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秋风墨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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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受苦最多的永远是百姓，高官贵族即使是在这种战火连绵的地方也依然可以高枕无忧灯红酒绿。
用伪装的身份进入边陲雁城城内，和城外截然不同的繁华景象让白默心里为之一震。这是多么大的反常啊，城外的人食不果腹衣不保暖，城内的人香风扑鼻一派繁荣。
强压下心里的震撼和不平的心绪，白默身上穿着和心宿如出一辙的服装，从外表上看就像是两个异性兄弟。虽然长相气质什么的都大不相同，眼底刻骨的冷酷和淡漠之气会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一定是十分亲密的人。
“走吧。”淡淡地说道，白默提步打算离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让白默皱起了眉头。
回过头看着城门正和两位守卫对峙的少年和身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妇女，白默心里瞬间滑过不知名的滋味儿。
“娘亲——娘亲——”少年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守卫终于不耐地举起手里的武器拦在他面前，口气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再吵吵嚷嚷的，爷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默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守卫，也能轻易置人于死地吗？
心宿看出白默心情的变化，有些不耐地皱着眉出声道：“你又想多管闲事了？”在这么容易出事的关头，虽然救下一个妇人对计划不会有太多影响，但万一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那就不好了。这个人……他该不会同情心泛滥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吧？
从前看到一只小兔子受伤都会心疼地抱起它照顾一整夜的少年，现在看到官兵鱼肉百姓称霸乡里都已经毫无反应了吗？拢起额前的一缕青丝，白默唇边流露出苦涩的微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心宿，走吧。我不会多管闲事的……”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闲事？
深深凝视了那对母子一眼，再回过头时，白默已换上了一副君子如玉的温润气质。只可惜，他这君子是假的，气质也是假的。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挑起战争的，又何苦为了一时心软暴露身份得不偿失？
眼中的寒意渐胜，白默跟心宿一前一后离开了仍在撕心裂肺惨叫的城门口。
一道身影注视着白默良久，直到他跟心宿离开才缓缓从阴影处出来。
“唉，原本以为是个良善之辈，没想到……”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眼中带着怜悯，深深看了那对母子几眼，按着腰间挂着的宝剑的手不停颤抖着，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跟着转身消失在阴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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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二楼的雅间里，白默跟心宿靠着大厅坐，隔着屏风，楼下人谈论的嬉笑声丝丝传入耳中。
“啊，听说刚才那对母子活活被官兵打死了呢~哼，谁让他们没有身份证明还想进入城内。”说话的人话中带着轻蔑和鄙夷，似乎一条人命两条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切，那算什么啊，我听说那个妇人好像得了重病，很不得了的样子。所以那个少年才会背着他母亲千里迢迢的来城内求医，但是你想啊，这种时候，谁希望瘟疫啊什么的到处蔓延。就算不是，也要防患于未然啊……”听到摇扇子的声音，白默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人一边洋洋自得的挥着扇子一边浑不在意地叙述这件事情的模样。
端着茶杯的手有一刹那的停滞，白默的表情恍惚了下，透过半透明的屏风，仿佛穿透茶馆的墙壁看到了城门哭着喊着活活被官兵打死的那对母子。
他大概……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吧。这样的人死后似乎是要下地狱的，这双手已经站满了鲜血，这颗心……也在不如从前那般透彻了。
曾经的自己单纯的以为会和妈妈两个人就这样过一辈，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夺走了妈妈的性命和她全部的幸福。在真田家的日子她每一天都过得忐忐忑忑，伪装着自己，连同心一起伪装起来，只会那贪恋得来的美好幸福，只可惜……镜花水月般，也跟着一同破灭了。
“心宿，我大概……不是什么好人吧。”不然也不会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他知道的，那样的人继续跟守卫缠下去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会被活活打死，他明知道这样的结局，却……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有时间想这些，你还不如想想待会儿真的遇到了有用的信息该怎么办？”冷哼了一声，心宿不以为然地喝掉杯子里的茶水，眼神幽邃深远地望着屏风遮挡住的楼下宾客。
这种地方，确实很适合搜集情报，尤其有人传言今天雁城的地方官会来这里。虽然不知情报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有可能就不能错过。
“郡……大爷，里面请。”小厮在看到熟悉的郡守大人的脸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在机灵的转动一下眼球后变成了符合郡守心意的大爷。楼上一直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的白默跟心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了然。
……来了。
郡守是个中年发福的男子，留着短短的胡须，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他今天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见一位大人物，那可是无数同僚一辈子都可能见不上一次的真真正正的“大”人物啊。
郡守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悠哉品茶气质上乘的白衣男子身上。虽然没有特别的动作，但男子天生的尊贵气息和举手投足间高人一等的姿态让郡守下意识地猜测出了男子的身份。当今天子，红南国的皇帝——秋墨宸（化名）。
“大人，小人是雁城此地的郡守，来时未来得及拜见大人，还望大人原谅小人的有眼无珠。”郡守战战兢兢地来到秋墨宸面前，看着一举一动写意风流的白衣男子，心里转过不知是什么心思。
传闻当今天子圣贤德明，为了打败青龙国的进军亲自率军出征，但没想到皇上会真的微服私访来到雁城，还好手下汇报说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在城郊，这才有了时间准备来茶馆亲自接驾，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人啊……还真是任性的可以。
“郡守大人不必多礼，我此番来是便装出行，郡守大人只要随意就好，万一引起百姓的惊慌那就不好了。”秋墨宸笑得温和有礼，看着对面的郡守冷汗涔涔，眼底的笑意蓦地更深了。城外百姓在为生存苦命挣扎，他却在自己的府里夜夜笙歌，这种郡守要他何用？要不是自己的大军现在需要雁城城内的粮草货物，他定要将这种走狗败类立刻斩首！
白默的听力很好，此刻凝神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也差不多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了。没想到等一个郡守大人竟然等来了这么不得了的人物，看那位郡守对男子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算不是皇上本人，也一定是个官位不小的大臣吧。
和心宿交换了一个眼神，白默跟心宿屏住呼吸从屏风后面穿过，最后来到一楼大厅最靠近那两个人的地方。有花瓶和植物当掩饰，心宿一手拿刀架在小二的脖子上，在那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就那么轻轻一划，那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白默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叹了口气，和心宿一起换上小二的衣服，端着壶上好的茶水垂首敛目恭敬地朝那个桌子走去。
“客官，您要的碧螺春（乱入，勿细究）。”压低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白默一边细细听着从两人那里传来的小声私语，一边在脑袋里高速运作思考着该怎么应付。
听那人的话，似乎是要雁城郡守准备足够的粮草给军队使用。那人大概真的是身居高位，姿容卓越，气质高雅，温和的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即使是白默这个半路出家的半个皇家人看来，也是高傲自负到骨子里的人。
“去去，没看见我们正忙着的吗？真是没眼色！”看到小二脸上煤灰一样的黑斑（其实就是煤灰= =），郡守嫌恶地摆摆手，似乎白默这一身刻意打扮过的长相玷污了他的视线。茶馆什么时候招来这么难看的小厮了，真是丑陋不堪！！！
“小厮？”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衫的男子意味不明地扫了白默一眼，那难以言喻的目光似乎饱含了深意和怀疑，白默心里咯噔一跳，就好像自己的伪装被那人看透了。不过……应该不会吧，他们又没有见过面。
白默摇了摇头，在心里无声安慰自己，“爷，这壶茶是老板看在爷是常客刻意让小的送来的，您不如尝尝？”说着，打开壶盖，一股清香顺着五经八络传遍了全身。
经过刻意调配的上等好茶，不但有原先的清淡茶香，还有能使人晕眩产生幻觉的致命香气。白默瞪大眼睛看着郡守仿佛被人催眠了一样，呵呵说着“好茶，好茶”一边倒了一杯往嘴里送，嘴巴都快笑歪了却仍耐心地维持着面瘫脸等着另一个人喝下那壶茶。
“慢着。”就在白默的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秋墨宸眸中闪过晶亮的光芒，伸手拦住了郡守大人往嘴里送茶的动作，挑起眉毛，口气淡淡地道，“小二你是哪里人？我以前没见过你。”说着，看了看白默白皙滑嫩得仿佛女子一般的手，唇角上勾，带着三分讥讽七分狐疑冷冷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秋风墨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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