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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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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丫头进了试衣间一看,里面竟然没有人,都一时慌了神。
小桃反应最快,立刻明白过来唐念骊是从这试衣间的后门里逃走了,便立刻顺着追了出去,又嘱咐另外两个抓紧回去叫人,全城搜查。
而唐念骊,正藏在试衣间的那堆旧衣服里,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等到几个小丫头各自散开了很久,她才悄悄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动。
这一天,她一直在这个憋闷的小房间里待着,捂在一堆衣服里,寻找着机会从荣记成衣铺出去。
趁着没人进来换衣服的时候,她偷偷从那堆旧衣服里扒拉出不起眼的一件,套在了身上,又钻了进去。
荣记的老板娘也嘀咕,怎么着自家来个客人买衣服还闹出了逃跑这么一出呢。从试衣间里把唐念骊挑中的那件衣服拿出来重新摆上,又开门做起了生意。
反正人跑不跑都不关她的事。
对门的张记成衣铺子和她是死对头,两家整天看着对方不顺眼。那个张记的老板,一个大男人,天天的嚼舌头根子,说她荣记的老板娘是因为跟商会的会长刘老爷有染,才能开起这家店的。
这不,张记的老板没一会又坐在自家门口,嚼起了舌头,明里暗里指着她荣锦娘骂。其实是眼热张记的生意没有荣记的红火罢了。
荣锦娘是个泼辣性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闻言直接就冲到了张记那边,揪起了嚼舌头那人的耳朵,双方厮打到了一起。
唐念骊在试衣间里都偷偷听着呢。
她趁着荣锦娘不在店里的时候,偷偷从那堆衣服里爬了出来,然后果断的从正门处跑了出去。
因为荣锦娘和张记老板的厮打,路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两人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有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女子从荣记跑出来。
唐念骊料想那些搜查她的人一定会着重在荣记后门处找人,所以故意从前门跑了。
出来以后,她把头发打乱,随便梳了个妇人的发髻,又在脸上抹了些黑灰,低着头直奔距离四皇子那处宅邸不远处的一个路口。
在那里,有一堆乞丐。
等到了那处以后,唐念骊抛弃了自己曾经的所有优雅举动,仿佛重回到了八岁那年,变成了一个即将饿死的乞丐。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从早上出门一直折腾到这黄昏。
唐念骊不敢把贴身的银票拿出来兑换花用,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正在城中的各个地方守株待兔,等着她上钩。
但是那些搜查她的人恐怕万万也想不到,她就在这关押她的宅子的不远处,还摇身一变成了万人嫌的脏乞丐。
四皇子的耳目众多,现在全京城都在他的搜查范围内,这时候贸然出城一定会被守在城门的人抓回来。
而躲在城内,也不能去太显眼的地方。
伪装成乞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要避避风头,等那些人彻底放松了对她的搜查,再趁机寻个机会出城。
虽说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但是唐念骊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
她就天天这么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喊着“叔叔婶子行行好,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快要饿死了啊。”,任凭谁都看不出来她是那个曾经举止比世家小姐还世家小姐的唐念骊。
而乞丐内部,其实也是划分地盘的,并不是来了就能随便找地方坐下讨饭的。
这些唐念骊都知道,也做好了准备。
所以没多久,她就被旁边的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乞丐问话了:“你是哪里冒出来啊?谁手底下的?”
唐念骊改变了自己的口音,说着晦涩难懂的外地话,这是她以往逛街的时候和外地的小摊贩学来的。
“大哥,俺不是谁手底下的。俺家里遭了洪水,逃难到京城来的,昨天刚到。您行行好,让俺在这里讨口饭吃吧,俺求求您了。”说罢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装得可怜,那乞丐也不是心肠坏的人,只是问问罢了,所以也没再对她那般态度不好,软下语气说道:“哎哎哎,别哭,在这里讨饭的哪个不是苦命人。这样,一会你跟我去拜见下张九爷,他是管咱们这片的。一会好好跟他讲讲你的情况,就有人罩着你了,懂不?”
“大哥,俺懂,俺懂,俺一会就跟你去,俺嘴笨,啥也不会,你可千千万万和张九爷替俺说几句话啊,求求您了。”唐念骊又哭着说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别老求来求去的,我又不是那冷心冷面的人。”拿高瘦乞丐也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连连往回找补,这就算是搞定了。
唐念骊想着,自己最起码得在这乞丐窝里呆个十天半个月,等那些找她的人死了心才能出来,所以肯定得和这些乞丐们搞好关系。能有人罩着就是最好的了。
于是这天,到了戌时时刻,街上基本没什么行人了,乞丐们也开始收摊子回住处的时候,唐念骊就也浑水摸鱼跟上了白天跟她搭讪的那个高瘦青年。
她已经打听出来了,这个青年叫章四,无父无母,打小就以乞讨为生,在这一片很是吃得开,属于元老级的人物了。
看他挺好说话,唐念骊也刚好发愁跑出来没地方住,说不定正好能跟着这个章四去他住的地方凑合一段时间。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所以脚步也跟得紧紧的。
乞丐们见章四身后突然跟了这么个小尾巴,都好奇她是谁。
章四一回头,嘿,果然,身后多了个跟着的灰扑扑的小身影,缩着肩膀塌着背,脚步一拖一拖的,看起来可怜得很,于是便回道:“哈,这是我新收的小妹,叫唐甜。”
这也是唐念骊自己胡乱编的名字,她不敢用真名。
众乞丐见章四如此说,也都消散了疑问,便不再多关注她了。
这世道,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做了乞丐的也多的是,并不稀奇,就他们这一堆人里,也有不少女娃娃是靠着要饭长大的。
众乞丐在街边边上行走着,没一会就各自分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而章四,这个时候才回头,说道:“跟紧点,我现在带你去拜见张九爷。”
“好,好。”唐念骊一迭声的回着,加紧了脚步,跟着章四进了一个小胡同,是她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
她在小胡同里跟着七拐八拐,终于拐了出去到了一处破庙前。
那破庙的门口坐着几个乞丐,在黑夜里看不清面貌和身形,只依稀辨得出人影。
“哟,章四,你这是来干嘛的?”门口一个坐着的乞丐问话了。
“嗨,我今天收了个小弟,带过来拜见九爷的。”章四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和门口那人聊着天。
“好说好说,九爷今天心情还挺好,就在庙里坐着呢,你带你小兄弟进去吧。”门口那人继续回道。
章四闻言也没再和这人瞎扯,直接带着唐念骊进了破庙。
破庙里摆的神像是城隍爷的,看起来威严肃穆,可惜神像上面斑斑驳驳,看起来已多年无人参拜修护。
神像旁边的黄色帘帐也是破破败败,其中一边还垂了下来。
供桌上也早已没了香炉和盛瓜果贡品的盘子,倒是放着几个豁了口的破碗。
而在供桌下方,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头顶围着水蓝色布巾子,皮肤黝黑的瘦老头。
那老头穿着也是破破烂烂,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布鞋,双腿就这么分散着落在地上,正眯着眼假寐。
章四看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唐念骊,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那个老头,示意她这就是张九爷了。
唐念骊立刻恭敬的站在那里,不再乱看了。
章四见她准备好了,这才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悄悄在那老头耳边叫了声“张九爷”。
张九爷应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斜了一眼章四:“你小子来干嘛?”
“嘿嘿,九爷,我今天新收了个小弟,带她来认认门路,以后就全靠您罩着了。”章四嘻嘻哈哈的跟张九爷说道,看得出他在张九爷面前也很说得上话。
张九爷闻言缓缓坐直了身子,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唐念骊。章四见状立马让开,好让张九爷好好打量。
唐念骊微微抬头,正好对上张九爷打量的目光,只见刚才还懒散散的老乞丐此时眼睛里射出一股精光,看起来阅历不凡。
他打量唐念骊没两眼,就不再看,随口问起了话。
“是个女娃娃吧,咋到我们这里来了?”
唐念骊按着白天和章四讲的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但是心里直打鼓,生怕这老乞丐听出端倪。
他看起来并不好糊弄。
没想到这老乞丐问了一个问题以后,就没再多问,冲着章四摆摆手说:“我知道了,带她回去吧。”便继续眯着眼歇下了。
唐念骊顿时松了口气。
章四明白这就是愿意收下唐甜的意思了,就嬉皮笑脸的又说了几句九爷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带着唐念骊出去了。
而那老乞丐,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悄悄睁开一只眼,叹了口气:“嗨,一个两个的,都拿我们这乞丐窝当了避难所了。又是个待不久的哟。”
说罢闭上眼睛,又继续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