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炮灰灵兽》商宫

4、糖葫芦

　　就算已经到了四月，夜晚也是有些寒凉，尤其是在这山头林立的天玄宗，这般时候更显阴冷。

　　山间一小屋内，一只狐狸球在床榻上蹿下跳，在这季节直整得自己浑身发热。

　　“快起来！”

　　“起来！”

　　“起！”

　　在路出寒脸上踩来踩去的白毛狐狸还没踩太久，自己就忍不住先抬起爪。

　　无他，太疼了。

　　“你是铁做的吗？”

　　狐狸团把爪子握成拳，顿时传来“邦邦”两声。

　　再抬爪，爪子红了。

　　“好痛。”

　　狐狸委屈，所以狐狸要大声说出来。

　　白烁刚刚突然福至心灵，如果最后无法避开剧情，那么他就在那之前让路出寒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灵兽，更不是唯他是从的贤惠好灵兽。

　　所以他见爪子不行，干脆一口咬到路出寒露出的脖颈上。

　　“唔……”

　　脖颈也硬。

　　“啾啾？”

　　路出寒终于转醒，他坐起身，身上的睡袍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敞开。

　　“你回来了？”

　　说着，路出寒把手按在白烁毛绒的脑袋上，下意识上手摸了摸。

　　“唔！”

　　正准备松口的白烁再次被按了回去，他的嘴再次撞到路出寒的脖颈，嘴里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路出寒一愣，他伸出手把脖颈处的狐狸球扒下来，动作都带着几分焦急。

　　“抱歉。”他轻声道，声音里满含歉意，就来眉心都微微蹙起。

　　白烁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被抓在路出寒手里，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

　　窗户没有关，夜晚的凉风吹了进来，被汗水打湿皮毛的毛绒团顿时打了个哆嗦。

　　“啊啾！”

　　毛绒团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本身修为毕竟未到筑基，又因出生时狐妈正在跟隔壁族群作战，导致不小心动了胎气，所以他比一般妖兽还要弱，冷风对他来说就像刺骨的冰刀。

　　“啊啾！”

　　毛绒团继续打了个喷嚏。

　　“是要出去玩吗？”路出寒顺着毛绒团手感很好的白毛摸，“会不会太晚了，我明日一早要去面见师尊。”

　　白烁觉得自己应该果断说要去玩。

　　但他还没开口，就又打了几个喷嚏。

　　想想还是算了……

　　今晚暂时放过他，休息最重要。

　　早睡早起，明天再说吧，白烁气呼呼想。

　　他跳回自己的小窝，把路出寒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背上。

　　“给我继续摸，不能停！”

　　路出寒倒也上道，他坐在白烁小窝旁，真的一下一下抚摸起白烁的皮毛。

　　手法娴熟，轻重适当。白烁眯起眼，只觉水雾弥漫，眼皮打架，便不再强撑，而是直接闭上眼。

　　白烁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缓缓直起身。

　　他试着伸了伸腰，只觉全身舒坦。

　　他还记得路出寒昨晚说要去面见师尊，而他正好想要吃山下的糖葫芦。

　　这么想着，狐狸圆润的双眼微眯。

　　……

　　清越宫的大殿内，身着白色宽袖长袍的清越仙尊手中正拿着一卷被金线缠绕的卷轴。卷轴上还带着残存的魔气，雾一般缓缓在卷轴周围飘荡，似万般不详。

　　“这几位魔修的清扫任务就交给你了。”声音清冷，自带威严。

　　站在不远处的路出寒赶忙双手接过，神色有些凝重，他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闷闷的敲击声。

　　宫门外有专门的防护阵法，外人要进入除非主人允许，但此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摆设，往日也不会有弟子前来此处打扰仙尊清修，所以清越仙尊秀气的眉微拧。

　　“徒儿出去看看。”

　　路出寒行了个礼，他收起卷轴，独自走出大殿。

　　阵法外，首先出现的是粉色的肉垫，肉垫高举过一双雪白狐耳，最后出现的才是一张狐狸脸以及乌溜溜的圆润双眼。

　　“路二！”白烁见路出寒出来，立马开始胡搅蛮缠。

　　当时路出寒没有名字，只因在家中排行第二，所以被村里人叫做路二，白烁也就跟着这么叫。

　　“我要吃糖葫芦，李家铺子的糖葫芦。”

　　路出寒皱起眉，黑眸沉寂，这种时候总看起来有些凶，“但是我有任务要完成。”

　　“不行。”白烁立马否决。

　　“我现在就要！”

　　路出寒没有立马回答，他看了看天色，沉声道：“一个时辰后好不好？”

　　“不好。”

　　“半个时辰后呢？”

　　“不要。”

　　“为什么突然要吃糖葫芦？”

　　“吃糖葫芦怎么了！”白烁决定将作贯彻到底，“一根糖葫芦你都不肯给我买吗？”

　　见路出寒不答，他又故意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

　　“那就去买！”

　　沟通失败。

　　路出寒没办法，他站起身，“那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这次白烁倒是同意，他点头，“快点。”

　　路出寒出来的时候，白烁已经从阵法那里跑去了不远处的山林边扑蝴蝶。

　　那片山林也是下山的必由之路。要下山，必须经过那片山林。

　　白烁也看到了路出寒，赶忙举起爪子示意。东风温润，蝴蝶迎着东风翩然落在狐狸圆滚滚的头上，双翅微动，不一会又振翅而去。

　　一个在不远处扫地的小弟子见路出寒似乎要下山，快步走了过来，做了个礼。

　　“路师兄可是要下山？”

　　见路出寒没有开口，那小弟子又道：“若要下山，可否去药铺帮带一些灵芝，我的师弟受了些伤，真的很——”

　　但他这次还没说完，路出寒就打断他：“抱歉，我今天没有时间。”

　　路出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阳光洒在他身上，端的是君子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小弟子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赶忙回答道：“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来。”

　　当然，一般弟子不能私自下山，“自己可以”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

　　白烁见路出寒绕过那个扫地的小弟子走过来，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

　　路出寒的动作确实很快，不知道他是怎么给清越仙尊解释的，等白烁点完头时，路出寒已经站到他面前。

　　白烁顺口问道：“那小弟子说了什么？”

　　路出寒看他一眼，蹲下身摸摸狐狸脑袋，笑道：“只是询问一些宗门琐事。”

　　路出寒手上的力道有些大，白烁“哦”了一声便避开了路出寒的手，他把前爪搭在路出寒的裤脚，估摸了下后便快速爬上路出寒的肩膀，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了下来。

　　“对了。”白烁拍拍路出寒的肩膀，“不许用法术下山。”

　　路出寒“嗯”了一声，果真没用法术，带着白烁慢悠悠向山下走。
　　下山的路是一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阶，每一阶都是同样大小，由青石铺就，拾阶而下时，旁边便能看到参天的巨树，巨树从山下向上生长，几乎比半个山还高。

　　走着走着，白烁又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那仙尊怎么说？”

　　见路出寒没有回答，白烁便伸出爪子拍了拍他，路出寒这才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早去早回。”

　　-

　　天玄山脚下是一个人间的市镇，虽比不上皇城脚下，但吃穿用度也应有尽有，而李家铺子则是这个市镇里的一家小店。

　　虽然没用法术，但路出寒下山的速度依然比往常弟子快得多，往常弟子要走一天的山路才能到达山脚，而路出寒不过两个时辰便赶到。

　　白烁也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山了，对市镇充满了新鲜感。

　　糖葫芦的事情他已经抛在脑后，上次吃李家铺子已经是几年前了，具体味道他早就忘记了，因此也没有那么想吃。

　　“你去买糖葫芦，我去那边看看。”白烁安排着，他从路出寒身上跳下来，见路出寒似乎要与他一起，赶忙跃入人群溜之大吉。

　　白烁不知道的是，李家铺子的生意万分火爆，他们赶到时，店家已经准备收摊了。

　　路出寒见白烁撇下他跑远了，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他捡起地上白烁落下的白色长毛，才转过身向着李家铺子走去。

　　“抱歉啊客官，你们明天再来吧。”店家对着路出寒摆摆手，把店铺外面卖剩下的桂花糕收起来，开始清点账本。

　　路出寒见状拿出一枚金元，道：“一枚金元，可否再做一个？”

　　当今普通人之间流行的货币有铜板，银元和金元，其中以金元价值最高，也最难得，这一枚金元都能买下一个不错的铺子，更遑论拿金元买糖葫芦。

　　店家终于正眼看了看路出寒，神色间明显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愕以及犹豫。

　　“这个……”

　　店家显然为难，但最终还是咬牙道：“我说你这年轻人明天再来吧，是真的没有材料了。”

　　店家甚至指着数个空空的木桶让路出寒看，里面果真空无一物。
　　之后，店家又道：“今日已经断货了，而且这糖葫芦并非什么无上美味，客官您可以再去别家看看，也不必浪费这一枚金元。”

　　店家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但路出寒却继续加价，“十枚。”

　　店家:“……”

　　店家终于松了口，“好，但我家的这个糖葫芦需要裹一层灵粉，这灵粉难得，需从灵石上得，而今日这方圆百里的灵石早就被抢夺一空，只能明日等货商前来，若您能弄来灵石，倒也不是不可。”

　　店家这话是想让路出寒知难而退，毕竟灵石确实难得。岂料路出寒只是眉毛微挑，便从储物戒里拿出三枚灵石丢过去，问：“够吗？”

　　天玄山脚下的市镇小贩大都是为了仙人而来，所以对于修士之流倒也见怪不怪。但修士下山毕竟少见，店家未曾想今日竟然能见到修士下山，赶忙道:“够了够了，这就给您做。”

　　这边白烁一边走一边看，先拐弯去了一家名叫“金品阁”的店里买了一根大红色绸带。

　　店家小姐姐人美还嘴甜，坚持不要钱，她边把绸带系在白烁的狐狸尾巴上，边夸白烁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小灵兽。

　　“谢谢姐姐。”

　　白烁一边道谢一边把尾巴伸到眼前，左右看了看，又照了照镜子，也颇觉满意。

　　白烁晃悠着尾巴继续挑选，想了想，给路出寒买了一根墨蓝色绸带带走。在快要走出店门的那一刻，白烁还是把尾巴里的一枚金元放到了柜台上。

　　金元都是十多年前他和路出寒四处流浪时别人给他的报酬，那个时候，金元还是抢手的东西，他攒了好久才攒出来这么几枚。

　　他太久没来这种地方了，不知道一枚金元够不够。

　　李家铺子里，店家把灵粉裹到糖葫芦上，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这糖葫芦是买给家里人的吗？”

　　也不怪店家这么说，毕竟路出寒实在不像是喜欢吃甜食的人。

　　路出寒没有否认，只是又补充道：“给一只小狐狸。”

　　店家乍舌，费了这般功夫，就为了一只狐狸？

　　“买这糖葫芦给狐狸？”店家忍不住再次确定一遍。

　　“对。”路出寒像是想到什么般嘴角噙笑，“不买他可要不高兴了。”

　　一个修士，一只狐狸，想也知道是什么关系。

　　主人和灵宠的关系。

　　“哎呀，客官！”店家在这经营几十年了，还没见过路出寒这种修士。其他携带灵宠的修士无不把灵宠拘于某处，只在作战时使用，或者作为坐骑骑于身下。

　　他曾见的灵兽大都带着伤痕，伤和他们凶悍的长相一般狰狞。

　　想到此，店家便嘴快道：“客官您这就不对了，灵兽大多骄纵，必须用手段镇压而不能事事顺从，否则极易噬主。”

　　话音刚落，正准备把糖葫芦装起来的店家后背一凉。

　　路出寒嘴角拉平，冷声道：“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店家下意识转过身，就见身后原本站在远处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后背。

　　但他面前之前还带着笑意的年轻人已经彻底冷下脸，他不笑得的时候，总是带着阴冷与戾气，明晃晃的杀意几乎毫无掩饰。

　　店家冷汗一下落了下来，他迅速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又是一掌。

　　“客人，是我胡说八道的！”

　　店家一遍陪笑，一遍继续扇自己巴掌，几掌下来，脸就已经变得红肿。

　　路出寒慢条斯理的把糖葫芦装袋，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动静，见糖葫芦装好，他慢悠悠开口：“可以了。”

　　店家如蒙大赦，慌忙道谢，眼泪霎时流了出来。

　　路出寒推开门，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差点跪下的店家，再次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来，道：“店家，下次注意点。”

　　见店家忙不迭失地点头，路出寒又好心指了指旁边的药铺，“记得买点药，好好养伤。”

　　店家不明所以，只是点头，颤巍巍抬头时，才发现一只白毛狐狸正“哒哒”跑过来。

　　店家心头一颤，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确实是他失言，如果是这种狐狸灵宠，他大概……也许也会给他买糖葫芦。

　　这么想着，店家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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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试了试开了段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