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淮青山

3、he公主与刺客（完结）

　　一

　　天下纷争，三国鼎立。

　　有姜，青，颂三国，各自为政，都对其他两国虎视眈眈。

　　无人能独善其身，而臭名昭著的杀手阁落叶阁盘踞在三国的灰色地带。

　　达官权贵一边唾弃落叶阁，又一边暗搓搓的请落叶阁杀手为自己扫清障碍。

　　无他——落叶阁下手干净，要价是贵了点，但是使命必达。

　　二

　　天降大雪，万物结霜，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正是最疲倦的时候。

　　也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个黑影穿过重重宫闱到达一扇宫门前。

　　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进去，里面布置有点寒酸，也不知道多大仇恨，猛砸钱请出落叶阁阁主亲自出马。

　　这里面是姜国清璃公主的寝居，今天她的任务就是刺杀这个公主。

　　她脚步轻灵，身形鬼魅地靠近床边。

　　没有侍女值夜，侍卫防备懈怠，她不死谁死？

　　清璃小公主的基本信息来之前宿淮月已经了解过了——年仅十五，母亡父不喜，嫡公主过几天就要替姜国和亲给青国国主，以求结盟共同抵御颂国。

　　听起来就很秦晋之好，如果青国国主今年不是六十五岁的话。

　　杀手没有同情心，只想着快点干完活回去睡觉。

　　三

　　饮过无数人鲜血的剑尖挑开垂挂的幔帐，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阁主也屏住了呼吸。

　　一分一寸，缓缓拉开。

　　露出里面躺着……嗯？坐着的公主？

　　宿淮月瞳孔一缩，刺客本能让她往后一闪，幔帐划出一条缝。

　　那一瞬间看清了清璃公主的动作。

　　她一身烟紫常服穿的整整齐齐，跪坐在床上，房内没点蜡烛，根本看不清公主的脸。

　　气氛有点僵硬，两人隔着一条缝对望。

　　呼吸绵长，安静无声，是睡着的征兆，怎么可能是醒着的？

　　宿淮月试图找出漏洞，后面又觉得她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研究的，管她睡没睡着，一剑戳死就是了。

　　提剑欲刺，公主往后一闪，仍是不言语。

　　宿淮月心说莫不是个哑巴？

　　可公主人小力微，且手无缚鸡之力，刚刚那一躲已经是生命临危之际的极限，已经避无可避。

　　往前踏几步，宿淮月还是把冰冷的剑刃对着公主莹白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淡青色的血管就会流出大量的血液，第二天宫人就会发现公主遇刺身亡。

　　唯有一点很奇怪，公主一直没说话，甚至是冷静过头了。

　　情报上既没有说公主是哑巴也没说公主是个缺心眼，看来是情报有误。

　　宿淮月打算杀完人后回去更新一下档案，顺便揍一下管礼元。

　　整理的什么情报！？要不是桌上放着公主身份令牌，又确认过居所的名字，都差点以为自己杀错人了，那多没信誉啊。

　　思考的时间好像很长，其实剑尖差不多怼进公主胸口了，血都流出来了。

　　本来打算割断喉咙的，但是看完公主的脸后，宿淮月觉得那样的死法放在美人身上太不好看，选择给她穿心而亡。

　　清璃公主突然开口说话：“我是送给青国的和亲公主，杀了我就会破坏你父亲的大业，你不为你父亲考虑吗？”

　　四

　　宿淮月的动作一顿，不再寸进。

　　她没问金丝雀一样的小公主是怎么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而是说：“青国与我无瓜葛。”

　　俯下身逼近小公主，鼻尖嗅到幽幽兰香，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宿淮月道：“况且三国之争，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以求安身立命。”

　　做到闻名三国，国主都忌惮三分的小本生意，还真是闻所未闻。

　　清璃丝毫不惧，直直看着对方：“干着罗刹的生意，这长着一张菩萨慈悲脸。相由心生，想来阁主一定是个善良的人罢？”

　　宿淮月：“……不妨看看你心口的东西再说这句话？”

　　不过她也起了跟小公主多说几句话的心思。

　　盖在夜明珠上的薄纱落下，散发出光芒，足以让双方看清对方的脸。

　　——落叶阁阁主何其自信，杀人都不遮掩自己的脸。

　　宿淮月的手拂过公主的脸：“公主这容貌……就算嫁给青国国主也一定能宠冠后宫，如果香消玉殒也是做一个艳鬼，勾人魂魄。”

　　清璃：“这就要看阁主的意思了。”

　　“我猜……”宿淮月语气一沉，捉住两只腕子捏在手里，悬在头上：“你在对我用美人计。”

　　清璃：“……”

　　并没有，谢谢。

　　衣袖滑下，两条手臂跟夜明珠似的莹莹生光，宿淮月只觉得这人跟兰花成精似的，浑身的玉兰花香。

　　倒是别有一番旖旎风光。

　　清璃：“我认为我使的是苦肉计，正要跟阁主诉苦父王如何薄待我，再用阁主收留其余女子的故事来勾起阁主的善心，好留我一命，带我离开宫闱，届时我便留在阁主身边，为阁主做牛做马，尽一尽绵薄之力。”

　　在宿淮月耳里就是小公主一直在吧啦吧啦吧啦，留在阁主身边，吧啦吧啦吧啦。

　　当即道：“好哇，果然是美人计！”

　　清璃满腔的话堵在喉咙。

　　宿淮月：“不过本阁主同意了，你就做侍婢侍奉本阁主罢。”

　　清璃：“……？”

　　五

　　天将明，执行完任务的杀手回来落叶阁总部归档。

　　情报归纳者管礼元睁着惺忪睡眼，浑身散发着不想工作的气息。

　　一屁股坐下，先是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才翻开记录本。

　　桌前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了，他把任务牌往桌上一放，上面写着——刺杀青国太子。

　　人回来了，就代表完成了。

　　两人沉默地完成对接，忽然杀手按住了管礼元翻页的手，常年死鱼眼的眼睛睁大了。

　　管礼元：“怎么了？”

　　“阁主她……”他的手指点上刺杀姜国嫡公主姜清璃这条任务上：“真接了这任务？”

　　管礼元顺着手指看了一眼，奇怪道：“悬赏者给了大笔的钱，点名要阁主亲自动手，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

　　只是阁主有个致命弱点——这厮看脸啊！姜国嫡公主的艳名谁人不晓啊？！

　　当年落叶阁尚未扬名的时候，有一个花魁要求阁主去杀掉另一个清倌，不让对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结果她去看了一眼被杀的花魁，回来就把钱退给人家了，并说：“她太漂亮了，我下不了手。”

　　后来，那逃过一劫的花魁因为美貌而名声大噪，名扬三国，被颂国国主买回去做后妃了。

　　管礼元还是不明所以，顺手抽出姜国公主的情报，这才发现画像跟情报粘一块了，可能是管礼元一边吃饭一边整理资料的时候弄上去的，因此阁主并没有看见姜国公主真容。

　　扣开两张黏在一块的纸后，两个人看着姜国公主的画像陷入了沉默。

　　落叶阁名声即将因为阁主看脸而毁于一旦。

　　六

　　客栈小二打了个哈欠，回到拍乌蝇的掌柜身边。

　　还没站定就挨了瞪：“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去揽客？”

　　小二心说现在战乱时候，谁还来住店啊。

　　可招架不住掌柜的眼神，为了吃饭，小二只好甩着肩上布巾出门站着。

　　可巧，今天要撞大运了。

　　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沾着晨曦未干的朝露停在店门前，驾车的是一个高挑的黑衣女子，马尾高束，明艳锐利。

　　识人无数的小二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好惹，连忙提起笑容迎接客人。

　　小二热情道：“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宿淮月把马鞭扔小二怀里，说了句“吃饭”，又看了一眼马车，又改口道：“住店。”

　　然后大步跨进门内，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清璃正好跳下马车，从锦囊中掏出钱财交给小二，兜帽下传出温和的声音：“有劳你了。”

　　本来有点怀疑清璃身份的小二顿时心生好感，连说这是分内之事。

　　清璃便不再言语，略一点头就进了门。

　　行动间，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一角烟紫裙摆。

　　在姜国紫为尊，这个颜色只有贵族才能用上，小二也没想到这朴素的小马车里还装着一个贵族小姐，在这贫瘠的边境之地可是稀客啊。

　　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去伺候这位贵客。

　　七

　　落叶阁阁主向来说到做到，说要把嫡公主放身边当侍婢，就拿来当侍婢。

　　连夜就把公主从宫闱里偷了出来，随便找了一辆马车把人塞了进去，一路朝东出发。

　　她算了算时间，现在姜国宫人应该发现嫡公主留下一滩血迹后失踪，正在大肆寻找嫡公主下落，延后婚期。

　　而青国国主疑心病甚重，认为姜国故意要下他面子，不愿意把嫡公主嫁给他这个老头子。

　　之后就算姜国国主把全部公主打包送过去，都会在青国国主心头留下裂痕，合作起来格外不顺畅。

　　她这父王一向都这样，自视甚高，小肚鸡肠。

　　不过姜清璃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自己分明是金枝玉叶，被人轻贱应该不服愤懑才是，现在还真甘愿做一个侍婢服侍别人。

　　她还受了伤，伤口不深也是心头伤，不仅没有半分怨怼，还撑着精神安排打点。

　　宿淮月把人从宫里带出来也是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想知道这个小公主是忍辱负重还是……真的心悦诚服。

　　八

　　掌柜的先是看了一下宿淮月，还是把目光看向了藏头露尾的姜清璃。

　　这位主虽然对自己遮遮掩掩是，但是气质上感觉就是好相处的，做生意的不能没有看人的眼神，他经验老到，一下子就感受到宿淮月身上极力掩藏的煞气。

　　掌柜的道：“不知二位要几间房？”

　　姜清璃：“两间。”

　　宿淮月：“一间。”

　　“这……”掌柜的看一眼宿淮月：“好，一间！从楼梯往上走，中间那间就是了，客官慢走！”

　　果断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面上，誓死不交出第二把。

　　姜清璃：“……”

　　拿起钥匙，姜清璃无奈的跟着她上了楼。

　　刚一关上门，回过身就被宿淮月困在门板上。

　　宿淮月：“小娘，跟我住一块，你好像很不情愿。”

　　“……没有。”姜清璃感觉出宫后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只是想阁主不是不喜欢旁人近身吗？之前都是分开住的……”

　　宿淮月：“小娘哪能是旁人，而且小娘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侍奉我吗？”

　　也不知道这人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从某一天起老是叫她小娘，时不时感叹要是嫁给她父亲就真挺可惜。

　　“……”姜清璃垂下眼帘，睫毛又长又密，脸色有点白：“还请阁主不要叫我小娘。”

　　宿淮月状似无可奈何，纵容某个不听话的丫头：“好罢，那小公主喜欢什么称呼？总不能在外边也叫你清璃，叫你公主罢？”

　　换个脾气大点的都要被气到跳脚，姜清璃是已经习惯了她这些惊人之语。

　　姜清璃：“阁主可以叫我敏敏。”

　　“敏敏？”宿淮月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姜清璃：“阁主饿了吗，要不要用饭？”

　　思绪被打断，宿淮月点头：“奔波几日，自然是要的。”

　　姜清璃：“那阁主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

　　“就不劳烦了，”宿淮月跟良心发现似的，扶着对方肩膀按到床边坐下：“我虽冷血，但也不是没有心肝，你有伤在身，奔波这几日定然没有休息好，你先睡会，吃饭了我在叫你起来。”

　　姜清璃没能理解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楞楞的看着她。

　　宿淮月强硬的捂住对方眼睛：“睡吧，兰花精，我去抓点药给你补补血。”

　　兰花精又是什么诨号？

　　懒得跟她争的姜清璃闭上了眼，本来只想小憩，一闭眼就睡沉了。

　　宿淮月啧啧称奇，没想到嫡公主的戒心这么低，怎么在姜国继后手里活下来的？

　　九

　　“敏敏，来，啊——”

　　离开姜国后，宿淮月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叫小娘了，但是做的事更叫人难堪。

　　比如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勺子给她喂药，这像什么话。

　　但也知道宿淮月是故意的，想看她笑话罢了。

　　周围一圈都震惊了，这算什么操作？

　　三国战乱，民风开放，比起存活下来，同性相爱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可是知道和看见是两回事，孤陋寡闻的他们还是深深镇住了，纷纷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冒着热气的药汁已经抵唇边，都吞进去一小口了，总不能吐出来罢？

　　姜清璃只好就着勺子喝了一口，伸手去拿碗：“不劳烦您了，我自己来罢。”

　　宿淮月动作可比姜清璃快多了，腕子一转躲过她的动作，又舀了一勺喂进姜清璃嘴里，顿时叫她呛了一下。

　　宿淮月：“我在里面加了些蜜，应该不怎么苦罢？”

　　“……”姜清璃把药吞了下去，确实喉咙回甘，冲散了苦味，原本爆发的怒火又压了回去：“……谢谢，不过我想自己吃。”

　　“好罢。”宿淮月放下碗：“我只是想照顾一下病人而已，你的伤是因为我造成的，只想补偿一二。”

　　姜清璃：“阁主留我一命，又把我这个累赘带在身边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何来补偿？”

　　“可是刚一开始，我是去杀你的，我手上全是别人的血，你不怕我？”宿淮月凑近她，又闻到了那股幽幽的玉兰香，这段时间相处也没见小公主用什么熏香，这香味到底哪里来的。

　　姜清璃摇头道：“不怕……我身上有香味？”

　　原来宿淮月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宿淮月：“对啊，特别明显，药味都掩盖不住。”

　　姜清璃半信半疑，抬起衣袖闻了闻，疑惑道：“没闻见味道……”

　　“脖颈处味道最明显……”宿淮月歪头嗅闻，鼻尖差点碰上姜清璃颈子上的一点红痣。

　　“……阁主莫要耍我了，”姜清璃把人脑袋推开：“这般不雅。”

　　宿淮月没搭话，哂笑一声，但意思很明显：这就不雅了？

　　姜清璃：“……”

　　生怕她又发什么神经，干脆扭过头不去理会这个想的一出是一出是人。

　　十

　　从姜国回落叶阁总部还需要穿过青国一座城。

　　这天，刚一进青国边城，姜清璃就听说了青国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

　　姜清璃订房的时候留心听了一两句，发现刺杀青国太子的人正是落叶阁的人。

　　这让姜清璃忍不住看了宿淮月一眼。

　　惹来宿淮月的疑问：“怎么了？”

　　姜清璃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没什么，等会你想吃什么菜。”

　　旁边议论的人已经说到了青国国主勃然大怒，到处张贴落叶阁阁主的画像的事。

　　回到房中，姜清璃道：“要不不住店了，我们早些离开罢。”

　　宿淮月：“敏敏在担心我？”

　　姜清璃老实承认：“对。”

　　这反叫宿淮月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道：“你若是告发我，估计会得到我父王的奖赏，届时你提出要一笔银钱享受自由也不是不可。”

　　姜清璃并不在意宿淮月的恶意挑逗，只是说：“阁主的恩情无以为报，我决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宿淮月：“只能说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罢？”

　　她指的是去告发落叶阁阁主就在身边这件事。

　　姜清璃：“阁主怎么猜测都好，只是我确实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

　　宿淮月仍是不置可否，别看她不拘小节，其实戒心实在是重。

　　十一

　　最后还是决定提前离开。

　　路过闹市的时候，姜清璃看了一眼告示板上的通缉令，觉得这画像上简直是另一个物种，直接把一个好女子画成一个凶神恶煞的魁梧汉子，下边就是宿淮月执行任务时的代号——罗刹鬼。

　　青国国主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假死出宫，搞了个人人闻风丧胆的落叶阁，还把自己的宝贝太子给杀了。

　　出城门的时候例行检查，守门的人问：“准备出城后去哪里？”

　　宿淮月随口回答：“康州。”

　　守门人：“马车里面有什么东西？”

　　宿淮月：“我妹妹，她身子弱不好见风。”

　　守门人：“少废话，打开帘子看看。”

　　帘子打开，正好看见姜清璃抱着痰盂猛烈咳嗽，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

　　守门人：“……”

　　猛的后撤一步，心说好好的美人居然是个肺痨鬼？

　　守门人摔下帘子：“你们走罢！”

　　宿淮月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另一个人却扯住刚刚那个守门人：“去跟头儿说刚刚那两人有问题！”

　　守门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一个肺痨鬼病秧子？”

　　话没说完就被人戳脑门子：“蠢货！马车简朴，驾车人衣着精练骨骼舒朗，面带沧桑像是历尽千帆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马车里的姑娘却是个金娇玉贵养大的，相貌也相差甚大，说是她妹妹？谁信？没看见角落衣箱有一角布料没关严实，你还记得是什么颜色吗？是紫色！除了失踪的姜国公主谁还能用得了紫色？！”

　　“你观察的是真仔细！”守门人被他一瞪，连忙爬去通报了。

　　十二

　　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

　　宿淮月想了八辈子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追杀。

　　马车在飞驰，姜清璃紧紧扣着车门，胃都要给颠出来了。

　　宿淮月还有心情开玩笑：“敏敏，感受到刺激了吗？”

　　“只感受到想吐！”姜清璃道：“阁主你弃车罢！”

　　宿淮月问：“你要我丢下你自己跑路？岂不是损我落叶阁阁主的威名？”

　　姜清璃：“来者约十数人，你一力难敌，不然能如何？”

　　宿淮月：“我觉得你再说我不行，我这人好面子，别人越说不行我就要越证明给对方看爷行的很！”

　　说罢，一把拽起宿淮月衣领，共乘一匹马。

　　宿淮月朗声问道：“小公主，见过血光吗？今天让小公主长长见识！”

　　这厮居然拔出长剑，往追凶者的方向奔去！

　　还对官兵们挑衅道：“追杀落叶阁阁主，算你们倒霉！”

　　这些追出来是人还以为能把姜国公主献给国主立下大功，没想到招惹上了那罗刹鬼，十分战意当即就去了五分。

　　可十几个人围杀也不是好对付的，宿淮月偏偏挑了最凶的反杀方式，冲入战圈中心。

　　这不要命的行为惊住了姜清璃，忍不住转头埋进宿淮月怀里，却被她捏着下巴转过去看。

　　宿淮月：“敏敏，我是来带你长见识的，你不看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好心意？”

　　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把一人的头颅斩下，鲜血溅到了姜清璃身上，灼热带着腥气。

　　这一下姜清璃是真的想吐了，胃里翻江倒海。

　　宿淮月一边手起刀落一边说：“小公主，你要是真吐出来了，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他们的马把你踩死。”

　　“……”姜清璃摸不准她会不会这么干，硬是忍住了。

　　不曾想这隐忍的表情触到了落叶阁阁主的诡异笑点，竟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还有别人围观，就会看到惨淡月色下，一个身形鬼魅的女人骑着马把一个个追杀者毙于剑下，看一眼都要做一辈子的噩梦。

　　这些日子的插科打诨都让姜清璃忘了这是一手建立起落叶阁的阁主，是个见血封喉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十三

　　一切平静下来后，遍地尸体，被人泄愤似的，都是砍下了头颅。

　　咕噜噜滚了一地，如同来到了地狱。

　　姜清璃一直被迫观看，脸比受伤那段时间还白，如同含朱的双唇没有半分血色，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双唇都在发抖。

　　罪魁祸首还把鼻子埋在她颈窝处，手上长锋滚落的血珠砸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宿淮月的声音闷闷的：“看来是吓得够呛，都不够香了。”

　　姜清璃：“……”

　　宿淮月把冰凉的侧脸贴在她颈子上：“你怎么不说话？”

　　姜清璃打了个激灵，尝试平复心情：“我……”

　　宿淮月：“敏敏吓着了？是不是很可怕？”

　　“……”姜清璃犹豫了一下，选择承认：“对。”

　　宿淮月幽幽道：“你这样乖巧诚实，倒叫我不忍心再欺负你了。”

　　姜清璃：“……”

　　如果她没有把长锋特地在她面前晃了晃的话，这番话还能添加几分可信度。

　　“我，”姜清璃尝试提出自己的意见：“我想洗漱一下，还请阁主放开我……”

　　宿淮月啧了一声：“真讲究，不过放开你，你也不能自己找到水源，还是我来罢。”

　　十四

　　宿淮月搂着人，调转马头往后走去。

　　马车是懒得套回去了，但是轻便的日常用品还是要拿走。

　　到底是落叶阁阁主，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三两下就找到了水源，顺带找到一个山洞以供过夜，免得金贵的小公主冻死在荒郊野岭。

　　两人在溪边洗漱，姜清璃去山洞里换好衣服，生好火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宿淮月回来。

　　心说这喜怒无常的宿阁主怕不是厌弃了自己，抛下累赘走了？

　　按照她的行事风格，这个可能性五五开。

　　但姜清璃打算挣扎一下，返回了溪边。

　　云遮月，光线暗淡，姜清璃找人的路上差点绊倒。

　　溪边黑黢黢一片，寂静无声。

　　印证了某种不好的猜测——宿淮月自己走了。

　　这段时间相处就已经知道宿淮月是什么人，人非草木，相处久了总会产生一些情感，明知道不能在宿淮月身上花情绪，但还是有点不高兴。

　　姜清璃从不是哀哀怨怨的人，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打算回去好好考虑怎么安排自己往后的生活。

　　云缓缓飘离，清辉撒向小溪，周围的光线亮了起来。

　　姜清璃也因此瞥到了石头后的侧影，姿势估计是坐着的，一只手垂下放在草地上。

　　姜清璃不敢直接走过去，尝试叫了一声：“阁主？”

　　没人应答。

　　“阁主，我过去了？”姜清璃一边问一边快步过去，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堆染血的绷带。

　　就算是名扬天下的宿淮月也是两拳难敌四手，还要护着怀里的小公主，受了点伤，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撑不住昏过去了。

　　伸手去摸她额头，果然已经开始发热了，她道：“宿阁主？宿淮月，这里靠近你的总部康州，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联系你属下的烟花信物？”

　　明知道问了也白搭，姜清璃还是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去搜她的随身物，她一慌就爱说话，慌到极致就说不出话。

　　不料烟花信物是找到了，只是有各种颜色，也没做个标记是那种情况用的，姜清璃也不敢随便用，万一引来不好的人怎么办？

　　只好先把人挪到山洞里包扎上药了。

　　十五

　　其实宿淮月受的伤并不严重，换做平时这点伤还能流着血在打几个。

　　只是连杀十几人的运动量太大了，宿淮月奔波数日，精神紧绷过后一放松就容易睡着。

　　宿淮月醒的时候还心想昨天那么过分，小公主估计吓坏了，早丢下她跑了罢？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姜清璃声音响起的瞬间，宿淮月以为自己幻听了。

　　温热的手摸上她额头，姜清璃松了口气：“幸好，退烧了。”

　　宿淮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姜清璃，显得人有些呆呆愣愣的：“你……还在？”

　　姜清璃倒水的手一顿，不太高兴道：“难道宿阁主很不高兴看到我？”

　　宿淮月：“不是……”

　　姜清璃逼近了她：“还是宿阁主打心里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是人？！”

　　这语气这表情，生气了，绝对生气了。

　　宿淮月也没想到被万般戏弄恶意挑逗都没生气，被人怀疑品行却生气了。

　　心想姜国国主那个懦夫是怎么养出这种玲珑心肝的女儿的，还打算送给青国那个老匹夫当续弦，简直暴殄天物！

　　这一思量就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姜清璃从来不是什么菟丝子，当下就站起来：“宿阁主不愿看见我，我也不在这扰了阁主清静，你放过我一条性命，我昨夜也把你带了进来，算是一命抵一命罢！”

　　能建立起落叶阁的宿淮月就很能屈能伸，不顾背上伤口爬了起来，拽住小公主的手，刚想说话，手背却被水珠砸了一下。

　　“不是，我刚刚……你哭了？”扳着肩膀把人转过来，果然是珍珠落了，用拇指揩掉泪珠：“我昨夜这样吓唬你都不哭，现在倒是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的品性，在这里我给你道个歉。我刚刚不是嫌弃你，只是有点惊讶……”

　　姜清璃的声音犹带鼻音：“你惊讶什么，我还在这令你惊讶吗？说到底还不是怀疑我会不顾恩情弃你而去，少说这些话糊弄我，接着戏弄我。”

　　宿淮月：“好敏敏，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本就少遇真心相待，这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吗？”

　　姜清璃没想到她这般直白，半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宿淮月：“你有玲珑心肝温软心肠，我这铁石心肠比不过你，向来刀尖舔血习惯了，自然是信奉人性本恶多一点……”

　　说罢，还苦笑一下。

　　姜清璃既然能知道宿淮月真实身份也是因为知道几分内情，知道她以前在青国宫里的遭遇，当下就产生怜惜之情。

　　又想到宿淮月在自己点明对方身份后并没有过多追问，还容忍自己待在她身侧，已经忍了常人不能忍的地方，就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分了。

　　丝毫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三言两语说动了，还被暗戳戳倒打一耙。

　　姜清璃有些动容：“我……抱歉……”

　　“不过你不必可怜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筹谋，若是被人可怜的倒是觉得屈辱，还显得很做作。”宿淮月向来就是这样狂傲不羁，她又软下语气：“你饿了罢？要不要吃点什么，烤麻雀吃吗？”

　　“……”姜清璃：“吃……”

　　十六

　　等到落叶阁成员看见阁主烟花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宿淮月正蹲在溪边用匕首削鸟毛。

　　那么小一只雀，那么短一把刀，正常来说肯定有些难以把握，宿淮月却控制的很好，刷刷两下就剃好一只光溜溜的鸟。

　　成员们：“……”

　　宿淮月好抽空指挥了一嘴：“我带的调料管够，你抹匀一点。”

　　他们这才看见地上还蹲着一个，正勤勤恳恳地抹调料，可能是不事生产习惯了，姿势很生疏，调料也抹的薄薄的。

　　易浩走上前：“阁主您这是……？”

　　宿淮月这才抽空瞅了他一眼，又看见背后几个人，顿时露出笑容。

　　剩下几人还没跟着一块笑，就听见阁主说：“来的正好，敏敏你把手洗了，让他们抹调料。”

　　易浩：“……”

　　管礼元却陷入思索：敏敏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清璃自知手艺不佳，果断退位让贤。

　　十七

　　管礼元磨磨蹭蹭走到宿淮月身边，小猫哼似的：“阁主……”

　　“嗯？”宿淮月又干脆利落削完一只麻雀：“过来做什么，主动让我揍你？”

　　“阁主饶命……”管礼元知道自己工作有误，见她没多生气，就壮着胆子问：“那位是？”

　　宿淮月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阴测测的笑了：“你真的认不出来？”

　　管礼元不再迂回了：“认得出认得出，姜国嫡公主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他压低声音：“那现在这位公主……怎么处理？”

　　宿淮月看了他一眼。

　　不能怪他这样问，按照宿淮月的性格可能会不杀姜清璃，但不会带在身边那么久，管礼元都以为她早就半路把姜国公主丢了，看她在凡尘摸爬打滚的样子。

　　论恶趣味，宿淮月也能评一个天下第一。

　　宿淮月：“你应该问，是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管礼元从善如流：“阁主的意思是？”

　　宿淮月：“如待我一般。”

　　这下管礼元是真的震惊了，他是想过阁主会对男女之爱失望，没想到还真给自己找了个夫人回来。

　　看向姜清璃的眼神十分复杂，崇敬中夹杂着同情。

　　被宿淮月看上，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可真说不准，指不定哪一天宿淮月就会厌弃这个小公主，将她抛在脑后。

　　然后就吃了宿淮月一个后脑勺暴击：“你小子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管礼元捂着后脑勺：“您还想一生一世？！”

　　这惊叫太大声了，引来了姜清璃疑惑的眼神，就发现落叶阁的成员们都如遭雷击，像是看见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宿淮月：“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吓跑了小公主，你就等着被爷扒皮做成人皮鼓。”

　　管礼元：“……”

　　是那个是原来的味道，阁主没被夺舍。

　　出发时，宿淮月却嫌弃起来：“你们怎么没带辆马车来？公主金尊玉贵，哪里能沾染风霜？”

　　管礼元简直要冤枉死：“阁主您没说您身边有人，不然用王后娘娘的排场接待都没问题……而且两人共乘一匹，岂不美哉？”

　　“这倒是有理。”宿淮月转头去叫人：“敏敏，走了！你和我共乘一匹马！”

　　看得管礼元一阵牙酸。

　　十八

　　姜清璃跟着宿淮月回到落叶阁总部，受到了强烈的欢迎。

　　一直对杀手有刻板印象的姜清璃倒是有点无措。

　　等姜清璃走后，成员们围住管礼元挤眉弄眼：“我们表现的怎么样？”

　　管礼元一竖大拇指：“很好，看起来就很有病！”

　　果断挨了顿揍。

　　而管礼元万万没想到，以为自己的小错误迎来了阁主夫人，也迎来了失业危机。

　　他面露苦涩地看着姜清璃，一个娇养长大的公主怎么可以会账目？怎么可以会管理？怎么可以会收拢人心？！

　　你妈的，为什么？！

　　今天我管礼元痛苦失去职位，快要被阁主打发去洗茅厕了。

　　可是人家公主是好心来帮忙的，特地开口赶人，也太小家子气了。

　　管礼元陷入了两难之地，却不知姜清璃低下头藏住了眼里狡黠的光。

　　可是再待下去管礼元怕是要哭了，东西还没找到……

　　姜清璃合上记录本，打算放弃寻找了。

　　她站起身：“这几日叨扰你了。”

　　管礼元连忙说：“不敢不敢，您来帮忙是我的幸事。”

　　姜清璃摇头：“你说笑了，我这般举动无异于从人口中夺食，今后不会再来了。”

　　管礼元这下明白了，公主是真的在整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她了。

　　十九

　　听说了这事的宿淮月也前来围观，摩挲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是管礼元的哭诉。

　　反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满脑袋都是人是带回来了，可是没名分啊。

　　这个名分指的是阁主大人站在小公主身边的名分。

　　天知道她有一天会为了追求一个人而苦恼，要是换做以前有人跟她说自己会追求一个柔柔弱弱小公主，估计脑浆都给人打出来了。

　　“你说……”宿淮月终于说话了。

　　管礼元以为自己的诉苦起效，就听宿淮月问：“该如何让敏敏接受我？”

　　“……”管礼元抹一把脸，发挥丰富的理论知识：“首先，公主这人外柔内刚，逼迫这一点是绝对要排除的……当然，阁主您这样的身份放在外边谁人不趋之若鹜？”

　　宿淮月点头：“确实，敏敏与其他人不同。”

　　管礼元：“其次，公主心肠软，女子总是会怜惜弱者……”

　　易浩：“你想让阁主装可怜？”

　　光是想想都要做噩梦了好吗？！

　　宿淮月倒是陷入了沉思。

　　看起来是真在想办法装可怜，易浩胃都要痛了，觉得今晚真的要做噩梦了。

　　二十

　　还没等宿淮月想出什么办法来，就接到重量级任务，去刺杀姜国某个大将军去了。

　　人是走着出去的，最后是躺着回来的。

　　姜清璃脸色苍白的守在门边，看着大夫忙进忙出，鲜红的血水跟不要钱一样，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这得流多少血才会有这样恐怖的效果？

　　她很想进去看看，又怕阻碍了大夫的动作。

　　直到天黑才勉强安静下来，她犹豫地往里走了几步，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怕是……不太好……”

　　姜清璃：“你是说，阁主……对吗？”

　　大夫不知道她的身份，先是看了宿淮月的心腹一眼，才点点头。

　　“那……那我能在这留一晚吗？”姜清璃尽力稳住声音不让它发抖，显然收效甚微。

　　管礼元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下意识点了头，看着她冲进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房内全是血腥味，宿淮月就躺在床上，胸前乃至腰腹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渗出血来。

　　那个姜国大将军姜清璃听说过他，武艺不凡力大无穷，就算是第一杀手也是惨胜，带着对方的头颅回来了，可自己也是……

　　姜清璃不愿再想下去。

　　可能是流了太多的血，姜清璃总觉得宿淮月的人都薄了下去，面颊两旁都塌了下去。

　　整个人散发着濒死的暮气。

　　姜清璃都不知道那一夜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枯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对方的脸，明明以前那么长的夜，在今晚一下子就没了，感觉没坐多久天就亮了。

　　晨曦的光照进来的时候她都害怕宿淮月是不是马上要魂归大地了。

　　看着对方越发惨白的面色，逐渐微弱的呼吸，尤其是大夫的又一次摇头叹息，姜清璃真的慌了，六神无主。

　　上一次这样还是母后病逝的时候，也是这样，所有人都在摇头叹息，在对方还没断气前就开始准备丧仪。

　　难道又要一个人了吗？姜清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一个人。

　　“宿淮月……宿淮月……”她握着对方泛凉的手，惶急的恳求：“你不要死，不应该这样的……算我求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只要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就算你说你是在捉弄我我都不怪你，只要你能活下来……”

　　她俯下身，在宿淮月微冷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滚烫的呼吸往下，眉心，鼻尖，脸颊，甚至唇上……

　　泪水砸了对方满脸，终于忍不住埋在宿淮月颈窝里哭出声。

　　“这可是你说的……我还没死，不想听小寡妇上坟，小公主换一个……”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姜清璃猛然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头泛红，看起来怪可爱的。

　　“我……！”姜清璃刚说一个字，宿淮月就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姜清璃双手发抖，连忙叫大夫进来，生怕刚刚是回光返照。

　　幸好，大夫给的结果是宿淮月求生欲太强，给自己挣出一线生机，只是伤势太重，精神支撑不住昏迷了。

　　这才让姜清璃稍稍放下心来。

　　二十一

　　或许是前半生太过劳累，这一受伤就让宿淮月睡够了本。

　　足足躺了半个月人才醒来。

　　刚一睁眼就是管礼元那好死不死的脸，还巴巴的往前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阁主！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属下等您等的好苦哇！！”

　　宿淮月抄起手边枕头就往他脸上扔：“哭坟就给我滚边去。”

　　管礼元：“……”

　　视线越过管礼元，往他身后张望，宿淮月道：“敏敏呢？”

　　管礼元抱着枕头委屈巴巴：“给您拿药去了，阁主属下跟您说……”

　　他正想说说这些日子姜清璃是怎样尽心尽力照顾宿淮月，好在阁主面前买个好的，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跨进来的那一刻，姜清璃就跟她对视上了，都不约而同的想：瘦了。

　　宿淮月是病瘦的，姜清璃完全是照顾人把自己熬瘦的。

　　姜清璃走近床边坐下：“醒了就好……先吃点东西垫垫胃罢。”

　　管礼元及时补充：“公主她怕您醒来后没能及时吃到热食，一天三顿都叫人做好粥炖着，就等着您醒了吃呢！”

　　姜清璃没有反驳，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吃。

　　吃了半碗，宿淮月忍不住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在这的眼神。

　　管礼元这才滚了。

　　吃完粥，喝了药，姜清璃一直没有别的表示。

　　宿淮月看了看对方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那日的话……可还作数？”

　　说完居然有些紧张，生怕对方来一句“只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自然不作数。”

　　怎料姜清璃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为什么不作数？”

　　二十二

　　曾经以为这片贫瘠的土地永远贫瘠，无人问津亦无甘露愿意降临。

　　直到有一天，荒原之中开了一朵花，散发着幽幽的兰香。

　　花名为，归宿。

　　番外一

　　伤好了之后，宿淮月决定金盆洗手，不干杀手了！

　　谁有媳妇谁还干杀手？！

　　于是活跃于台前第一杀手组织落叶阁退居幕后，转做情报阁，私下也搞一搞其他产业，竟也是做的风风火火蒸蒸日上。

　　排行第二的杀手组织都想给宿淮月送来礼物，感谢她退居幕后，把第一宝座拱手相让，他们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番外二

　　婚后的宿淮月越想越越不得劲，当初是那个鳖孙花老大价钱叫她刺杀媳妇的？

　　从不把原因归咎于自己身上的宿淮月在某一天爆发了，跑去了管礼元那调看档案，一般记录本会记录悬赏者是谁。

　　两个人挑灯夜读，终于在尘封的方案本上找到了关于刺杀姜国公主那一条信息。

　　看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上面黑纸白字写着——悬赏者，敏敏。

　　番外三

　　因为找不到嫡公主清璃，又急需与青国结盟，姜国国主一咬牙一跺脚，打算送一对姐妹花给青国国主做王后王妃。

　　惹得继后日日痛哭——因为这对双胞胎是她生的。

　　可国家大事面前哪里轮得到继后做主，只好含泪把女儿送出去，不仅不能哭着送，还要面带笑容的送，以免青国国主听说了心生不满。

　　但有一个问题很重要，就是嫁妆问题。

　　嫁公主总不可以寒酸罢？可是他们的金库只能准备一个公主的嫁妆，两个公主就够呛。

　　苦思冥想的姜国国主想到了嫡公主的嫁妆，当年颂国嫡公主嫁给他的时候可带了不少嫁妆过来，现在姜清璃不在，可以解燃眉之急。

　　当他们兴冲冲地打开先王后私库后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有一个管理的宫人说，清璃公主很早之前就把嫁妆拿走了，也不知道拿到哪里去了。

　　答案：在落叶阁私库里，当初是用刺杀姜国嫡公主的名义送来的，管礼元清点的时候差点闪瞎了狗眼，要不是这些金灿灿的嫁妆还请不动落叶阁阁主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