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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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帽子】
三月兔、睡鼠和妙妙猫都曾经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非就是说我喜怒无常、无比神经质、翻脸比翻书还快云云。
我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们的评价蛮中肯。于是我疯的越来越彻底，冷眼看着红皇后的所作所为，终日在杂耍一样的生活中消磨时光。
其实我深知，我没有被这乱七八糟的世界彻底折磨疯的唯一原因，也是我深埋于心底的美好愿望，就是等那个女孩归来，等她来拯救地下世界，推翻红皇后的暴政。这一等就是13年。
13年间，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三月兔说，我疯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的多。
“爱丽丝再不回来，你就彻底疯啦！”睡鼠补充道。
“就要无可救药喽。”妙妙猫尾巴一扫，淡淡地接口。
我对此嗤之以鼻。我之所以没有完全疯，是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一件事。这件事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就是13年前，7岁的小爱丽丝曾经在我红着眼发疯的时候，用小小的柔嫩手掌摩挲我的脸——这张疯起来便无比狰狞，吓坏过三月兔和睡鼠的脸——却全然吓不倒那个孩子。那一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们在喝下午茶，三月兔忽然提到白皇后的宫廷盛宴那天，炸脖龙杀制造了可怕的血案，无数臣民倒在血泊中……听到这里我忽然就控制不了自己，我的疯病又犯了。
我开始肆意破坏。三月兔钻到了桌子底下，睡鼠躲上了树，妙妙猫直接使用蒸发术——他们了解我，都知道我发起疯来最好离我远点。我内心的猛兽被释放出来，此刻我只有破坏的欲望……
可就在我被心魔控制的时候，那小女孩优雅地站起身，她不得不站到椅子上才能够到我的脸——她伸出小小的白嫩的手，毫无惧意地抚摸着我，用手指轻轻勾勒着我的眉目。那双手在我眉间游移，转而去碰触我的眼皮，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我惊讶地发现我很享受来自孩子的这种爱抚。那手指全无停下的意思，摸够了眼睛又去摸嘴，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着一动不动。三月兔和睡鼠瞠目结舌，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颗鸡蛋。
老实说最惊讶的是我，天知道发起疯来会破坏一切的我，为何在她的温柔注视和抚摸下，一颗擂鼓般躁动的心脏竟然渐渐平静下来，眼前也恢复了美丽的色彩。这孩子像是有魔力，她纯真的眼睛能望及我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并轻而易举地赶走我的心魔。
她盯着我，小手又开始揪我的头发。我耐心全失，忍不住一把抱起她，让她小小的身子坐在我的臂弯里。
我让她与我平视。我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
“你不怕我？……”
她只是摇头。
“为什么？”
我期待她讲出征服我心魔的缘由，她却盯着我迟迟不肯出声。这么小的孩子也许只是出于本能吧。我自嘲地笑笑。就在我准备将她放在椅子上的时候，小爱丽丝却忽然伸出双臂，紧紧地环过我的脖子，抱住了我的头，倾身向前将她的小脑袋贴在我的耳侧。她金色的头发与我的橙色乱发纠结在一起。她倔强地一语不发，只是拼命用力抱我，似乎这样就能让我的心魔彻底死去。她用她执着的小手拯救着我，最后竟然倒在我肩膀上，呼吸均匀，就快要睡着了。
“我喜欢你喔。”她轻轻呓语，撩动我的心弦。
……
“……为什么呢？……”我知道不停问为什么真的很惹人厌，可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字。
“嗯……”她的话开始飘忽，过了片刻在我耳边喃喃道：“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我在她耳边轻声道：“爱丽丝……为什么乌鸦会像写字台呢？”
孩子闻言抬起头，眼睛盯着我，有些迷离，似乎在思考。不一会，她嘟着小嘴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文不对题的答案却击中了我所有的脑细胞，我只剩下琢磨这个翻来覆去的绕口令的气力。爱丽丝见我不答话，又紧了紧胳膊，干脆倚在我颈窝里沉沉睡去。
我当时大概已经呆了，任由她紧紧抱着，很快周身便温暖起来。那感觉至今仍记忆犹新，会让我在痛苦中平复，在寒冷中温暖。
此时此刻，尽管当年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尽管这少女完全遗忘了她儿时与我们之间的记忆，可在我的心魔再次将我占据的时候，她选择了和当年一摸一样的方式——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托住我的脸。
“为什么乌鸦会像写字台？……”我的唇哆嗦着，不受控地倾诉着，用我自己的方式——我的疯言疯语，转达着对她的依恋和感谢。
可惜她完全没有领会。她忘记了童年的她曾经将这个谜语的答案解读为“我喜欢你”，忘记了她对我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神情。孩子对大人说我喜欢你，能有什么意义？我却为此羁绊至今。
她微笑着，卷起手指打理我耳鬓的乱发。她的手传来温柔的力度，她的目光足以让我平静。她认真地凝视着我，我的眼睛压根无法从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移开。那里映出我的影像，我的脸在她的瞳仁中显得如此平和，这让我无比满足。
“最出色的人总是有点疯。”她微笑着，动听的声音音符般从唇齿中溢出，犹如天籁。
我现在最期待的事情竟然是她像小时候那样，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可她现在是如此的大，我内心不由得哀叹。
“为什么你总是太大或太小？”我叹了口气。我的心脏就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我忽然清醒地意识到，13年前和此刻，虽然这爱抚来自同一双手，可是手的主人却由小女孩变为了少女。在爱丽丝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质，我读懂的只有对朋友的信任和关怀，这让我既感动又有些失落——感动的是在她眼中，我是重要的朋友；失落的恰恰也正是此——我仅仅是她的朋友。
无关乎其他的。疯帽子。你这个疯子。你现在居然有闲心去揣测这些……眼下是何等危急的情况了？我自责地批评着自己，一颗心却忽忽地向下跌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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