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折柳》便凌云去也无心

2、折子戏—赵氏孤儿？

　　第二章、折子戏—赵氏孤儿？
　　翌日清晨，阳光在古老的冀州投下明媚的笑靥，他总是公正的向每个人微笑，包括这个风尘仆仆的异乡女子。
　　玉梨戏楼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只唱一场就可以成为你戏班的头名花旦”这个女子说。
　　“你要多少酬金”
　　“二十两银子，够我回乡的路费便好”
　　“好！”
　　吟儿和云皓同乘一骑，看漂亮的闪电小白龙飞一般得在蹄后扬起阵阵风尘，云皓一身雪白的亮甲，连同冰刃一样的寒枪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辉。
　　“赵氏孤儿——主演昀娘”
　　这个戏楼今日的主演昀娘，不由让吟儿一个精通舞蹈的人心头一喜。云皓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在马儿一阵嘶鸣之后，前踢腾空，在半空划开一道完美的半圆。
　　“下去看看？”云皓翻身下马，灿烂的微笑在嘴角勾起一抹美丽的弧度。
　　“那你不去营里了么？”
　　“正午时分，时间还早”
　　他们在清幽的一角坐下，听众人议论今日的主演。
　　“哥，你知道‘赵氏孤儿’么？”吟儿的手在空中涂抹着言语，“赵盾全家含冤被害，独赵朔妻子庄姬公主诞下一子，被陈婴所救，抚养成人，十五年后，为赵家昭雪。”
　　云皓默默的看着她幸福的滔滔不绝的比划着这个凄凉的故事，是啊，她觉得幸福就够了。
　　看！庄姬出来了。
　　舞台上这个女子扮相俊美，声音甜润，一出场，就赢得满堂彩。看她一个回眸一个转身，弥漫了一身倦淡，凝神专注，似诠释着这个故事，又似诠释着自己，令满座凄然。
　　随着台上乌咽的胡鸣，和这个女子帷幕后隐去，都让吟儿的心愈来愈疼，似冥冥中一种心灵的碰撞或感应。
　　“怎么了，吟儿？”他显然发觉了异常。
　　“没什么，哥，你能陪我去后台看看么？”
　　“嗯！”

　　“哦，，，你们说刚刚那位姑娘啊，她不告诉人家姓名，只说叫她昀娘就好，现在已经回客房了”一个伙计这样说。
　　是么？昀娘？他们找到了这一间屋子，是很简陋，却被一阵悠扬的琴音萦绕，或清婉或豁达，在他们身边，溢满了一身倦淡，让人想起刘梦得的名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云皓不由摸了摸这只玉笛，洁白如雪的美玉，缀着鲜艳的红丝带，在唇边，汇成清澈的笛声，泠泠如流水，又似桃花在风中摇曳发出嘤嘤的呓语。
　　一曲高山流水，被演绎到如无缝天衣。
　　随着“吱呀”一声，这个女子走出，一袭热烈的红衣，一头乌发被一段红绸缎高高束起，几缕飘在额前，一双明媚的眼眸微微上提，和有如沉沉坠下的花瓣的朱唇，像？啊，对，桃花，人面桃花！
　　这片桃花，也从此在他生命里，扬过一抹热烈的红，扬过一抹热烈的希望！
　　昀娘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着这一份让她怦然心动美，这次邂逅，在她心里，深深的印下了这份绝美。
　　昀娘，十七岁，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只记得有一个师父，如今带师父的一封书信到京都大兴城寻一位故人。
　　吟儿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压着，想这这一句“却原来十五年，一场大梦”。
　　啊，，火。好大的火，那个女人，伴着她哀怨的琴音又浮现在吟儿脑海。
　　一瞬间，地转天旋。。。。
　　“吟儿！”云皓一时束手无策。
　　倒是昀娘迅速跑过，扶起吟儿手腕。
　　“心脏病、、记得师父说过，自己小时候也有过这个病，幸亏师父十七年尽心照料，才有她昀娘活到今天，她也因此学了一身妙手回春的医道。
　　昀娘转身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晶莹的玉丸。
　　“这是什么？”
　　“公子不相信昀娘么？”
　　云皓一时竟找不出不相信她的理由，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音乐的感应是心灵的感应。
　　良久，吟儿醒了，时间却过了正午时分。
　　待云皓快马加鞭赶到校场时，已经迟了。。。
　　父亲紫铠银带，一脸威严，花白的美髯拂在胸前。
　　三月天，娃娃脸，仪仗威严的三军在蒙蒙细雨里单等他罗云皓点兵演武。
　　父亲冷峻的脸，看不出喜怒。
　　“罗成，你记得今日要你校场演武么？”
　　“记得”
　　“好，既记得按军法，杖责二十，以儆效尤”罗艺说。
　　父亲的脸，永远看不出喜怒。
　　云皓没说什么，兵法讲：将者，智信仁勇严。云皓自小就记得，父亲事事求完美，责人严，责己更严，三军帐前这个人，他是军人，不是父亲。云皓一直相信这一点。
　　那天淫雨霏霏，在空气里绵绵的荡漾，那天他依旧拨了头筹，尽管他一声不吭接受父亲的惩罚，尽管鲜血在战袍里渗出，被雨水冲刷。
　　银枪在雨水里变得雪亮，一招招的凌厉，一式式的流畅，上下翻飞，一如万条银龙罩体，又似傲骨寒梅在冰雪里吐出点点芳蕊。他依旧是他，是睥睨天下的雄鹰。
　　回到大帐是傍晚了，沉醉的斜阳洒在翻飞的大旗上，尽显豪迈。或许他没看到，帐外一角，吟儿在雨里看着他。
　　雨水湿透了战袍，水珠顺着缝隙流下。云皓扶着桌子走进屋里。
　　他累了，真得累了，一时间，黑暗迷离了双眼，接着便是桌子和一些瓶瓶罐罐接触大地的声音，伴着吟儿焦急的声音，如颗颗珍珠碰撞了玉盘。
　　再醒来时夜里，吟儿在他床边，靠着床头睡着了，云皓不禁笑了笑。小妹是来照顾他的，自己倒先睡着了。。呵呵。他轻轻起来，恐惊醒了妹妹，窗外冷月如水，他便坐在窗前，为读他那一本《罗家枪谱》，也为感受一份来自自然的空灵。
　　恍然中一个身影在向他屋前走来，这。。。对，是父亲。
　　“这么晚了，父亲有事么。。”云皓想着。
　　鬼使神差般的他竟趴在桌上装睡，，，因为他想看一看父亲到底做什么。
　　吱呀一声，随着一阵清风，父亲的脚步走进他，抬手想做什么，是想看看他身上的伤么？却又停在半空，沉沉的放下，捡起地上的白袍披在云皓身上，是的，他毕竟是父亲，他爱这个孩子，这个优秀却骄傲，这个十几年对他惟命是从却在骨子里透桀骜不逊的孩子，尽管他爱的方式很不同。
　　“哎。。”沉沉的一声叹息，罗艺深深看了看这清幽的夜里一幅天伦走出屋去。
　　云皓会心一笑，却让泪流进心底，默默享受一份来自父亲的温情，月光晃着云皓在窗前眺望的身影和桌上一个精致的小瓶。
　　吟儿轻轻从后边抱住兄长，云皓剑眉一皱，又立即恢复，快的任何人不易察觉。
　　“哥，对不起，是吟儿的错。”她心里这样想。
　　“不怪你。”他说、、、、
　　瑞脑在香炉里升起氤氲婆娑的烟雾，又被月光投在墙上，蹁蹁跹跹，一如蓝田里，生烟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