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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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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修言……也想借这个机会向你们说一些事情……”
他那因酒意而朦胧起来的丹凤长眼里漾起了对过去的留恋。
“苏云、心言和我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每天白日里一起上私塾,夜里一起做功课,一起在每年的开春去郊外踏春,一起在每年的盛夏去池塘看荷花,一起在每年的入秋去放风筝,一起在每年的冬天去梅林欣赏腊梅……小时候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原来他们曾经那么好……我恍惚想起似乎童年的日子总是那么纯洁和快乐,就像小的时候我常常会带领着一帮小男孩去打仗,自以为轰轰烈烈其实不过是大人眼里泥巴玩的脏兮兮的小游戏,“那修言,后来呢?”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就被父亲带到身边学着经商了,远离了他们的生活,但是有时候晚上回家的时候依然可以看得到他俩一起谈话的场景……苏云自小胆子小说话结巴,为了不想让别人嘲笑,就总是很小心翼翼的发言,从不多说,他和心言在一起总是心言说着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给他听,他在一旁笑着听,安静的样子很是乖巧。心言从小就总叫嚷着要长大了要嫁给苏云,要穿着最漂亮的红色霞帔,要乘着最风光的八抬大轿,要从钱塘的北门走到南门,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嫁给她最最好的大哥……”
修言沉浸在了回忆中,他脸上因妹妹的幸福而显出红光,他应该也很期待送亲妹子出嫁的那天,是啊,毕竟都是从同一娘胎里出来的兄妹。
我拍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吧,人死毕竟不能复生!”
他突然怒气冲冲的盯着我,把我手一巴掌打掉,“是你!就是你!小时候以为你个性内向也就罢了……忍着你让着你……没想到……长大后……你也还是个懦夫!”
靠!喝多了吧!
老子哪里是懦夫了,那文弱的慕容云是,我这个如假不包换的李雷可不是!我堂堂正正的一个纯爷们儿,顶天立地着呢!
被他打掉的那只手渐渐握紧成拳,延杳赶紧拉拉我的袖口,努努嘴让我看已经开始舌头打结的修言。
哎,人家也是念妹心切而已,再加上这么多的酒精,好,老子忍了!
“嗯,是我……是我不对。”让他舒心就好了。
谁知道他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放下酒坛子,睁大已经喝到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一双手猛地压倒我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不是……是我……是我……”
这下我彻底糊涂了,一会儿是我一会儿是你,这他妈到底是哪个的错啊,我挠挠头,平常看修言也是一个百般体贴万般温和的一个绝世好男人,这会儿怎么一点都不儒雅,一点都不风流,一点都不理解我这个新来的外人!
我的好修言啊,你留半点清醒也好,好歹给我把故事讲完,到底是谁的错,弟兄们差不多三个诸葛亮的智商,难道还能算不明白?你自己一个人把话讲一半留一半,我他妈的哪里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现在我都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眼睛上面那两道对应的黑毛肯定攒成一坨了……
我趁着修言又扭头喝酒的功夫向延杳那里挪了一下地方,“喂,延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停止喝酒?”
延杳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瞟了我一眼,说道,“有啊,就怕你心疼!”
就怕我心疼?!当老子的心是玻璃心啊,有什么好疼的!
“延杳,你这话说的,再说你也害不了他!”
延杳这下连瞟都懒得瞟我一眼,放下坛子,走到修言背后,眼睛一眯,手起掌落,那个嘎嘣利落脆啊——我说的是修言手里的酒坛子落地的声音,然后应声朝桌子上倒下的就是修言的脑袋。
我承认延杳那一掌很是厉害,绝对有当武林高手的天分,但是……快到我来不及起身去扶起倒在那里的修言,明天他醒来,脑门处铁定一块紫青。
延杳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看我做什么,还不来扶起你媳妇儿!”
还不是你下手那么快……但是延杳这话一说,我连火也发不出来了。
看着修言脸上的红晕,我低声说了声抱歉,打横抱起了他,跟在延杳后面就朝苏府走去。
你说这人也是奇怪得很,修言不过也就比我矮个半个脑袋的差距,居然这么轻飘飘的,还没当初为娘亲大人扛过的米重!不过回想起来,平日里吃饭他总是和个女人一样细嚼慢咽,半天就只有那碗里的一两米饭下肚,我这个蠢才,居然还在心里笑他,不知道提醒他多吃一点是一点。否则,也不会现在老子心里一片酸酸的,不是个滋味。我悄悄在他耳边说,“以后要长得胖点,省得别人说我慕容王府欺负人。”不管他听没听见,我继续抱着他走过这一条热闹的街。
他平常总是发呆,没有认真的问过他为什么,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没有主动一点去查一下。苏修言啊苏修言,你在我面前就像是一池湖水,它美丽他柔和,可是它望不到底,绿色波纹下的心怎么也让人猜不透。就连喝酒的时候,好不容易是你发泄的机会,你也是藏下一半咽回肚子里。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外人?值不得你半分信任?!
一脚踹开他房间的门,放他下来,颤抖着手脱掉他沾染上酒渍的外衣,扯开被子仔仔细细盖住他的身体,酒后的人容易伤风,确定他的呼吸平稳匀称之后,才轻轻走开,吱呀一声带上了门。
“喂,你冷不丁的杵在这里就等着吓唬我呢!”
我摸着被齐姓小子吓到的小心脏,像幽灵一样站在那里修言房间外边傻傻不说话,要是平常的他早就反驳我了。
我拍拍他肩膀,“你也回去睡觉吧,休息一下!”
他的眼神突然沉了一下,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眸像是卷起了黑色暴风,看不出那里的晴雨,又忽然冷哼一声,“其实我也想醉。”
“瞧你这句话,一听你就也是醉了,醉了就快去睡觉!”傻孩子,没觉得喝多少,怎么也说开这混沌不清的话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转回他房间了,一步一步走的很是缓慢沉重,仿佛不得不走的迟疑和无奈。我轻笑,果然是醉了的人啊!
而我躺在这张承受了我一夜噩梦的床上,在酒精的刺激下安然入睡。
是夜,再次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