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之甄别》飞来

6、逃离幻爱

　　伊万问：“什么？”冬至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盯着他，好像想要用眼神杀掉他一样。终于冬至累了，她颓然埋下头，痛苦的问：“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因为你的遗产，冬至。我有一批手下在世界各地筛选合适的客户，大量收集有钱人的信息。我们知道你姑婆立了遗嘱，你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而她身患绝症，只有两年左右的生命了。”
　　“我们用计算机分析你的性格，你是一个难得的适合人选，世界上的有钱人有的是，像你这样专一、单纯和热情的人却不多。还有，你的脑电波特别容易受到干扰，令我们成功的机会大的多。”
　　冬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按照他的逻辑，这一切倒还是她的错了，谁叫她这么有钱，又这么单纯好骗。
　　冬至突然想到什么，疑惑的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们的装置不是能任意影响别人的大脑嘛？就索性制造幻想，让我们乖乖的把钱交出来不就完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伊万犹豫一下：“不，我们不想这么做。我们要公公道道的做生意。”
　　冬至想起刚才见禹生之前，伊万对她说：“你要想着他才行。”冬至质疑：“你们不是不想做，你们是做不到吧。就像刚才，你们要我心里想着禹生，然后你们才能在我的大脑里制造出他的幻想，对吧？”
　　伊万笑了：“冬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是的，我们不能任意控制别人的大脑。要一个人很渴望很渴望一件事情，我们才能令他产生那样的幻想。”
　　就像我一样，冬至在心里苦笑着想。就像我当初遇见禹生的时候，我一个人，寂寞透顶，我渴望一场热烈的爱，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趁虚而入。
　　可是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力，谁给他们权力这样搅扰一个人的心，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将要继承一笔遗产。
　　伊万递给冬至一份文件：“冬至小姐，你现在都明白了。你放心，我们的价格绝对在你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个是合同，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看一看。”
　　冬至纳闷：“你凭什么还以为我会签这份合同，你已经都告诉我了，我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了。都是你们凭空制造出来的，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伊万依旧从容的笑：“冬小姐，你尽管放心，一切细节都是由电脑分析操纵的。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是我，也绝对看不到你们生活的内容。电脑完全根据你的需要设计你想要的爱情，甚至比你要求的还要更完美更真实。冬至，有了这么真的假，你还要真做什么？”
　　冬至有一瞬间的迷茫，为伊万那句话，有了这么真的假，你还要真做什么？
　　可是，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冬至想起禹生的吻，禹生的绵绵情话，禹生的好厨艺。如果这一切都是由电脑控制的，再好再真，又让她怎能接受呢？
　　冬至站起身来，扬声叫：“华为？”
　　华为走进房间。冬至轻轻把手插进华为的臂弯：“我们走吧。”
　　伊万也不留，只是胸有成竹的微笑着，把一张卡片递给冬至：“冬小姐，有需要的时候，记得打这个电话找我。”
　　“不，我不会有需要。”冬至决然的说。看着伊万自信的微笑，不由又补充一句：“只要你不再制造他的幻像骚扰我”
　　“自然。”伊万微微一躬身，为冬至拉开门，冬至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低声说：“我的原则是客户要心甘情愿。我不会再发送任何甄禹生的影像让你看到。”
　　冬至走出大楼，明晃晃的阳光，喧闹而真实的世界，她低头看看手中的卡片，只有一串号码。
　　冬至把卡片轻轻丢到垃圾箱里。不，她不需要。她永远不会需要拨到这个号码。
　　自然，她没有再回原来那套小公寓去。她让方永正送她去姑婆的大房子。
　　冬至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城市还有这么安静与美丽的住宅，她站在草坪上，像个乡下人一样好奇的的四下打量。
　　隔着矮矮的木栅栏，冬至看到隔壁的邻居在给玫瑰花浇水。邻居是一个非常美的年轻少妇，一头蓬松美丽的长卷发，穿一条色彩斑斓的花布裙子，面前的玫瑰蓬勃灿烂的盛放着，整个画面就似房地产商的广告。
　　冬至不由自主走过去。
　　玫瑰开的那样好，冬至在心里想，禹生却从来只种那些她认不出名字的白色香花，开起来总是香闻十里，可是娇滴滴的仿佛一碰就会流眼泪，而且永远只开一两天就凋谢。冬至不自觉的笑了，现在倒是有条件给禹生盖一座玻璃花房了，让他把他那些娇滴滴的白花都珍藏进去。
　　然后冬至猛醒，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冬至懊恼的抬起头，正碰见芳邻明朗的微笑。她伸出手来与冬至握手：“你好，我叫玫瑰，你呢？”
　　玫瑰，多好的名字，人如其名。有这样明朗可爱的邻居，冬至心情也开朗起来。她与她握手：“我叫冬至，你的新邻居。”
　　“你也姓冬，那么你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冬老太太的亲戚。”
　　“是，她是我姑婆，她留这套房子给我。”
　　“噢”玫瑰滔滔不绝的说：“你姑婆是个特别爽朗可爱的小老太太。时时隔了这道篱笆同我说笑话。本来我还有点怕她，你不知道，刚搬来的时候我很怕她，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门廊那儿，不是自言自语，倒像是在和一个只有她才看的见的人说话，微笑。”
　　冬至骤然变了脸色，玫瑰犹不觉：“后来我先生跟我说，老人寂寞，这种行为也不算奇怪。再后来跟她真正接触起来，才发现她原来是个那么可爱的老太太。她对待人生的态度真正豁达……”
　　冬至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她勉强微笑着同玫瑰道别。
　　方永正看着冬至匆匆出大门，连忙追出来：“怎么了冬至？不是说今天搬进来的嘛？”
　　冬至只得回答：“我改主意了，我不喜欢这里的装修，我想重新装修了再住进来。”
　　“不喜欢里面的装修？”方永正完全摸不到头脑：“你还根本没进去看过呢，你姑婆从前的装修很简洁大方，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喜欢，再简洁大方也不会喜欢，那里面同冬至的小公寓一样，装着一套专门摄人灵魂的装置。
　　冬至请方永正送她去酒店，车开到一半，她又改了主意，她给华为打电话，她问：“华为，我是冬至。我的房子在装修，我可以到你家里借住几天嘛？”
　　华为十分爽快：“你不介意睡沙发的话，当然可以。”
　　“沙发就沙发。”冬至与他一言为定。
　　方永正努力争取：“他家又小又乱，我家倒是有一套空着的客房。”
　　可是，冬至心里想，可是我宁愿选择一组可以信任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