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但是贴贴》吉枝棠姜

6、甜蜜梦乡（1）

　　在睁开眼睛之前，叶离感觉世界摇曳。

　　与此同时，地转天旋，女孩如同轻飘飘的柳叶，落地只发出轻响。
　　被摔在地上，不太痛，但不高兴。
　　在昏沉之间，叶离想，现世果然讨厌。
　　锁链叮咚乱撞，随后脚步声远去，叶离陷入了昏睡。

　　不知昏迷了多久，叶离醒来，她很久没有使用过躯壳了，除了沉重之外，还感觉到一种麻木的寒冷。

　　女孩抬起头，纤细的脖颈勉力支持沉重头颅，她晕头转向，扭头看到模糊的光线穿过简陋的木架，进入室内。

　　沉睡多年，虚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力气不足，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她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有种死亡近在眼前的虚弱。

　　但不对劲儿。
　　泛酸的霉味混着土腥直冲进鼻孔，叶家好歹是贵族家庭，不至于这样。

　　还挺奇怪的。
　　其实在回来之前，她对自己的状况有所设想，叶家嘛，大概率会把她扔在某个无人搭理的偏僻小屋，再发配个佣人照料起居。
　　她甚至想到，先装一段时间傻，观察后再行动。

　　但现在...?
　　女孩歪头打量四周，竖立的铁栏就在旁边，往下是深褐的泥土地面，金色的三叉脚爪正款款而来。

　　视线上移，细杆儿腿，脚爪上面是一坨蓬松的褐色羽毛，肥硕的元宝身材，尾巴尖端有一点白毛儿，窄小的粉色头冠下金褐色的眼珠正盯着地面上的人类。

　　叶离花了很久，才理解自己面前的景象。
　　一只鸡正隔着笼子看她。
　　而她是笼子里的那一个。

　　就离谱。

　　现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麻木的身体动起来，冰冷的地面上只垫了一点稻草，她空虚的身体里没有一点儿力气，只有沉重的寒意。

　　叶离知道自己很冷，但是麻木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不远处有草食动物的臭气，叶离现在心情复杂。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叶家人准备。
　　现实却...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会见到叶家人，实际上没见到。
　　她以为不见到他们自己会高兴，其实也没有。
　　拔剑四顾心茫然，叶离承认，自己有点这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也只有一小会儿，对叶离来说叶家好像个垃圾堆，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远离垃圾肯定是好事。

　　片刻后，她开始慢吞吞地观察周围，检查自身。
　　她脖子上有个项圈。
　　经过细细摸索，这项圈上甚至有根链子，而链子拴在铁笼的竖栏上。

　　微风带来臭烘烘的粪便气息，不远处有个牲畜棚，笼子和牲畜都在一个房间里，有动物的好处是房子少了一面墙，透光通风。
　　而透光通风的坏处是冷。

　　而笼子很大，目测长宽都有两米以上，除她之外，里面还有四个人，所有人都很瘦，骨架包着皮，这种情况下，连男女性别都难以判断，不过叶离猜测她们都是女孩。
　　因为所有人都穿着裙子。

　　每个人都脏兮兮的，半灰不白的裙子，散乱的头发，蜷缩在角落里哭泣或者痴笑，看到她们叶离就能猜到目前自己的形象。

　　估计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叶离想了想，目前情况不明，为了自保，她也想装疯卖傻。

　　但实话实话，疯的难度有点高，叶离决定做个阿呆。

　　也就在这时，被叶离塞进自己精神域的系统终于苏醒。

　　系统不太适应叶离精神域的环境，在安置的过程中又多了几道裂痕，叶离本来担心它没法启动了，现在听到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3023A型辅助系统正在重启...】
　　【系统检测中...】
　　【宿主已绑定！】
　　【你好宿主，我是系统3023A，很高兴为您服务！】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了？’
　　她使用精神力询问。

　　【咦？宿主，我是不是恢复了？我现在不是实体了。】
　　【宿主，宿主，你怎么不说话？】

　　‘这里是剧情的一环？’

　　‘你听不到？’
　　【宿主，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为什么我身上的裂痕又增多了？】

　　‘你吸取精神力，附着在精神上，却感知不到精神沟通？’
　　【宿主？】
　　系统什么都没有听到，还在不停地叫她。

　　叶离沉默。
　　万万没想到，系统居然没有精神沟通的能力。

　　沉重的身躯仅仅是坐着都令人疲惫，叶离懒得张嘴，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有耐心应付系统。

　　身体不适多少影响到精神，听着系统在精神域内不断的叫嚷，耐心迅速告罄，叶离不在犹豫，直接将系统扔到精神域的角落。

　　叶离的力量主要寄托于梦境，人在现世，还被套上了躯壳，她的力量大幅度缩水，连操纵精神域都变得格外艰涩。

　　她移开系统的速度很慢，这给了系统额外的发声机会。

　　系统尖叫：【警告！检测到其他系统！】
　　咦？
　　叶离的动作一顿，发现动静。

　　吱嘎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新鲜的阳光终于照进腐朽的房间，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穿着维多利亚时代底层妇女工作时常穿的罩裙，手里捏着锁链，后面拖着一个人。

　　“你是谁...我妈妈呢？”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

　　被拖进来的同样是个消瘦女孩，她也穿着脏兮兮的裙子，脖子上戴着项圈。
　　从外貌上看，这女孩和其他人差不多，只是别人的头发肮脏不堪，而她的金发堪称顺滑。

　　而从精神状态上判断，她比其他人好了不止一筹。

　　被她问得不耐烦，女人停下来，转头盯着金发，“这里是甜蜜梦乡，专门收容木偶症患者的福利院。”

　　“木、木偶症?”金发女孩结结巴巴地问，“是什么？”

　　“一种会让父母抛弃你的病。”
　　中年女人冷酷地回答。
　　“在你们生病的时候，是我在照顾你，所以你才有机会活到现在，你必须听话，要懂得感恩，对么？”

　　“对...”
　　金发女孩懵懵懂懂地回答。

　　中年女人得意一笑，继续抓着锁链，将她带到笼子跟前。

　　看到笼子里的景象，金发害怕起来，她挣扎着说道，“她们是谁，我不想进去，别把我关起来...”

　　“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刚刚苏醒的木偶症患者。”
　　不容她拒绝，女管理员直接扯住她的项圈，将她塞进笼子。
　　关上笼门，中年女人淡定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生病的时候都在一起生活，之前你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她说得敷衍，说完转头就走。

　　金发趴在笼子前呜呜地哭，“别走，别走，我好怕，别走——”

　　回应她哭声的，是中年女人重重关上房门的巨响。

　　等中年女人离开后，金发姑娘又哭了片刻，她这才转头，像个胆怯的小动物，盯着笼子里那些蓬头垢面的疯子。

　　大概是想给自己找个同伴，金发女孩小心翼翼地靠近叶离，“大姐姐...我好害怕...”

　　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姐姐，叶离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她正专注于自己精神域的动作，要将没法正常交流的系统推到角落中去。

　　而金发一直看着叶离。
　　她仔细地盯着叶离，看她的呼吸的频率，关注她睫毛的颤动。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大姐姐，我想妈妈了，你也想妈妈么？”

　　手臂环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金发女孩一直呆在叶离身边。

　　“大姐姐，”她甚至依偎到叶离耳边，轻声低语，“我想要你的身份。”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金发女孩露出笑容。
　　“把女主角妹妹的身份送给我吧。”

　　在金发看不到的地方，叶离翠色的眼珠微微一动。
　　系统警告的时间和金发女孩出现的时间几乎相同，叶离早就猜到对方也是拥有系统的穿越者。

　　她本来以为，金发凑上来是因为对方也发现了她的穿越者身份。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另一边，金发还在自言自语。
　　“试探一下就差不多了，按照故事进度，叶离六岁木偶症，她就算醒了，也是六岁小孩的心智，有什么必要这么小心？”

　　“梦境和精神力天赋？”
　　金发女孩笑着说，“我已经提前兑换了梦境能力增强，应付初级检测应该够用了..来不及，我的所有点数都花在这上面了，如果不能顶替叶离的身份，我马上就会沦落成这个时代的底层，那我还不如直接死掉。”

　　金发女孩静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杀她做什么？”她吐槽起自己的系统，“你们这些B型系统都是简单粗暴，不动脑子...杀她纯粹是浪费体力而已，我们只要夺取她的身份就够了...好了，别说了，你要告诉我，信物在哪里？”

　　好棒，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居然连信物都知道。
　　在旁围观的叶离默默想，信物不难找到，就是不容易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