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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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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君揉了揉眼,小心地把那件物事捧了出来。
这是……
贝雷帽?栗色的?栗色贝雷帽!
“我了个去!”他不禁骂了出来,“纪人渣的柜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种圣物一样的东西?”他颤抖着拿着贝雷帽左右观赏,在上面看到了俄罗斯和中国的国旗,并且,还绣着纪策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好家伙,第一届中俄栗色贝雷帽友谊赛战利品……”
由于栗色贝雷帽在俄罗斯仍处于半保密的阶段,所以即使是友谊赛,中国方面也不能够过多宣传,于是纪策取得这项殊荣的事情,外界并不了解多少。然而对梁上君而言就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事了,这是他证明单兵能力的终极理想。
自他从爱沙尼亚回来,他就对这东西念念不忘。他深深地记得那几个俄罗斯士兵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自豪地对他说:“我们是阿尔法的,但是我们从来不敢说自己是最强的,因为在我们的头上,永远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银河,银河的对岸,就是栗色贝雷帽。”
他们当时的言下之意是,不要以为你们赢了就了不起,告诉你吧,我们不是俄罗斯最厉害的利剑!梁上君对他们的潜台词不置可否,去他丫的,他也不敢说自己是中国特种兵的佼佼者啊,就拿现在来说,从伽蓝随便扔一个过去都是牛逼的主儿。
他只是对那个传闻中的贝雷帽很感兴趣。
后来他去调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得知这项比赛的创世时间是1993年5月31日,创始人是当时的特种部队前指挥官、获得过“俄罗斯英雄”称号的谢尔盖•雷休科,选拔过程共有三组项目,概况他有所了解,至于细节上他知道的并不多。一个神秘的强势的特种兵组织,就这样把他的理想扯过去了。
倒不是他贪功好战什么的,他就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也不是给自己看,是给某个班长看。他多喜欢那种挺起胸膛对班长耀武扬威的感受,即便是在梦里。
望着手中有着坚韧质感的栗色贝雷帽,梁上君微笑起来,那眉眼,简直狞坏到极点。他翻出纪策要他帮忙交的报告,吹着口哨去了营部。
双手呈上报告,梁上君清了清嗓子,引起程营的注意。
程营一看见他狰狞的脸就怔忡了一小下:“梁上君……什么事?”
“报告程营,我有一个想法。”
纪策刚从团头那边回来就被叫去了营部,看着神情复杂的程梁二人,他忽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他戒备地问:“报告,程营你找我有什么事?”
程营笑了:“来来来,纪连长,请坐,我们商量个事呗?”
本能告诉他,准没什么好事,他下意识地往梁上君那边看,心想这呆贼又在玩什么花样?
梁上君跨立,135度望天花板,余光蔑视地瞄着纪策。
程营说:“纪连长啊,刚刚梁连跟我提了个建议,我觉得很值得采纳,不过这件事需要你提供一些帮助。”
“程营请说。”话是对着程营说的,眼睛却没有离开那只呆贼。
“我们想搞一个全营比赛。”
纪策微怔,没反应过来。搞比赛,那就搞呗,在伽蓝搞比赛还不跟吃饭似的。
程营接下来一句话把他雷到了:“比赛的奖励嘛,就是你那只栗色贝雷帽。”
“啥?”
“你放心,我们只不过用它们作为一个榜样激励他们,我会给胜出的士兵佩带新的贝雷帽。荣誉勋章和贝雷帽仍然属于你,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会物归原主。”程营解释。
纪策让自己冷静下来,斜着眼打量一旁站在空调风口凉快的梁上君。好嘛,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栗色贝雷帽……亏他想的出来。
“可以。”他对程营说。
“那好,比赛的项目由你来设定,我们暂定下周三开始。”程营面带微笑。
“是。”纪策敬礼。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梁上君的面前,笑着问:“想要我的贝雷帽?”
梁上君把目光定在他身上:“怎么?舍不得?”三分风骚,七分挑衅。
纪策的笑在喉咙里滚得低沉:“倒不是舍不得……”他忽然转身对程营说:“程营,我有一个问题。”
“说。”
“栗色贝雷帽的争夺战中有一个环节叫‘地狱12分钟’,你知道吧?”
程营一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据说这12分钟是一个参赛者同四个栗色贝雷帽拥有者对抗的阶段,我们却只有你一个栗色贝雷帽。”
“所以我要求再选出三人和我一起做陪练。”
梁上君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雅蠛蝶啊!
可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程营对纪策说:“没问题,你挑吧。”
纪策眉梢挑起,竖起大拇指:“二连连长徐毅,”食指,“五连连长蒋成云,”中指,“七连连长,梁上君。”
程营大手一挥刚要批准,只听梁上君那边一声怒吼:“报告!我不要做陪练,我要参加争夺战!”他要的是栗色贝雷帽,不是在一旁指手画脚!享受争夺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直接给他按上个名头算什么!
程营被他的激动震撼了:“梁上君你干什么?”
“程营,这是面向全营的比赛,我有权报名不是么?我申请参加比赛!”
程营看了看纪策,又看了看梁上君:“其实梁连你不用……”
“那这样吧,”纪策插嘴,“我跟梁连打个赌。我赢了,他就来做陪练,他赢了,就让他参加争夺赛。”
程营还没说话,梁上君一拍桌子:“好!”
那两人一个奸笑着,一个愤怒着离开。程营望着桌上两只扭打在一起的小兵人,语重心长地说:“部队禁止赌博……”
说到“赌什么”这个问题,在伽蓝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这群精力过剩的男人们最擅长的就是肉搏,其次是互狙。这两人在思考很久之后,决定来一点小创新,例如在肉搏和互狙的同时,跑到几百米外的浅海域打点鱼给食堂做贡献。
于是在万年默默无闻的鱼海子,发生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斗殴事件。
一人一把95突,一人一张渔网,一人一只简易木船,他们站在两块高大的岩石上迎风招展。瘦猴在下面战战兢兢地说:“预备——开始!”
下一瞬,他就不见了那两人的踪影。
首先是隐蔽,不能让对方有机可乘,否则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纪策猫腰前进到自己的小船边,解开缆绳跳上去。这里的位置在对方的射程边缘,两人之间又有礁石阻挡,因此在浅滩地带他们俩都不准备出手。
纪策船行一半,却突然发现那边梁上君不见了踪影。远远望去,海岸线上一片宁静,之前还在那边解缆的人此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心里忽然有种本能的警惕感,这让纪策很郁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梁上君在他视野范围内消失,实在是诡异。
他按捺下心中的不爽,继续向目的地行进,到达目的地后他正要撒下鱼网,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一声水花的轻响,他立即回头,只见刚刚还一片平静的海面升起一只倒扣的木舟,梁上君扒在木舟上对他微微笑。
纪策懵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梁上君在岸边的时候就把小船反扣了过来,人在船下把船拉入水底,由于气压的关系,这样在隆起的船舱内就有残留的少许空气,足够他在水底步行几百来米!所以他才会看不见他!【实验证明,此法可行。】
“妈的,这梁上君果然天生就是个贼!”纪策骂了一句,拿出95突准备一枪毙了他。
可是梁上君精得很,翻身一跃站在船上,迅速从防水袋里抽出枪支,对着纪策的船就是一枪,正中船底。
纪策的船剧烈摇晃了一下,导致他重心不稳根本无法瞄准,此时船底还出现了裂纹,海水源源不断地灌进去。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拿起渔网就朝着逐渐逼近的梁上君撒过去,梁上君侧身要躲,无奈行动能力有限,他终究没有躲过这一撒。
纪策的船在慢慢下沉,他果断地把枪裹进防水袋,跳进水里泅渡到梁上君那里。他这时候不能向梁上君开枪,他们就只剩下一条船,虽说没了船他们也能泅渡回去,但是别忘了,他们这一次比的是“打渔”,他们需要用船把鱼拖回去。
梁上君被渔网缠得根本就没有办法举枪,眼见着纪策越来越近,他把枪搁在船上,掏出匕首一阵割划,好不容易撕毁这张破网,刚好跟纪策打了个照面。
两人就在一个倒扣的小船边过起了招。匕首的银光闪烁,他们在水里的动作比在岸上迟缓得多,这就对招式的狠与准有更高的要求。纪策见梁上君一个直刺,他连忙闪过,当即钻入水里,双腿反剪住梁上君的腰,向下一拧,同时一拳打在他腹部。
虽然这一拳的大部分力道被水的阻力化去,可是梁上君硬生生地受了,还是差点吐出来。他皱眉,忍着疼痛也钻进水里。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匕首再犀利的一划到了对方面前也成了老招,对于身经百战的对手来说根本没有威胁。最后两人都放弃了匕首,直接互掐。
水里的一切都带着朦胧的光影色彩,耳朵里能听见海潮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地撞击着耳膜,梁上君甚至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在踩着这样的节奏打架。
动作依旧很慢,可是他觉得这是打得最爽快的一次。单纯的较量,他跟这个人渣唯一一次没有杂念的较量,不用背负什么连队的胜利,不用在乎什么任务的达成,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对方完完全全地压制住,杀个痛快!
纪策在想要杀人的时候,他的眼睛会特别特别黑,梁上君看着浸在水里的这双眼,就能体会到那一丝杀意。
纪策的手紧紧地掐着梁上君的脖子,紧得把他肺里的空气都锁了起来,他吐出一串气泡,突然笑起来。光影斑驳,这个笑容带着一种挑衅的不屑,熠熠生辉。
梁上君的左手慢慢地抬起,慢慢地放到了纪策眼前。下一秒,一柄钢质的薄刃架在了纪策的颈动脉上,他用口型说:“投降吧。”
瘦猴在岸边那个郁闷啊,他就只看见梁连神出鬼没地出现,然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一起消失在水下。偶尔会有水花翻腾出来,同时会有一个脑袋钻出来换气,很快就又不见了。
作为这场赌局的唯一见证人,他感到压力很大。
在他怀疑那两个人是不是都憋死在水里的时候……终于,他看见他们同时钻出水面,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纪策输了。
他输在梁上君的薄刃之下,尽管那薄刃明显是梁上君自造的非制式武器。
他还输在“打渔”上,他的渔网破了,自然是一条鱼都没有,而梁上君的渔网里好歹有一条小小鱼,是他顶着船在水里走的时候,顺手捞的。
梁上君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如同做洗发水广告似地对纪策白灿灿地笑:“愿赌服输。”
纪策心里固然有着失败的失落,但是他同样有一种奇妙的喜悦。别以为他是传说中的“独孤求败”,他只是单纯觉得很痛快。
他很喜欢梁上君在水底说的那句话。
投降吧。
——没有声音,可是骄傲得让人想真的掐死他。
本质上,梁上君是一个贼,一个很厉害很嚣张的贼,耍尽手段,死不悔改。
炫目得像一层光影,光的那一面他在笑,影的那一面他在杀。
沉默中,那条小鱼从瘦猴的手里挣脱跳入海中,它的尾鳍摆动着,留下一道零碎的水纹。
“好吧,你去参赛吧。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