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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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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京都大殿上、
杨广背手而立,接着忽然转身道: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罗艺也平不了”
“我主息怒”宇文化及道“依臣之见,罗艺身受先帝隆恩,又保有一方百姓,想他不会轻易反,只是罗艺有一子,名成,年十八,机敏果断,怕是不好讲,”
“那你道如何?”
“事如此,不能征讨只好抚慰,皇上可公开赏他三军,奖他美璧,以昭我主隆恩,以牵制于他,到时,罗艺也不想做个不忠不义之人,”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不许差池!对了,修书一封,把这七彩璧给他吧,至于他的儿子,让他自己管去吧,”说吧,拂袖入堂。
“是”
冀州北平府
“哎。。。”梅苑里,罗艺合上书信,沉沉的叹息,望着桌上的一对七彩美璧,这个杨广的缓兵之计,他有何尝不晓得?
“父王”雲皓大步流星走进来,“父王,您可好么?
“他们能把本王如何”
“父王,成儿想同你说件事,昀姑娘是您送走的么?”
“人家自有人家的前程,你难不成要人家这里呆一辈子”罗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雲皓一串诘问顶了回去。
雲皓深深垂下眼帘,又偷望了望父亲道:
“父王,成儿喜欢昀姑娘”
“我不希望你喜欢杨家的姑娘,”
“昀娘不是杨林的亲生女儿,!”
“可她是杨。。”罗艺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开话题“罢了,日后再论吧,成儿啊,来,看看这是什么?”
雲皓又欲说什么,终究没说出,
“好美的玉,七色相依相嵌,世间绝品啊”
“还有这封信”罗艺把京师的书函推到雲皓面前,
雲皓看着看着,想着前日的事,脸色忽变。
“父王,这是计啊,您今日不反他们,日后他们会加害于您”
“我不想后人道我罗艺不忠不义”父亲缓缓道。
“如此亡国之物,要它何用”雲皓说着,扬起手中的玉璧,向墙角掷去,一瞬间,映着银光的七色碎片旋转着坠地,在风中化成一缕幻影。
“成儿!”父亲显然很吃惊,雲皓挚爱美玉,父亲想不到他会亲手把它摔碎。
“父王,您是为了朝廷的一些利诱而忘了节操么?”
“放肆!你给我跪下”罗艺声音微颤,他想不到儿子敢说出这样的话。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条鞭子,柔韧的藤条缠绕,本来是做装饰的。
雲皓出自本能得退后了一步,忽闪了双明眸望着父亲,抿了抿双唇,撩衣跪倒。
罗艺看着他双目里忽闪了委屈又带了些倔强,心里不禁软了下来。遂问道:
“你可知道错了?”
“这。。”雲皓微微犹豫了下,接着双眸闪过坚定“成儿没错”!
“你!”罗艺一怔,他不想这孩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无爱人之心,无利人之事,而日为乱人之道,百姓讙敖,国乃倾覆”雲皓朗声道。
雲皓话音未落,父亲手中的鞭子真的带着风掠过,重重打下。
如一种钻心的寒气掠过肌骨,雲皓咬了咬双唇,忍了伤痛,定定又道:
“祸起萧墙,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道一句,杨广无道,天下人皆执锐反之,父王,你保的是杨广的天下,还是你北平王的爵位!”
雲皓眼睛里竟掠过些轻蔑,呵!父王,成儿的爹,你自幼教成儿贞刚自有质,玉石乃非坚。教成儿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好吧,今日就让父王见见成效,见见成儿一身傲骨,一身节操棱棱还自持。
父亲双目如剑,分明是要他住口,雲皓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更挺直了身躯,也不躲,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株中,谁之过?”任面前掠过的寒影,道道加重,他依旧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短短一句话,道出了一腔悲愤。
是啊,是虎兕的过么?不!满朝文武,一不敢直言进谏,二不敢为民请命,他罗成只是吐出胸中胸臆,错了么?
父亲心中不忍,不,成儿,或许你是对的,罗艺不该毁了你龟玉,风雨飘摇的政权或许不该保,只是这忠孝仁义,忠字难为啊,更何况,举旗起义,苦的还是一方百姓,现如今,至少冀州是太平的。父亲气得不是他毁了七彩璧,而是他一意孤行不理解父亲,父亲心里的,也是天下苍生啊,成儿!你以为胸怀天下的,只有你罗成一人么?
又一道寒影扬起,却被一个划破天际的悲痛的声音定格在半空,
“罗艺!你住手!”王妃紧紧搂着她的孩子,惊得花容失色,
“娘”雲皓望着母亲,眼里竟盈满了微光。
“王爷,成儿是你唯一的孩子啊?七岁,你要他三日背诵孙武兵法,成儿夜夜挑灯如了你愿,却大病了一场,十二岁他陪你束发从军,你戒尺打伤了他,成儿仍忍了伤痛替你抄了一夜奏章,十五岁同你征战,用身躯为你挡下一箭,偏进心肺,险些送了性命,伤痕犹在如白璧瑕疵,前日,他为你身中剧毒,你却拿着解药救你的将士也不救你的孩子,他打点你军营从无差池,侍奉你晨昏于万里,成儿哪里对不住你?妾晓得王爷说琢玉,可是王爷啊,你可知道,再这样琢下去,就是要他宁为碎玉了啊!”王妃泪水如珍珠潺潺滚落,落在雲皓脸上,微热。
父亲手中的鞭子颓然落地,一时站立不稳靠在椅子上,王妃忙去扶。
父亲摆摆手“我没事,“
转身对雲皓道“你。。。走,走吧。”
“好!我走,”雲皓起身向屋外走去,院子里一片空旷,黑云压城,一声沉闷的响雷滚过夜空,打破宁静,接着,竟是倾盆大雨。
雨水打在身上,湿透了的白袍沾湿了殷红的痕迹,吐出的红痕又在白衣晕开,雨水浸入肌肤,冰冰凉凉的,他又感到心里在隐隐作痛,裂开一般,没走几步,一口鲜血溅在白袍上,他便沉沉得睡在雨里。
“成儿!”
“啊”昀娘一声轻吟如一缕微风在静谧的夜里散开,绣针刺破了手指,她静静看着一点鲜红,如一颗鲜艳的珍珠,又似待放的花苞,看着手中的丝线在绸缎上穿梭成栩栩如生的花瓣,她又想到雲皓,那个少年,在她心里,梦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自从那日离了北平府,罗艺便派了燕云十八骑送她到了杨林府上,虽是身在曹营,却是心在汉,这几日,不晓得怎么了,她总是心神不宁。放下手中的女红,在窗前望一片冷月,中秋已过,清辉递减。
雲皓,你好么?
一阵敲门声带昀娘回到现实。
“昀儿,开开门”一个沧桑雄浑的声音道,
“哦,义父,这么晚了,您有事?”昀娘请义父进屋问道。
“我看你屋里灯火还亮,过来看看,对了,五日后是叔宝高堂的寿诞,我想让你代表我去拜寿,”杨林道。
“啊。真的么?这。。好,义父信任昀儿,那昀儿明日就动身”她显然很高兴,高兴到激动,倒让杨林吃一惊。
其实她激动的不是为秦母祝寿,而是秦母是罗成的舅母,此去拜寿,一定能见到罗成。她梦里的人!
(罗成和父亲赌气晕倒在雨里,昀娘却以为此去能见到梦中人,罗成心气较大,父亲能融化他心里的冰峰么?他们此行能见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