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离校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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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高三各班班长来政教处，请高三各班班长来政教处，再重复一遍，请高三各班班长来政教处。”
“请高三各班劳动委员来政教处集合，请高三各班劳动委员来政教处集合，再重复一遍，请高三各班劳动委员来政教处集合。”
“请高三各班团委书记来团委办公室集合，请高三各班团委书记来团委办公室集合，再重复一遍，请高三各班团委书记来团委办公室集合。”
“请…………”
广播连续播放好几条消息，白板里面的教学ppt全部删除了，最后高三集体开一个会议，就是市场开始，持续一天，到晚上七点。
“我会画一个更坚定的自己有梦就追
我会画一个更坚强的自己挺止脊椎
………………
只要你坚持过那段灰色的经历
就会看到阳光
能主宰命运的天平
它就在你的手上
………………
年轻的我们
以为自己多不同
迷失在灿烂之中
………………
这个夏天好长好闷热
经历太深刻
………………
脆弱和棱角同时肆意生长
选择爱与被爱之间
灵魂在撕裂争抢
………………
年轻的我们
克制中爆发无穷
消失在万里晴空
………………”
每一个进来的学生都抬头看了看屏幕，教室一瞬间被清空了，所有的书箱卖的卖扔的扔送的送，桌子上面能够挡老师的书也不见了，连考试都塞满了书的课桌都看见了里面的绿色。
叶不休和姜延辰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就站在后面看着这个综艺，空调开着，窗户也开着，正值夏天，一个相遇又别离的季节。
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掉下来，高考倒计时写在后面就没有办过黑板报了，一半倒计时一半课代表布置作业，下面有着同学们的涂鸦，比如哪个人是小猪佩奇，或者就是单纯地画了一只猪，还有一个非常好看的米老鼠。
教室里面闷热又凉快，热风霸道地往里面涌，虽是下午了，还是很热，歌曲结束，几个女生跑着争着换歌。
“操，我的卷子全部卖了，啥都不剩了。”
“牛逼，我还留了生物书，借你一本？”
“我的笔呢？我的笔盖呢？？？”
空旷的教室因为没有书箱更近了，本来叶不休和姜延辰中间放书箱的原因，桌子和桌子之间隔了一段距离，现在合拢了，反而怪怪的。
“一休，你们有没有垃圾袋？”AB一来，看着两个人桌子间的垃圾袋，把一捧垃圾扔了进去，“感谢，老子的垃圾袋不晓得被哪个龟儿子扯走了。”
“一休，你的，一百六十七，你数下，姜延辰的刚好一百块，我没有换成整的。”
“好的，谢谢。”
“你拿着吧。”叶不休一愣，姜延辰放下笔，捏了捏他的手指，“在你这儿存着。”
叶不休抿抿嘴，然后点点头，“你存的钱是死期吗？”
“没，不敢存死期，也不太会理财，就放着卡里面。”
“嗯，可以存定期，留个一万就行，如果真的急着用钱，来找我。”
叶不休舔舔嘴唇，点点头，“那……存三年？”
“嗯，把你笔记本借给我。”“你全卖了？”“对啊，学霸笔记。”
叶不休一笑，笔记本给了他，自己看整理出来的作文素材了。
“卖书的，啥子都没有的，不晓得张嘴咩，平时喊爸爸宝贝不是多起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
“唉——”
郭老师笑着打了离她最近跟着起哄的班长，“好了，随便看啥子，不要转笔撑着下巴在那儿梦周公就可以了，晚上早点儿睡，夜宵忍一忍不要吃了，现在的你们就是大熊猫，金贵得很，都考了三年了，高考和平时没得啥子区别，不要慌，不要紧张到真的上战场枪都拿不稳，拿不稳枪就好好趴到，就算不能超常发挥，也要保证正常水平，我一直怎么跟你们说的——”
“心——态——”
“对喽，心态最重要，所以不要紧张，老生常谈哈，还有耍朋友的，咳咳，怎么说都不分，那现在更不要分了，要吵架高考后来吵架，要分手高考后来分手，要谈恋爱，控制不住你的小鹿乱撞，控制不住你的春心萌动，那就拿出来一张数学卷子，一张不够——”
“就两张——”
“就来一套理综！”
“对，不够就来几张物理英语，还有不要晚上看书啊到半夜，半夜还好，现在你们年轻，不要到凌晨更甚至通宵，不要影响你们的第二天发挥，最后的最后，好好考试，这下真的是验收你们三年成果的时候了……”
郭老师讲完，就离开了，自习是物理老师，第二节课的时候背着手，从教室头走到了黑板，期间看了看他们的理想大学，还贴在那里，只是照片被扯下来了。
“老生常谈，谈了三年——高考不要紧张，不要觉得物理有好难，真的不难，你问问一休嘛，”正在低头看杂志的叶不休猛地被点头，猛地抬头，陶老师背着一只手，苦口婆心地敲着桌子，“物理，学透了是很简单的，而且很快乐，还不需要背诵，解题步骤啥子你写着写着就会了，现在我们学习简单多了好，哪里会有高斯定理和毕奥-萨法尔定律，哪里会有惠更斯-菲涅耳原理？物理就两个——力学和电学，力学嘛，受力分析嘛，电学嘛，电路分析嘛——你们还会不会判断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但是呢，我肯定相信你们都会……”
“理综答题，首先拿到试卷就要看，你不动笔写你可以看啊，对于你来说，那套题哪科你最有把握拿分就拿哪个，我从高一进来就在说，理综很少有人完完全全地写完，但是尽量不要留空，如果物理更简单就写物理，化学最难就放一放，好，然后呢，如果都很简单都不难，就随便写哪个，不要磨蹭，时间要抓紧，选择题一定要涂，不要涂错了，多选题不要涂成单选题，还有不要改，你怎么知道你选的是错的？你怎么确定你改的是对的？所以你选的第一个灵感和运气都是最好的，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改了，第一个永远是最好的……好了，又说了这么多，好好考试，不要紧张，争取——”
陶老师伸手点了点教室后面的理想大学，“所有人考上你们理想的大学，如果没有，那就分数靠近它，好了，下课！”
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的人跑到了门口反而紧急刹车了，忽地飞进了自己的位置。
“起立——”
“最后一节课了拖堂一分钟不介意嘛？我还是想有下仪式感——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等叶不休鞠躬起来的时候，陶老师已经拿着从来不翻开的书离开了，毕竟陶老师说过，他讲课不用ppt不用教材，就用一张嘴一支笔一个脑。
最后晚三自习是化学。
“强强害怕我们资料都卖了，所以刚出机子的资料，还是热乎的。”
朱熊转转手里的腕表，“发一下，有些多——生活委员，订书机还有吗？一休，借下订书机。”
订书机满教室轮流传，复印的大多是他们的方程式，已经写过无数次的方程式。
“最后一节自习课了，老师送给你们的，可以高考后还回来。”
李老师穿着条纹T恤，牛仔五分裤，无框眼镜总是下滑，往后梳的头发总是会掉下来一缕，喜欢分开双腿与肩同宽背着手站在饮水机的位置四处环视，喜欢非常重重地点头说“好”，喝酒会上脸，非常喜欢笑。
叶不休翻看着有些厚度的资料，无论是不同化合价离子的颜色，还是置换反应方程式，还有从必修一开始涉及的方程式，还是胶体是1~100nm的分散质粒子，必考点很多，细节很多，这些纸虽然写不下来，但是罗列的都是重点和基础。
“那就祝同学们金榜题名，高考加油，前程似锦！”
叶不休看着复印的资料最后一张最后一排手写的祝福愣了愣——不是复印，是每一张手写，钢笔甚至晕了墨，五班二班九班三个班，近一百个人，人人手写。
叶不休刚想抬头，余光中就看到了李老师踮起脚尖，打开了手机，从左边走到了右边，叶不休连忙低头，他在拍照，还是全景，可以拍下所有人的全景。
叶不休抿抿嘴，又看了一下那个祝福，默默从第一页看起。
“下课！”
当和陪伴三年的孩子即将面对离别的时候，眼里会含着泪水吗？
李老师红着眼睛对着所有人点点头，“话不多说，有些人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的祝福。这下真的要说再见了哇——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老师鞠躬，同学鞠躬，有的女孩子已经哭了，姜延辰捏了捏叶不休的手，叶不休只是抿嘴看了看窗外，已经一片黑了。
“郭老师以前说过，毕业照都不一定是人最齐的照片，更何况未定的同学聚会。我们下次返校，就不是学校的学生了。”
“一休。”
叶不休停下闲聊，笑着出了门，“卿松，怎么上来了？”
“来看看你啊，你哭了？”“差点儿……”
两个人聊了一段时间，互相击掌之后离开了。
郭老师早早来了，打开了音乐软件。
“最后一节晚自习了，估计你们也看不进去书了，那我们就唱个歌？”
“先来个班歌嘛。”陈柏维笑着回头，桌子被合拢在了一起，有的人站上了桌子，有的人坐在了最前面。
“一首——dream it possible
I will run I will climb I will soar.
我奔跑，我攀爬我要飞翔。
I\'m undefeated
我所向披靡
Jumping out of my skin pull the chord
跳出我的桎梏拨弄琴弦
Yeah I believe it
是啊 我坚信
…………
We will glow in the dark turning dust to gold
我们会在黑暗中耀发光芒点石成金
And we\'ll dream it possible
我们期盼梦想成真
…………”
“三年了都不是很熟啊，随便换歌嘛，水手啥子的你们都唱腻了。”
郭老师拿着手机，就像记录体验班的他们一样，频繁记录着高三的最后。
高三开始，每个人都需要在早读之前领读励志话语，每天中午起来唱励志歌曲清醒。
叶不休靠着姜延辰，唱了每一首歌——所有的歌都在他的歌单，郭老师录了很多视频，估计会发短视频，就像最后的冬天，每个班主任都要陪着午睡一样，郭老师拍了整栋楼的老师，有的在外面，有的在里面，有的躺着，有的坐着，陪着睡了一年。
不知道为什么，唱着唱着就有人开始哭泣，和喜悦一样，伤心的情绪也很容易蔓延，从女生沦陷到男生，最后所有人合唱了他们最嫌弃的、每天放的第一首歌——校歌。
白板上是励志歌曲，小黑板是“愿少年前程似锦”，后面的黑板是没有擦掉的“高考倒计时：9天”，叶不休本来能忍住不哭的，可是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被姜延辰拉着下了操场。
操场人很少，叶不休捂着眼睛，与其说是舍不得那群三年的家人，不如说是舍不得眼前人，心上人。
他怕高考失利，和少年相隔万里。
“今晚的星星好多，明天肯定天气很好。”姜延辰揉揉怀里的人，虽然他也有些伤心，叶不休擦擦眼泪，轻车熟路地从兜里面拿出来了手机。
“我密码是什么啊……”
叶不休带着哭腔，试了两次都错了，眼泪又流了下来——被气哭了，姜延辰失笑，用指纹给他解锁了。
“拍什么？”
“青春。”
叶不休去了他们的第一栋教学楼，晚上还有学生，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姜延辰陪着他走了五栋楼，陪着他去前花园后花园，陪着他走操场躺在上面拍下繁星，陪着他买了半个西瓜。
“姜延辰——你别走那么快，咳咳，请问亲爱的姜延辰同学高考紧张吗？”叶不休缓缓地后退，拍摄着走得更慢的姜延辰，镜头里面的人总是含笑，一双眼睛温柔得如同春水，含着名为喜欢的情愫看着他。
“说实话，有些紧张。”
“那亲爱的姜延辰同学，有信心拿下状元吗？”
“比起状元，我更喜欢探花。”
“咦，为嘛？”“因为喜欢的人觉得探花更好听，喜欢就给他喽。”
“那亲爱的姜延辰同学，你会选择和喜欢的人同一个大学吗？”
“选择权不在我，在他——我相信最后的结果尽管不尽人意，但是这是他为我们做的最大努力，我很感谢，所以我爱他。”
“那、亲爱的姜延辰同学，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是……我喜欢的样子，热心、乐观、坚强、容易心软、喜欢小孩子、有耐心、有计划……总而言之，‘滑动变阻器只有在恰当的位置，整个电路才会有电流的产生，小灯泡才会亮起来’对喜欢的人的喜欢或许会把小灯泡烧坏，但是……心不会，我的喜欢，稳稳当当，慢慢涨涨。”
“那……亲爱的姜延辰同学，你还喜欢他吗？”
“我总是认为上一秒的我非常喜欢你，但实际上这一秒的我比上一秒还要喜欢你，与其说最，不如说更——我总是比上一秒的自己更喜欢你，叶不休，怎么办呐，好喜欢你啊。”
镜头里的男生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声控灯因为寂静而变得暗淡，绿色的安全灯发着柔和的光，叶不休隐藏在黑暗中的皮肤已经全部红了，心脏仿佛要跳出心脏，喉结上下滚动，叶不休看着放大的镜头中让他心动了三年的少年，
“我也是，我永远比现在更爱你。”
少年没有关镜头，镜头忽地对不上焦，收了呼呼的风声，随后跟着□□碰撞的声音，两个人离得不远，但是叶不休还是选择冲了过去，“姜延辰，我也好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嗯，我知道。”
镜头拍不到脸，只能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轻轻地左右摇晃，最后不动了，收了些令人脸红的水声。
他们如此大胆又如此小心，他们拥抱在黑夜中，却有着光亮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离校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