然又追过来了。

　　这个世界是呆不下去了！完全不给魔留活路！

　　因为白烁，梦魔的力量现在变弱了，他必须赶快去别的幻境里补充，不然他说不定都无法维持这领域了。梦魔只得愤恨地看了白烁一眼，赶忙再次潜伏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现在信了吧。”白烁摇摇尾巴，“我们应该是落到了那个黑雾的陷阱里。”

　　“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白烁扒拉起路出寒，但路出寒却难得有些踌躇，他攥紧衣摆，犹豫着问道：“我是个凡人，我也可以吗？”

　　白烁看到路出寒一脸呆滞说着自己是凡人的样子就想笑，等过会儿说不定他还要仰仗路出寒才能打倒那团黑雾。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担心，那东西似乎拿他没办法，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白烁还是道：“当然，我们要一起去！”

　　说着，白烁再次拍了拍路出寒的腰，“所以你快点！”

　　因为直面了梦魔，再加上路出寒自己意识到了问题，周围的场景开始飞快的向后退去，路二站起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战仙君路出寒。

　　他睁开双眸，漆黑的眼眸就像是四周的黑雾。幻境彻底消失了，四周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路出寒伸手把白烁抱了起来，声音很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啾啾。”

　　白烁嗯嗯两声，听到路出寒又道：“抱歉，让你的担心了。”

　　白烁还没来来得及开口，路出寒身上却发出光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白烁，脸色一变。

　　直接从路出寒怀里摔到地上的白烁看着消失在原地的路出寒，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