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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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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倒是不在意,松了手就撩起帘子进了一旁的一个小侧间,谢戎瞄了一眼,大概是厨房,还有香气飘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个子高,刚才进屋还得低头,这会站在屋子里,感觉一抬手蹦一蹦就能把茅草屋顶掀翻,房子里也不算宽敞,靠墙砌着一个“炕”,中间放着一个不知用了多久的矮木桌子,磨得都反了光。墙上挂着一些农具还有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
难不成是没迁到山下靠打猎为生的山户?
他眉头微蹙,正想着要不要先离开这个地方,男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出来,朝谢戎招手:“小戎,来,先吃饭,尝尝爹煮的鸡汤。”
谢戎进了屋子有一会了,虽然屋子里温度没比外面好多少,但至少能挡住风,他冻僵的四肢也渐渐缓了过来,大可以直接离开,然而这会男人正十分和善地冲着他笑,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谢戎盯着男人,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下颌处摩挲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养成的习惯。
打量了一会,这男人除了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其他到还正常,看起来好像也没有恶意。
他眉毛一挑,动了动腿,在桌边坐下,他倒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只不过他双腿曲起来,都要比桌子高了,坐得不是很舒服。
他看了眼男人端出来的碗,碗里好几块鸡肉,飘着油花,点缀着一些小葱,香气扑鼻。
嗯,卖相不错。如果不是情况诡异,他大概就开动了。
男人见谢戎半天不动勺子,又将碗往谢戎面前推了推:“臭小子,愣着干啥,快喝呀,喝了才能打到兔子。”说完,站起身回了厨房,又端了一碗出来,在桌前坐下,大口大口地喝着。
谢戎抬眼,有些狐疑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个莫名其妙自称是他爹的陌生男人,还要让他喝一碗莫名其妙的鸡汤。
男人的催促声又在耳边响起,谢戎无奈,抬手拿起了勺子,搭在碗边,双眸微垂着。沉思片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谢戎一口鸡汤咽下,暖流入腹,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鸡,只觉得香浓异常,四肢一下子都暖和起来。
不得不说,男人的手艺还是极好的。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相比于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冻得四肢僵硬,这会暖汤在手,就像是在天堂。
俗话说吃人嘴短,谢戎看这人家中贫寒,长得也凶神恶煞,却是个实心眼子,端上来的鸡汤实在的很,好几大块肉,而且没毒。
心中疑虑消散,这才敛了方才不加掩饰的敌意,郑重道:“谢谢。”
但谢戎一向冷冰冰的,从那张脸上,也看不出有多郑重。
然而男人并不在意,听了以后,脸上的笑容更盛:“小戎,香不香?好喝的话,爹天天给你做。”
“嗯,挺香的。”谢戎应了一声,忽然,盛汤的手一顿,抬眸瞥向男人,从他敲门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叫什么名字,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叫什么?
之前似乎也叫过几声,只不过他被男人那莫名其妙的举动扰乱了,没有反应过来。
谢戎立马将勺子放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嗓音冷沉:“这是哪!你又是谁!”
谢戎个子很高,款式简洁的白大褂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露在外面的小腿,因为常年锻炼,修长而紧实,紧绷的力量像是随时要爆发,他双眸漆黑,盯着眼前的男人,气势慑人。
当有威胁出现的时候,长期练就的本能,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姿态。
男人一愣,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儿子看起来好像高了不少,迷茫转瞬即逝,他随即开口:“臭小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是谢家村,我是你爹,反了你了!”
男人将碗放下,豹眼瞪得更圆,仔细看似乎还有一丝极不和谐的委屈。
儿子今天三翻四次的说胡话,知道这是因为心情不好,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爷俩相依为命,不认谁也不能不认他!
谢戎眼中冷肃不减,显然不相信男人的话,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忽然,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收回了与谢戎相对的目光,收拾起汤碗:“算了算了,不想喝今天就不喝了,早上起那么早,再去睡会,啊。”
谢戎沉默地看着男人撩起帘子又进了厨房,不一会便传来洗碗的声音。谢戎身上的防备卸了些,没听男人的话,抬步向门外走去。
他绕着村子走了一圈,雪地上的脚印串起来,又回到了起点,眉头紧紧皱起。或许是因为还早的原因,村子里还没有什么人,远远看到的几个人,都和那鸡汤男人一样,穿着复古的粗布衣裳,融入四周复古的建筑,诡异又和谐。
更令人头疼的是,在中途某处,他看到了一块刻着“谢家村”的大石头,男人没有骗他。
谢戎一贯习惯从逻辑上推导事情的因果,然而这个事,毫无头绪,没有逻辑。
他正思索着,迎面走来几个小孩,远远看到他就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个小孩的脚下似乎跑出了虚影。
几个小孩在谢戎面前站定,双手抱胸,声音清脆:“谢戎,打了多少雪晶兔啦?不会一只没打到吧,哈哈哈哈哈……”
几个小孩夸张地笑弯了腰。
谢戎沉默地盯着几个小孩,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嘲笑与奚落。不过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好青年,懒得跟小孩计较,他不答话也不动,只垂眸静静地站着。
这不知哪里跑来的小孩,也知道他叫什么,有了鸡汤男人在前,谢戎已经没有方才那样草木皆兵,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处境。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事事都有点邪门。
一个全是古装的村子,但是没有导演,要是真实存在,还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关键是许多人还认识他。
假设这个地方没问题的话,那问题就出在他身上。可他没有失忆,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他都历历在目,今天早上出门吃了什么早餐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陶渊明至少还是缘溪行呢,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到了这么个鬼地方的。
几个小孩看了半天,没等到谢戎说话,反倒是自己的脖子仰得酸疼,奇了怪了,谢戎以前有这么高的嘛,但这样的疑惑尚未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似乎是几人的老大,见谢戎不说话,感觉被下了面子,伸手揉了揉脖子,语气不善:“谢秧子,问你话呢,哑巴啦?”
这人平日里明显习惯了对谢戎的颐指气使,但同样的话,对着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说,气势就弱了几分。
谢戎视线扫过几人,总算愿意施舍这几个小孩一个单音节:“嗯。”
说完,他便转身又朝茅草屋走去。
这诡异的状况,让他有些烦躁,从前考试时,最烦的就是没有思路,无从下手。
相比于叽叽喳喳的小孩,他更愿意在男人的茅草屋里呆着,反正好像所有人都认识他,在哪都一样。
几个小孩愣在了原地,等谢戎进了屋子,才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挠着头动了起来,各回各家去,谁也不愿意承认,他们方才被谢戎凌厉得像刀子的眼神,冻在了原地。
明明是个连天赋都没有的凡体,气场凭什么这么强!领头小孩后知后觉,气的牙痒痒。
男人看到谢戎闷闷不乐地回来,以为他还在为前日的事情怄气。心中心疼不已,村里那些个不讨喜的小孩,最爱取笑谢戎没有天赋,偏偏谢戎小小年纪又要强的很,心中不服气,可终归因为没有天赋,常常吃亏。
但天赋这种事情,他这个做父亲的再心疼,能做的事情也有限。最多就是让邻里邻居好好管教孩子,可那些大人,又何尝是真心实意的答应他。一个是别人家的凡体,一个是有机会天赋觉醒的宝贝疙瘩,哪舍得动一根汗毛。
不过心中再无奈,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男人甩了甩手,方才洗碗浸湿的手很快就变干,他在炕上坐下,朝谢戎招了招手:“过来,小戎。”
谢戎没过去,在长条矮凳上坐下,既定事实不可改变,不如多搜集点信息做分析。烦躁是一时的,终究还是要按照解决问题的一贯思路进行,多年的科学训练让他驾轻就熟。
谢戎正对着男人,抬眸问道:“怎么了?”
谢戎没过来,男人也不强求,咳了一声,开口道:“小戎啊,你听爹说,一个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会靠欺负弱者来显示自己的强大,世界这么大,人外有人,所以他们都只是暂时强一些而已,你迟早会超越他们……”
“你是……我爹?”谢戎不动声色地试探。
男人准备好的长篇鸡汤被谢戎打断,一愣之后,再也忍不住,走到谢戎面前,粗粝的手掌覆上谢戎的额头,神色紧张:“没发烧呀,还是你早上去打雪晶兔伤到哪里了?”
谢戎今天很奇怪,总不想认他这个爹。
谢戎克制着躲闪的本能,拉下男人的手:“没伤到,爹,你刚刚说世界这么大,那谢家村外面是什么地方?”
不管是真是假,这男人信念感还挺强,有点像剧本杀里的NPC,谢戎索性也开始尽职尽责地角色扮演,至少先问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道:“谢家村外面就是缚灵山呀,不过那地方太危险,你可别去,嗯?”男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在村子周围抓抓这个没什么杀伤力的雪晶兔还行,要是进了缚灵山,别说谢戎了,就是他也要掂量掂量。
谢戎眼睫闪了闪,缚灵山?没听过。
“不是,爹,我的意思是,除了谢家村,更高一级的行政区域是什么?”
男人眉头皱起来。
谢戎明白了,换了种说法:“就是,除了谢家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村子,或者镇子?”
男人恍然大悟:“哎呀,你说这个啊,往西十里地还有个陆家村呀,二十里地就是风渺镇,上个月不是还带你去过?”
“喔,那有比风渺镇更大的地方吗?”一个镇子,实在判断不出他在哪里,况且手机还没网。
“那肯定有啊!”男人豪迈地回答。
谢戎看着男人,等着他的下文。
然而等了半天,只等到男人和他大眼瞪小眼。
男人终于撑不下去,掩饰道:“武汀大陆这么大,那么多地方,爹哪能记得住。”他是不会在儿子面前承认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风渺镇。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但是谢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武汀大陆。
靠,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小说里写的。
“现在是哪一年了啊,爹。”谢戎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武纪两万三千一百五十四年。”男人数数似的报出一串年份。
“哦。”谢戎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神他妈的武纪两万年。
此时此刻,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但是他按耐住了,他一个科研工作者,唯物主义是最基本的信仰。与其让他相信他穿越到了一个异世大陆,不如让他相信他在做梦。
嗯,他在做梦。相信科学,拒绝迷信,谢戎说服自己,然后朝“他爹”道:“爹,我有点困。”
男人见儿子要睡回笼觉,站了起来往外走:“行,你先睡,爹干活去,午饭给你做好吃的。”
谢戎爬上之前“他爹”让他休息的炕,闭上了眼睛。
交叠在身前的双臂被口袋里的东西硌到,谢戎想起来,自己还揣着个手机,于是又掏了出来,看了一眼,信号仍是零格,不死心地又检查了几个通讯软件,试着发了几条信息,然而,刺眼的感叹号令人抓狂。
谢戎不耐地将手机放了回去,任命地闭上眼睛,想要回到现实,大概还是做梦更快一些。
……
萧沥看完第一章的内容,心情复杂,甚至不死心地又读了一遍,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我真梦游了?
还是存稿箱被黑客攻击了?黑客想写小说为什么不能自己开个号呢?
他又检查了一下存稿箱里剩余的内容,没有问题,只有第一章,莫名其妙。
大作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