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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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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生比作一幅被圈在画框中的白纸再恰当不过了。白纸慢慢会变成一幅记载着个人生活轨迹的画,虽然世上绝不会出现两幅相同的画,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谁也无法超越画框本身而生活,只要活着。或许有些人觉得自己已跨越了人生设置的护栏贪婪享受着所谓的无拘无束,而是事实上则没有,那不过是某些人的错觉罢了。人在降生的那一刻就已被圈定在种种样样无形的限制中了,唯有背负着这些限制和障碍人才能正常的活着,这些,只有已不在这个世界的人才说得上超越了。这样说来人生枯燥乏味也没错,人生的本质就是枯燥单一所以不甘寂寞的人们才会创造出许多丰富多彩的色彩来粉饰生活原本单调的面目。可惜世上大多数看不透或者尚未看透这一点。
卡卡西曾被交往过的女伴直言不讳指出生活没有情调,在一起呆久了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这样吗?那么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大致是这么回答的,具体的词句卡卡西是记不起来了,也没有非要记清楚的理由。当时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吧?应该是和平时的态度出入不大,嘴边挂着浅笑,不温不火地说出分手的话。分手也不是因为她的指责,被这么说卡卡西一点也不生气,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确不是说得上浪漫的人。既然一开始也不是因为多么多么相爱才在一起的,对方又表示不对劲不舒服,那么分开就分开罢了。
不相爱也就不会互相伤害自然没有痛苦的回忆留下,相反的也不会留有令人心弦震颤的心悸回忆。
任何人都不情愿受到伤害,尽管伤害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为了尽量避免伤害而放弃获得美好回忆的机会是否不值得?比较而言,卡卡西选择第一种。人生向来不顺利的时候多过顺利的时候,甚至多得不成比例,绝不可能喜忧完全参半。他十分念旧,痛苦的回忆像一根根尖针时不时猛然刺在自己心上,即便自己表面上努力做出不碍事已经全都过去了的样子,不去回想那些令人郁结的往事它们也会在某些场景下跳出来刺痛自己的心,“你以为你可以忘记吗?太天真了,你做不到的。”要走出过去的阴影对于他来讲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在这样旧伤未愈的情况下添加新伤对他来讲是太过残酷的事,就为此放弃积累那么一点愉快美好的回忆也是值得了。
鼬说这里有好多地方以前见都没见过,人又多,单独一个人上街心里有点慌慌的,所以平时除了书店没去什么繁华的地方。
早已住惯的城市对于他来讲不过是个街道肮脏,人口稠密的无聊地方,最大的优点就是便捷,任何消遣都能轻易找到。可在鼬看来这里到处充满了新鲜的事物,仿佛两只眼睛怎么看都看不过来。也罢,不是有人曾说过——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对象是谁。啊,要往开心的地方想,陪同年轻貌美的女伴去哪里还不都是天堂?再说自己先前也许诺过了。
卡卡西边盘算着要不要把这周的轮休挪到礼拜天边走进公寓楼,这样就可以有些得意地和鼬说“你瞧,我一向说话算数。”
推开家门,在玄关换鞋时即可窥见些许客厅幽暗的光线,鼬肯定是呆在客厅冥想。
[鼬——]
鼬正躺在沙发上,身上只套一件偌大的白衬衣,不消说肯定是从卡卡西衣柜里拿的。在幽蓝的光线下衬衣也被染上了相同的颜色。
[就算最近天气暖和了吧。。。当心感冒。]
[沙发躺起来真舒服,比床都舒服。]
[是吗?我没这感觉。]
[我家是纯和式的,沙发这种西洋家具可是没有,即便有也绝不会允许躺在上面。父亲肯定会说沙发是用来坐的,躺上去像什么样子!然后拿起戒尺‘啪,啪,啪’。。。]
在沙发上躺一躺就要挨打?自己的那些不讲究的行为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卡卡西暗想。
[好了,不说那些,你先把衣服穿上。]
鼬一下坐起来,胸前的景色透过薄薄的衬衣一览无余。
[据说这样若隐若现比较有诱惑力,是不是?]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卡卡西有些生气。
[哦,我以为你喜欢来着。]鼬露出无趣的表情,语气里没有半点惭愧,[片子里有出现这样的场景啊,就你存的那些。]
我存的?卡卡西意识到他电脑里保存的AV电影。难道说忘记隐藏了?!虽然他的确不是只看AV片,不过这毕竟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正常男性的正常需求,还请大家多多谅解。
[好、好了。]卡卡西顿时语无伦次,[你,你不必学这些。诚然片子我是看,不过我可不希望你模仿。噢!那可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鼬抬起胳膊用衣袖揉揉眼睛。
[那你下次放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啊。]说话的语气仍是那么理直气壮。
卡卡西把手搭在她头顶上,从这个角度刚好俯视她衬衣下的胸部。唉,为作为感性动物的自己感到惭愧。
[你什么样子都很漂亮很性感很有诱惑力。所以呢,以后还是别模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啧,倒不是说我不高兴,那些。。。不适合你的年纪。]为何每次明明是她做得不妥而最后非得是自己哄她不可呢?
[不是和裹着浴巾的效果差不多么?是浴巾的话你明明什么都不说的。]
好像问题并不在于此。这家伙的思考方式与自己偏差蛮大的,到底哪种思考方式更为正确世上可是没有一定标准的。不过一般来说,按照大多数人的思考方式,还是自己正常吧。在卡卡西考虑的时间里,鼬微微抬着头目光斜上用那双被他称作颇有地平线感觉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脸。此时那双眼睛仿佛树林隐秘处幽深的井,宁静深邃,眼底没有半点挑逗的暧昧之色。
人们之所以觉得地平线广袤无垠是因为没有杂物。
卡卡西霍然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做全然不是出于自己脑子里既定的那些世俗原因——多半没有主动诱惑自己的意思。“不过是觉得新鲜好玩,所以效仿一下试试。”想必这是她要这么说。这家伙内心深处的世界恐怕是空漠无色的,犹如没有染色的雪白的纸,所以她身上才总是流露出一种无可救药的童真。这大概便是觉得她古怪的本来原因——行为与气质不协调。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在仿大人的所作所为,而且是无意识的。她只是兴之所至想起什么便做什么罢了。
不知为什么卡卡西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甚至感动得有点想哭。
[你,不至于吧?行了,我懂了,下次不会了。]鼬说。
[哈,对待宠物狗呢,就是总要揉它的头,它才会开心。喏,就像这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卡卡西按着鼬的头左摇右摇。摇罢,卡卡西说,[你偶尔也用心打扮一下啊,礼拜日出门的时候我可是想带个让别人羡慕的女朋友。]偶尔让自己的虚荣心膨胀一下也不是坏事。
鼬听闻此言,眼中的光芒顿时闪烁一下,似乎她非常乐意从卡卡西嘴里听到得以确定彼此关系的名词。其实后来卡卡西利用下班的时间也帮她买过些衣服和饰品之类的东西,但不晓得是不合她的品味还是怎么,不曾见她上过身,在学校之外的地方仍总是套着卡卡西的旧衣服。
[是不是挺没劲的,我?]
鼬偏着头想了想,[有时候是。是有那么点无趣。]
卡卡西觉得如果自己对鼬说以后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之类的话,怕是真的有可能被她杀死。当然他也不会对她开口,根本也无法轻易开口。
[不过总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怎么讲?]卡卡西在沙发上坐下来,打算耐心地听她接下来的话。
[从小失去母爱的孩子都是可怜的。]
[噢,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好像说失去不大恰当,因为我根本没有拥有过。]卡卡西露出与往日一样温和的笑容。
[从没感觉到自己可怜,一次都没有?]鼬继续反问。
[。。。不好说啊。或许感到了,但把握不好究竟是不是自怜的感觉。]
鼬身子往他那边靠靠,[要是在产生那样的感觉,我来安慰你好了。]
[你?呵呵。]
[怎么,不相信我?我不可以吗?]
[不是,我也。。。说不好啊。总之是程度问题吧。不过你身上确实存在能够安抚我的东西。]
鼬抿住嘴唇似乎就此进行着思考。
说起来鼬充其量是个没有走上社会的十七岁少女,而卡卡西已年过二十六尽管绝说不上老但能称之为青年的日子已是渐走渐少。说丢脸也是有点丢脸,快步入而立之年的人居然要向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身上索求安慰,反过来倒还是说得过去。
[安慰应该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之上吧?]沉默有顷之后鼬开口说。[如果有个人倾听你的话,并且回复的话基本上符合你心里的感觉。那样,你会觉得安慰吧?]
理解。所谓理解是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的。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完全解读另一个人的想法,永远不可能。思想的传达必须依附语言表达这种表达形式,然而谁也不可能以绝对精确的语言表述出自己确实的所思所想,这已经产生了偏差,而在传入其他人耳中经过大脑加工又会有一定的偏差产生,再待其他人诉诸自己的语言说出来,与自己想表达的最初的意思已有了相当的差距。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理解,也不过是大概其的,大致方向上的。其实,谁又能真正理解谁呢?!
[你呆在我身边就是一种安慰。不一定非要说些什么不可,等你再长大些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鼬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什么时候也给我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吧,我顶爱听别人讲故事。当然,等你有心情愿意讲的时候。]
[百无聊赖的故事也愿意听?]
[但凡真实的故事就不可能百无聊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