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劳燕分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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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南关灏授业当真有自己的一套，平日里总觉的他话不多，开口又自大傲慢，却不想讲起那些书中的故事倒是幽默诙谐，就连向来在学习时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岚韵都是不由在笑声中记下了几个成语。
“先生，您可真是英俊潇洒，才貌双绝。”岚韵不由开口赞叹。
南关灏一笑，夸道，“四小姐，这两个成语可是用的恰到好处。”
一旁的汀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见四妹岚韵满脸难掩对南关灏的万分崇拜，打从心里对四妹第若干次的鄙视不已。
岚韵自打开始在雍轩中读书习字，今日可是头一次被先生夸奖，不由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今日便到此为止，两位小姐回去了好生练习。”南关灏眼看着快要到用午饭的时间了，笑道。
岚韵听了起身便乐呵呵的向南关灏行礼，汀薇却想起那《易经》一事南关灏今日可是只字未提，顿觉自己被南关灏耍了，便开口问道，“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南关灏正低头收拾桌案上的东西，听了汀薇的话，抬眉一笑，“三小姐可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汀薇莞尔，与南关灏四目相对之时瞬间了然，经过昨晚整整一夜的思量，汀薇早已发觉，与南关灏作对，断不能如昨日那般的冲动，斗智却不需斗勇。于是她款款行至南关灏的身边，盈盈一笑有礼道，“先生昨日的话，汀薇想来是误解了，日后这般愚蠢的错误定是不会再犯了。”
南关灏抬眉，饶有兴趣的望了汀薇一眼。那日在四宝楼的好奇之心再次油然而生。他不由开口道，“哦？那三小姐怕是要牢记了。”
汀薇亦笑，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先生说的是。”而后便在贴身丫鬟夏荷的搀扶下离开了雍轩。
透过窗棂的间隙，南关灏负手望着汀薇远去的背影，幽幽一笑。
算过来这南关灏也是一个五分的怪人，自小，他便是对那些行为举止全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人多些好感，那种毫无悬念的征服这类人的成就感一次次令他兴奋不已。只是，这次碰到的将军府三小姐魏汀薇，却不单单只是不按照他的预想出牌，怕是平日里按照常理出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
鹿死谁手，当真是拭目以待。
九月，已然深秋，彬州的天气比起京城还要冷上三分，这时候如同京城的冬季一般。灰云裹天，烈风凛冽，浅浅全然没有想到才九月彬州便已是这样的天气，一身单薄的秋装在人烟稀少的彬州街道上只显得分外凄惨，再加上一路跋山涉水日夜兼程的艰辛，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几番打探，浅浅终于来到了皇陵所在的阳明山下，她望着山上一片葱郁，莞尔的瞬间便泪流满面。
“来者何人？”未走两步，便被守山的侍卫拦了下来。
浅浅作了一个揖，同侍卫道明了来意便等候在一旁，等着侍卫上了山通报给皇甫如。
远处一个马车自山下飞驰而来，行至浅浅身前骤然停下，张敞挑了帘子看见浅浅，惊愕万分，忙跳下了马车，确定来人是浅浅之后，忙接过浅浅手中的包袱，笑道，“浅浅姑娘……来来来，快上车……”
话未说完便是激动的拉着浅浅上了马车，待到浅浅刚坐稳，张敞便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浅浅姑娘，你怎会知道爷在彬州？”
话一出口，又瞬时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知道爷的身份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浅浅一笑，道，“我与将军府的三小姐相识。”
“原来……”张敞听罢便也不再多问，反正浅浅姑娘即便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对于他们而言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危险，更何况皇甫如自来了这彬州，日日借酒消愁，张敞却是束手无措，早就盼望着能将浅浅姑娘请来了。
想到这里便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浅浅道，“他好吗？”
张敞听罢不由叹气却是并没有回答，只道，“姑娘一会儿自己看吧。”
浅浅虽没读过书，却听得出来张敞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由便敛了眉，心里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皇甫如了。
马车一路疾驰上山，到了宅院前，浅浅随着张敞在偏院的凉亭内终于看到了皇甫如。
皇甫如背对着他们颓废的趴在石桌之上饮酒，浅浅拉住正要通报的张敞，缓缓走近，远远的望着皇甫如憔悴的身姿眼泪瞬间便涌上了眼眶，想起从前天之骄子一般的皇甫如，再看眼前潦倒不堪的皇甫如，心里便是一阵揪心的疼。
“……我找你。”浅浅怔忪半晌，哑声开口。在未见到皇甫如之前，她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同皇甫如说，然终于相见，心里千万斤重的情感便只剩下了这三个字。实则，她还想说，我想你，我恨你，我怨你，我惦你……只是，这些她说不出口的，却在皇甫如恍惚转身的瞬间看见浅浅含泪的双眸之时，便已然读懂。
浅浅望着皇甫如，突然便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刀山火海也会幻化为过眼云烟。
然看见皇甫如愣怔难以置信的模样，浅浅忍不住嗤笑一声，“癔症了？”
皇甫如回神，看见了久违的浅浅的笑颜，酒便醒了一半，却见浅浅两步走到石桌边，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对着就喝下一口，皇甫如慌忙伸手扯下酒壶，柔声道，“这酒烈。”
果然，一阵火辣顺流入胃，浅浅不由咋咋两下，挤眉弄眼的模样令皇甫如摇头莞尔。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皇甫如打量了一番浅浅一身的狼狈，不由敛眉问道。
浅浅一笑，抬眉道，“这等小事难为的了我？”
皇甫如再次莞尔，看着浅浅狼吞虎咽的吃着石桌上的果子，心里一阵暖意，不由伸手抚顺浅浅额前凌乱的刘海，笑道，“你还是女装好看些。”
浅浅一听，“哗”的一下便掉了手中的苹果，惊道，“你怎么……难道早就知道我是女的？”
皇甫如笑道，“哪有男人没有喉结？”
“啊……”浅浅闻言站起了身子，眯着眼睛指着皇甫如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了是不是？一直不揭穿我，究竟是和用意？早就开始打本姑娘的歪主意了不是？”
话音一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可是当今的二皇子，从前不知者不罪，如今知道了还这般没有规矩，追究下来可是会要了她的小命的，于是便慌忙笨拙的行了一个礼道，“民女一时失态……”
皇甫如挑眉看着本就不懂规矩的浅浅东施效颦般行礼的模样不由嗤笑出声，道，“行了行了，你这礼行的，男不男女不女，我可是受不起。”
浅浅不由低眉打量了自己一番，才起身反驳道，“哪有，我看那些大家闺秀平日里不也就是这样行礼的吗？”
皇甫如摇头，不再纠缠于此。
想起适才浅浅的话，开口便问道，“你说，你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浅浅低头，忽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双颊一阵绯红，支吾道，“有……是有事……”
“什么事？”皇甫如又问。
浅浅却是将头低的更深了，思忖半晌方才羞涩开口，“我爹要将我嫁人……”
皇甫如一怔，望着浅浅却是明了了浅浅此番不顾一切跑来彬州的意思，心里一阵感动，却是望着浅浅不敢给她一丝的回应。
皇甫如心知自己是喜欢浅浅的，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他的生活注定是稳定不下来的，如今太子又被贬至沧州，征战沙场与骧王争夺皇位是在所难免的，沙场之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失败，他二皇子府上的所有人，乃至算过来应是毫无关联可言的下人们都逃不过一死，他皇甫如怎忍心牵扯到浅浅？即便是退一万步，且不说有朝一日，就是现在，他不得父皇宠爱，不得群臣的支持，在两个皇兄弟的眼中亦是没有好感，过了今日可还有明日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他怎敢轻易回应浅浅？
“嗯。”皇甫如三思而后，轻吐了这么一个字。
浅浅愣怔抬头，忽然就急了起来，一把抓住皇甫如的袖子，道，“你不明白吗？若是你说不，刀山火海我也会留在你的身边……若是你说……”话说到这里，浅浅不由便红了眼眶。
皇甫如听着浅浅这一番勇敢的告白，心里委实感动，低头压住心头的冲动，对浅浅道，“我不能。”
“……你不能？”浅浅不明。
皇甫如抬眼望着浅浅，双眸幽深看不见底，“浅浅，你跟着我只会受苦……”
“我不怕！”浅浅忙打断皇甫如。
皇甫如却是淡淡摇头，道，“可是我怕。”
浅浅敛眉望着皇甫如，泪如断珠，哭道，“你不要给我讲大道理，我不想听大道理，你只说，你愿意……愿意娶我吗？”
皇甫如闻言又是一怔，抿唇望了浅浅半晌儿方才开口道，“我不能……”
浅浅起身，忽而莞尔，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道，“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干脆的答案。”
说罢转身便走，行至凉亭外，皇甫如不由起身，浅浅顿住，决绝道，“自此以后，你我再见，便是路人。”
张敞站在一旁，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这么散了，忙上前想要拉浅浅，然看到凉亭中皇甫如亦是双眼通红，待到浅浅离开，拿着酒壶便往脸上倒，心里一急，便慌忙上前拉住皇甫如，感慨道，“爷，你这又是何必？”
皇甫如失落一笑，反问道，“是啊，何必？”
“爷若是后悔了，老奴这就去将浅浅姑娘追回来。”张敞看着皇甫如亦是万分痛苦的模样，忙道。
皇甫如却望着早已看不见浅浅身影的门廊失落一笑，“浅浅这丫头，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分的时候也会潇潇洒洒，这辈子，怕是再也追不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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