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录》有无鱼丸

50、小六的奇遇（二）

　　“马……刘师傅，我柴都劈好了。”

　　“劈好了就赶紧抱过来生火暖灶，马上到饭点了。你得眼里有活。”

　　“哦……”

　　小六折返回去抱柴火，手背忽然一阵钝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嘶——”小六吃痛地吸气，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东西砸到他身上后弹到地上，原来是石子。

　　他朝石子扔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白耳猿手上掂着几块石子，眼白极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浮着嘲笑。

　　小六被白耳猿如此挑衅，不禁有些火气，但想到还得生灶火，还是忍下来，不与这个将死之妖计较。

　　而白耳猿见他欲走，嘴中发出嗤嗤的笑声，一个接一个石子雨点般打在他身上。

　　小六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在下巴挨了一下后，火气噌地一下上来，撒手将柴火堆放下，抄了一根粗细正好的在手里，向关押着白耳猿的笼子走去。

　　白耳猿见他携柴走来，丝毫不惧，脸上轻蔑之色更剧，手上动作也没停。

　　小六拿手中木柴挡掉最后几个石子，将木柴探入笼子，狠狠地往白耳猿头上来了一下。

　　白耳猿本攀勾在栅栏上，本还在取笑被砸的小六，猛不丁头上挨一下，虽然不重，但也有点懵，竟没喊叫出来。

　　离开前小六意犹未尽，又掀起面具往笼子里啐了一口，呸，妖就是妖，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犯贱作死。

　　白耳猿挨了口唾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越发明显了。

　　李二牛擦了擦刀片，他今天一口气割了二十余只妖，应当是够今日的伙食了，刀片也有些钝了，裂开了几个极小的豁口。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把这些铁笼推过去。”李二牛吩咐身边准备码菜的刘三马。

　　刘三马表面迎合，一转头又吩咐小六：“小六，去把李师傅处理过的笼子推出去。”

　　小六还在拿风箱鼓气，听闻这话马上站起，麻溜地推着笼子转去洞穴深处。

　　刘三马在旁边指挥，忽然看到有个空笼子，眉毛马上扬了起来：“怎么回事？这只笼子已经被处理完了还留在这？先把这个推进去。”

　　小六忙着推其他笼子，心中又惦记着生火的事，一时间、笼子底轮轱辘声、刘三马的训斥声、其他厨子在后厨走动干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成一片，只顾着连声应和，脑子根本来不及转。

　　忙了十来分钟，总算把所有笼子都推进去了，只剩最后一个装月狼的笼子。

　　小六拿着木叉推着笼子，笼子上为了防止妖逃跑被施了附雷术，必须拿木叉顶着栅栏走。

　　这里的洞穴四岔八分，像葡萄藤上的果实一般错落分布。而已被处死的妖要先统一被运往另一个洞穴，那边的洞穴墙上挂着各种尺寸的宰杀刀，被称为码菜洞。

　　刘三马还在那忙着窥探李二牛往刀片上抹的秘药，先让小六一个人进去码菜洞，吩咐他先用钥匙打开笼子，在那等他来宰杀妖。

　　洞穴之间是狭长幽暗的洞道，两边的壁上挂着妖油灯，里面妖的油脂被点燃后冒出森森绿火，洞内不知为何一直有着微微的冷风，绿火在风中摇曳蹿动，拖得人在其中的影子忽长忽短。

　　小六拿木叉推着笼子慢慢走着，刚刚搬运了这么多笼子让他体力有些不支。

　　走到洞道的一半时，刚好是拐弯口。推着笼子拐弯颇费力，转过弯后，身后厨房的烟火气和喧闹声一下子忽然消失了，仿佛从水上浸入水面，一切人世间的声响都离他远去。

　　小六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就几步路了。没事的，妖都是死的。师傅们说了，不管是妖是人是动物，死了就是肉，是动弹不得的肉。

　　洞内穿过的幽风不时掠过他的小腿，不知是冷得还是怕得，他的小腿肚有些打战。

　　终于走到码菜洞洞口了，小六终于松了一口气。

　　“砰！”

　　然而，不知何处传来巨大碰撞声，吓得他几乎心脏骤停。

　　反应过来后，他心里安慰自己，应该是哪个铁笼没固定好，铁笼之间互相撞击，偶尔会发出这种声音。

　　而当他安置好月狼笼子后，往腰后探钥匙圈，准备开锁。

　　然而手伸到腰际时，那里空空如也。

　　小六脑子轰地一下，冷汗直流。

　　他把钥匙弄丢了……

　　师傅的责骂又萦绕于他耳畔，他赶紧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到钥匙圈。

　　就在此时，他感受到黑暗中投射来一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是刘师傅来了吗？他又是哆嗦，又是解脱地转过身去，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和说辞，好向师傅认错。

　　“师傅，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黑暗中传来“嗤嗤”的笑声，一双眼白极多的圆眼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