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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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后，克依•宁将军率领的援军带着伤痕累累的第十二舰队，回到了紫晨星。
会议厅的门缓缓打开，克依•宁将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晴与第十二舰队的其他军官跟随其后。满厅的将官一分左右，闪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身着一袭正式朝服的忆王。离着很远，隔着人群，忆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克依将军之后走进来的晴。他步履疲惫，一身尘嚣，神情却镇定、平静，正视着这满屋子的同僚，而当他的目光与忆的目光相触的时候，却猛地闪现出一缕惊惶、忐忑，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慰。眼前的忆王，比他这个刚刚从沙场上全身而退的战士还要憔悴，晴在心里想。忆直直地盯着晴的眼睛，疾步走向他。晴下意识地屈身行礼，却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就被狠狠地揽进了一个怀抱。
几秒钟之后，完全惊呆的晴被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的那颗砰然作响的心脏的跳动惊醒了。他忽然回想起那个晚上所发生的暧昧的一幕。忆的气息环绕着自己，亲切，让人安心。正是对这个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血肉之躯一样拥抱住自己的人的不舍，晴才会在兵临绝境的时刻抵死抗争，无论如何不能覆灭在敌军的炮火之下。
当第一发炮弹在晴所在的主舰近在咫尺的地方炸响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因为他怕死——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根本无暇考虑死亡，而是一个突然冒出脑海的想法让他不寒而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忆了，可能出发前的那次枯燥乏味的军务会议就是他们的永别了。他忽然特别后悔没有向忆道别。出发前夜，他在忆的寝宫门前徘徊了一阵，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踏进门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忆，那个把不明所以的吻落在他的掌心的男人。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一次的转身离去竟然成了诀别。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的时候，平日的理智和冷静行将崩溃。主舰如狂风暴雨中的一片叶子一样剧烈地摇晃，舰上的将兵一片混乱，副指挥官向乱作一团的属下呼喊着。
“快与总指挥部联系！快把情况报告忆王！”不知是谁在混乱中狂喊了这样一句话。 “忆王”这个词砸进晴的耳朵，轰然作响。他突然想起忆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你要好好活着。”我要活下去！我得活下去！活着回去见他！
“全体各就各位！通知各战舰保持队形！防护罩打开！锁定敌军方位、数量、武器装备等级！能量炮、粒子炮炮手上位，准备还击！”坐在指挥官位置上的晴突然挺身站起，怒吼出命令。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青年，此刻爆发出强硬的气势，震慑了同时也鼓舞了全体将兵。第十二舰队迅速从遭遇奇袭的震惊和混乱中稳定下来，开始在晴的指挥下组织反击。
这是晴第一次亲身经历宇宙战争，此前除了纸上谈兵的理论，就是三维模拟战的演练而已。当他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以后，开始对战局做出自己的判断。对方是最近一直活跃的一股星际海盗，虽然不是正规军，兵力也不及第十二舰队，但是有备而来，装备齐全，火力凶猛，对星域环境比第十二舰队熟悉得多，如果硬拼，恐怕难有胜算。目前只能在不至于被对方猛力炮火摧毁的距离内与其周旋，拖延时间，等待来自紫冰星的支援。如果仅仅是第十二舰队单独迎敌，晴能做到心中有数，可是他们要保护那艘几乎没有任何自卫能力可言的大型运输船不被劫持，这就分散了第十二舰队的火力和精力。
在广阔无边的星域中，晴率领的第十二舰队与海盗舰队周旋了两天之久，第十二舰队有四艘战舰被摧毁，近5000名官兵丧生。幸存的包括晴所在的主舰在内的五艘战舰也伤痕累累，损失惨重。就在第三天战斗刚一打响的时候，晴收到了紫冰星援军传来的秘密通信。当他得知紫冰星援军已到达离主战场不远的一片陨石群所在的星域时，他计上心来。晴故意把主舰的通讯通道信息外泄，他告诉紫冰星援军，其实被舰队所保护的运输船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能量矿都装载在他所在的主舰上。他通知其他战舰火力掩护，自己率主舰投奔紫冰星援军。海盗舰队听闻了这个“密信”，马上掉转火力，对悄悄“逃离”战场的主舰穷追猛打，一路追至紫冰星援军所在的星域。而早已埋伏在那里的紫冰星援军对被求胜心冲昏了头脑的海盗舰队进行了围歼。混战中，晴所在的主舰先后与紫晨星和紫冰星地面指挥部以及其他战舰失去了联系。直到开战后第六天克依•宁将军率领的援军赶到开战的星域，与第十二舰队残余兵力会合后，又会同紫冰星舰队对那片星域进行了大规模搜索，才发现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第十二舰队主舰。。。
硝烟已经散尽，耳边仿佛还有炮火击中舰体的轰鸣和人类的惨叫、呐喊在回荡。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死亡的威胁，晴再一次站在忆的面前，被他紧紧地裹在怀里。温热的气息，轻颤的躯体，有力的心跳，不是幻觉，但是晴却觉得一阵阵地眩晕。当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有多眷恋。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心会纠结地痛，大脑无法思考，只希望眼前噩梦般的景象早一点结束，自己能再一次见到那个人，跟他说话，看他微笑。但是，他是一个舰队的指挥官，掌握着一万多将兵的生死，所以他不能让软弱和感性占了上风。当危机化解，其他残余舰队护着运输船远离危险，同时他自己的主舰也成了离群的孤兽，漫无目的地漂在宇宙中的时候，最初的那股绝望一浪一浪地涌了回来。他用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承诺来安抚几近崩溃的属下，却在独处的时候望着舷窗外的浩瀚宇宙哀叹。直到克依•宁将军找到了他们，幸存的将兵们为重生而欢呼雀跃，晴却只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和感情，他已经疲惫得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
忆拥抱着晴，不敢稍有放松，好像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一样。五十几天没见，他就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忆抱着晴，脸迈进他的颈窝里，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对不起”。一呼一吸之间，还是那股久违的清新的气息。此时的忆，已经顾不上身边众将官异样的目光了。他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就这么抱着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讲，晴就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