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夷四杰的粉月光》萤师

7、第七章

　　雾锁云埋，白日如同黑夜，大地插满了名为尸体的旗杆，上面飘荡着千疮百孔的衣物，如同一个个开肠破肚的鬼魂，久久不愿成佛，在名为人间炼狱的沸锅里沉沦挣扎。

　　小银时就坐在尸体堆上，怀里抱着一把捡来的破刀作拐杖，勉强撑着疲倦至极的身体。他在恍惚中听见了死神的呼唤，鼻尖萦绕的恶臭刺激着感官，他才意识到那是乌鸦的叫声。

　　银时抬起头，那里没有死神的脸，只有天穹低垂在上方，如同搅浑的碱水桶，似乎随时都要泼他一身脏水一般，但是他浑身皮肤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已经没办法再脏上加脏了。

　　“肚子饿了啊……”
　　银时好饿，他咕噜咕噜的肠鸣寂寞地回荡在炮火洗礼过后的战场上，除了偶尔两声鸦叫回应以外，他仿佛是世界上遗留的最后一个人，连肯为他埋葬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银时的面前映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是凭空出现，仿佛从幻境中慢慢显现出轮廓一般，银时在注意到那人影时，时间流逝恍若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扎着黑马尾的高挑少年，如被严霜封住的英俊五官，戴着名为虚无的面具，看不出一丝人类具有的感情。

　　只见少年缓缓开口道：“我问你，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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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错了，再来。

　　天空从灰暗忽转清明，天光乍现，曙光遍地，春风摇碧，桃李成蹊。
　　只见少年缓缓开口道：“君の名は（你的名字是）……”

　　………………
　　新海诚律师函警告。
　　因为太久远记忆出了混乱，再来！

　　单马尾少年只是缄默地望着小银时。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小银时大概是濒临虚脱的缘故，声音听上去十分嘶哑。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

　　小银时只是抬着眼皮都感觉疲累，他冷冷地开口：“你有没有吃的东西，我快饿死了。”
　　“……”
　　“会说人话吗你？”
　　黑马尾少年的刘海下一双虚无的眼睛一动未动，嘴唇亦是。
　　但是却有声音传进了银时的脑海。

　　[欲生？欲死？]
　　“……你问我想不想活？肯定是想啊。”
　　[欲破仇斩敌乎？]
　　“……”银时抹了抹凝在嘴角抠都抠不下来的血迹，淡淡地说：“我没有仇人。”
　　[然则，何以召吾？]
　　银时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至纯之恨，方可使吾见于世。]
　　“哦。”
　　[汝恨人世？]
　　“不知道。”
　　[吁嗟乎。吾乃武之器，吾可起人祸，掀浩劫…………]

　　银时的脸上死气沉沉，眼神冰冷无比。
　　“早说你没有吃的，真是没用的鬼，消失吧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人间炼狱见得太多，这个小鬼就连鬼神都不尊敬了。
　　百鬼丸却记住了他的容貌。

　　十年后，炮火连天，攘夷四杰如同腐化的大地最后开出的花，四人并肩作战，血洗沙场。
　　“——与其想着如何漂亮牺牲，倒不如想想怎么漂亮地活到最后。”

　　又一个十年后。
　　面对幕府的大炮，白夜叉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吸粉无数的帅气表情：
　　“——就这点程度，还不足以折断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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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故意加帅气台词的特写有什么卵用啊！！！写这么久的严肃场景读者全跑光了好吗！！！
　　以上画面全是银时的混乱记忆或者脑洞，当真你就输了。

　　“喂、喂，辰马，你说我现在去找鬼杀队学热血漫主角之呼吸还来得及吗？”
　　银时触了电似的颤抖地伸出手。
　　“神乐，快把你的牛奶给我，阿银我要多补充钙质，这样我就能承受住幕府的酷刑了，电锯人来了都锯不动我的骨头。”

　　“银桑，冷静一下，坂本先生还没说完呢，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吧。”
　　“新吧唧，我的墓地一定要选个好找的地方，墓前甜食不要断……”
　　“给我听人说话啊混蛋！还有坂本先生你也别笑了！”

　　“啊哈哈哈……”
　　辰马两只手臂架在沙发背上，坐姿十分放松，仰头大笑完，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银时先别慌，我就是怕提前告诉你你就会变成这样，所以想着当面来和你讲清楚。”

　　银时难得耐着性子听完了讲解，感觉自己仿佛即将出村去屠恶龙的勇者义彦。
　　“所以露世才会在全国巡演落语？”
　　“是的，醍醐景光的能力是洗脑，而露世的落语有解除洗脑的作用，听不懂是正常的，因为内容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声音。”

　　神乐和新吧唧两个人倒是十分的捧场，神乐吃惊地捧着脸大叫，把柔若面团的腮帮捏到变形的样态可爱极了。而新吧唧扶了扶他的本体眼镜，本体眼镜闪过了正剧马上就要开始的神秘闪光：
　　“我们竟然没有察觉到最高统治者被妖刀操控，也属实没想到这地面会化身成第二个未解放的吉原。”

　　吉原桃源乡，江户曾经最大的风月场，经由晴太引起的事件而获得了解放，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健康地界。吉原炎上事件后，被神威接管，但银时的名字在吉原已经传开，成为了吉原街公认的救世主。
　　银时一直觉得，吉原街是最能反应世间情绪的地方。如果大家的生活没有太大压力，吉原街就会像是普通商店街一样，不会涌入太多的黑暗。然而从日轮和月咏提供的消息看来，最近吉原又开始成为天人的踏板，营业额居高不下。

　　而幕府盯上银时的理由，正是因为他吉原救世主的身份刺痛了将军的玻璃心，同时他又是攘夷四杰之一，又深得民众喜爱，所以早早就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神乐脑袋乱成一锅粥，纠结着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好友澄夜公主；新吧唧则认真地等着辰马和银时的下一步讨论，期待能够有一个应对的计划。

　　银时扶着脖子左右晃动两下，脖子很给面子地嘎巴嘎巴响了两声，有种世界输了我乐爷没输的感觉。
　　“月咏曾和我说过，解放后的吉原一段时间治安比夜王还在时都差，德川茂茂的统治下表面看起来全是光鲜亮丽，然而背地里非法药品，人口贩卖，技术偷窃等问题层出不穷。”

　　辰马看着银时，欣慰地笑弯了眼睛。
　　“我的挚友，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清楚得多，感觉可以省去许多口舌功夫。”

　　银时回了他一个白眼。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煽情，但是对方说出的一个词眼仍旧是让他沉默了几秒钟。

　　——挚友。

　　这两位昔日的挚友，分道扬镳已有十余年之久。大隐隐于市做小本生意的银时，和穿梭在宇宙经贸名利场上周旋的辰马。
　　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连抬抬眼皮都闲麻烦，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憨笑，然而前者深知人间苦难恪守己道，后者也为解开这人间倒悬四处奔波。

　　他们的个人“小目标”就更加扞格不入了。
　　这个深褐色卷毛脑袋平时想的是：鄙人不才，我要成为宇宙最有钱的人然后化身杠杆撬动整个地球。
　　这个银色卷毛脑袋里平时想的是：富奸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打完麻将回来画猎人？

　　但是此刻，银色卷毛脑袋里却有一个人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喂，你听那个家伙说过吗？”
　　出家人不打谜语，用阳光笑容直球应对谜语人的辰马疑惑：“什么那个家伙？说过什么？”
　　银时难得别扭起来。
　　“就，就是那个一头粉毛不知道脑袋在想什么的家伙！”
　　“啊啊，你说阿世啊，她怎么了吗？”
　　“其实是我先遇到的百鬼丸……”音量10%。
　　“啊？？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我先遇到的百鬼丸……”音量11%。
　　“啥？？么西么西？What do you mean？！”
　　“我先遇到的百！！鬼！！丸！！！”音量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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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马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当时百鬼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虽然拒绝了他，但是他没有马上消失，他给了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你最终还是拒绝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在那之后我遇到了……”

　　——他的长发像秋风轻拂的松涛，行走如挺拔的松柏，那双看尽世态翻覆雨的瞳眸，散发着雨后阳光般的清明。
　　——他的名字叫吉田松阳。

　　自二人相遇的那个刹那开始，就连银时本人也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轨迹发生了转变。

　　银时下意识抚上自己的佩刀洞爷湖，不得不在心里得出了一个有些残酷的结论。
　　——因为坂田银时遇到了吉田松阳，屠龙者的名字才变成了吉野露世。

　　万事屋的门铃响了起来。
　　纸门上映出了两个人影，可以从轮廓看出是一个长发翩翩的高挑女性，和一个穿着龙猫布偶服装的庞然大物。
　　说曹操曹操到。

　　“银桑，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古怪啊，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但是吉野小姐不是关乎到这个国家的未来吗？我们必须要好好招待人家才可以。”
　　“新吧唧，就说我不在，请她回吧！！银桑我现在急需心理建设！Mental care！”
　　“银酱，我鄙视你，非常、特别、以及极其地，鄙视你！”
　　“随便你，反正你鄙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赶走赶走！”

　　新吧唧严肃地走到了银时的面前，像是教书先生教训子弟一样一脸严肃。
　　“银桑，现在这么严肃的事情当头，不是你犯幼稚病的时候，请你勇敢地直面真相吧。”
　　“新吧唧你竟然有这么心系天下的一面，搞的我的面子都没处搁了……算了算了，你先去把她迎进来吧。”

　　银时知道自己与露世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莫名地关注自己，而且时不时散发着敌意，现在他终于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了，他总不能事不关己地说，对对对，都是因为我拒绝了鬼神的邀请，碰到了我的良师，拯救世界的任务从而转移到了你的手上，导致你费劲吧咧地升级过关砍BOSS，而我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过自己滋润的小日子……是个人都会一边吐血一边喊着天诛砍过来吧？！
　　而且从刚才辰马提供的信息来看，露世的实力好像还在他们攘夷四杰之上。

　　等新吧唧抱着寺门通手办一脸荡漾笑容迈着醉酒般的步伐“飘”进来的时候，银时把刚送进嘴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好你个叛徒新吧唧————

　　“这是给神乐的小礼物。”
　　露世大大方方地把一个装着小蛋糕的盒子放在神乐面前，从透明的包装盒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可爱风冰激凌小蛋糕，最上面有一层晶莹的蓝色砂糖粒。

　　“哇，好可爱~~谢谢露世姐。”
　　银时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身为一家之主，场子一定得镇得住。
　　银时强作镇定地看着对面坐的露世和辰马，两个人脸上都是挂着亲切的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毛骨悚然。

　　“几、几日不见，吉野小姐，别，别来无恙啊。”
　　“好好的，手抽抽什么？几日不见，你的脸色还和便秘了十年一样呀。”
　　露世一副十分为他着想的样子，递上了银时专属的“礼物”。

　　“这是什么玩意？”
　　“如你所见，是瓶药啊。是珠世医生的贵重药物。”
　　“……我为什么要吃药？”
　　“你的小脑萎缩不是已经蔓延到肢体了吗？”
　　“……？”
　　“具体体现为运动失调，记忆力衰退，以至于再见到百鬼丸甚至都认不出来了，毕竟病入膏肓了。”
　　“……= =####”

　　“啊哈哈哈哈，阿世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啊。”

　　银时现在想把他的挚友一块给砍了。

　　很好，这个女人成功化解了复杂的人际关系矛盾，现在他们只需要互相仇视对方就好了。

　　两个人对视一秒，同时露出在心里骂对方SB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