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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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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外天空就像蒙了一层黑色的斗篷,有些阴森可怖,易承情立于王府主屋,半掩着窗子,看着外面的天气。
时苒推开主屋的房门,恭敬地向易承情行了个礼。“主子,时机就要到了,您可准备好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主子,而今,还有后悔的余地,待青州信号一放,便是想回头,也再无机会了。”
“那便,示意青州吧。”
“属下遵命。”
易承情看着窗外的雨滴掉落,由小至大,在变成瓢泼大雨,明明只是顷刻的功夫,一切都变得再不一样,就如同她这二十四年的生活,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有噩梦了。
“欠你的,来生我再还你吧。”
她自言自语着,抚摸着那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华美锋利,可杀人于无形。
次日,建宁王朝边关八百里急报,青州王何素琰和属地八万将士正朝都城方向进发,连攻三关,势如破竹。
文昭皇帝在议政殿听此消息后,当即倒在了大殿的龙座之上。
张太医赶来的时候,文昭皇帝已不省人事,荀家宝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留在寝殿里的唯有而今陛下亲弟渊王,和心腹大臣曹柄植与郑贺琦。
渊王从容不迫,只是询问张太医陛下而今的真实状况。
“无力回天,无力回天了。”
渊王木了木,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已然,如此严重了?”渊王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望龙榻上的文昭帝,他二人本手足至亲,虽皇室无情,可几十年来,他始终待他如初,从未曾亏待。他却眼睁睁见他泥足深陷,步步行差踏错,困于皇帝的位置,一生不得善终,爱别离,求不得,恨不能。从二十四岁登临皇位,他是天下称赞,万民敬仰的好皇帝,却没有一刻快乐过。
如今,倒是真的要解脱了。
“皇兄,尽管放心去吧,这建宁王朝,子民,你从没辜负,我也定不会辜负。”
他走向龙榻旁,轻轻在文昭帝旁附耳说着。
曹柄植慌了阵脚,如今陛下垂危,又有叛军作乱,真真是内忧外患。
“渊王殿下,而今朝中危机,您得给拿个主意才好啊。”
“如今陛下已是风中残烛,建宁不可一日无君,定下国君,稳了民心,方能镇压叛乱,否则民心不稳,军心亦不稳。”
郑贺琦冷静说着对策,阁臣的职责便是如此,替皇帝分忧,替天下同谋。
曹柄植轻瞟一眼郑贺琦,向渊王揖手作了个礼,道“还请殿下拿主意。”
“若是靖王在,那便可解决燃眉之急了。”
渊王冷声道。
靖王莫如风,一品镇国大将军,亦是常胜将军。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与建宁千千万热血好男儿一样,曾是少年英雄,偏生得容貌极佳,让无数女儿家芳心暗许。
“可冀州之事,尚未解决。青冀二州属地的藩王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纷纷在此时共同反叛。”郑贺琦仍是冷静语气。
“想必是姓何的与姓郭的乱臣贼子早有谋逆之心,早早想出的对策吧。”
“二位大人不必再争吵了,如今陛下龙体欠安,当由太子监国,念及太子年幼,由其生母孙贵妃辅政,本王暂代摄政之职。令,即刻传关中河西道守将唐江南来书房。”渊王忽地下了此道命令,倒是令二人有些措手不及。
“臣等遵旨。”
“荀公公。”渊王喊来荀家宝,想必定要拟旨。
二人行礼过后分别退下。
一边的靖王府,天气仍是阴色的很,一如此时易承情脸上的阴霾。
嘉舒推开门时,便直直见到了面色深沉的易承情。
她有些急不可耐地问着嘉舒。
“怎样,梅锦那里,可还顺利吗?”
“回娘娘话,我们主子那里一切都好,只是担心娘娘安危,特派我回来与娘娘联络。主子特别叮嘱,渊王绝非宇文宁烈,是个狡诈性子,娘娘与之交手,务必当心,他会用三万大军为娘娘杀出一条血路的。”
“本妃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嘉舒浅浅应道。
易承情知晓而今已是覆水难收,此时莫如风在冀州,大概,活不成了。她自是万般自责愧疚,可血海深仇日日如剜心刺骨般折磨着她,何止莫如风,还有为他孤注一掷,以三万大军为诱饵的梅锦。她仍记得初见冀州少年郎时,他是那般熠熠生辉,惊才绝艳。她也记得那少年在她最无助时对她说:“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永远在你身后。”
易承情让时苒去宫里唤来梦欣,探听着皇宫的消息。
“主子,陛下恐怕已经不行了,渊王刚下懿旨,太子监国,他为摄政王。”
“摄政?”易承情冷笑一声,他们萧家的人,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纵然萧忆苦心经营几十年,也断想不到在他身后下手的便是他最信任的弟弟萧安。
“回宫去吧,有任何新的消息,即刻将消息递送给时苒。”
“是。”
太子监国,易承情觉得倒是个好时机,苦心经营数年,便在萧安自以为天下唾手可得之时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阿娘,阿镜就要给您报仇了,萧忆萧安害你落入万劫不负之地,如今,我定要他血债血偿。他们曾为了自己眼中的大业,为了江山,义无反顾地将你抛弃,我便亲手毁了他辛苦守护的基业,让他的江山易主。只是阿镜此生,为了您的仇恨,辜负了莫如风,他是我夫君,是此生挚爱,望娘在天上保佑女儿,明日之事一切顺利。” 易承情跪于苏雪念牌位前为娘亲上香,明日便是太子正式监国,萧安摄政之日。如今朝堂无人可用,萧安便只能找关中守将,可区区五千御林军,如何抵挡得住青州八万大军,萧安一手算盘打得响,自以为安抚住了大臣的心,他储君之位就能稳坐,可是青州军队又岂是他拦得住的。
易承情躺于卧榻之上,却是彻夜难眠。
建宁王朝九月初三,太子萧平山代文昭皇帝监国,渊王萧安封摄政王。
朝廷本该是一片安宁之景,宫门外却像是军队的声音在大肆吵闹,让众臣听了心慌。
萧平山尚未说话,只见宫门被士兵一脚踢开,不知从何而来的两排士兵迅速包围了宫殿,为首的二人正是四品将军齐文颂和靖王妃易承情。
萧平山极度恐慌,不知该作何反应,却是在慌乱之中问到:“靖王妃与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想造反不成?”接着便看向渊王。
渊王却异常冷静,仿佛是在看一场热闹一般。
“太子错了,谋反不过是为了这区区皇位,我要的,是萧忆萧安永世不得善终。”
大臣皆慌了阵脚,萧忆乃而今皇帝名讳,而萧安正是今日受封摄政王的渊王。
“萧安,如今你倒是并不害怕啊。”
易承情冷声质问道。
“乱臣贼子,我有何可怕?易承情,你可想好了,你今日谋反,便是让易氏全族都不得善终。更会连累靖王府株连九族。”
“萧安,到此时你还要颠倒黑白,如今青州大军压境,皇宫御林军也在我手中,现在,是谁不放过谁啊?”
朝堂之上众人,只听二人对峙,便觉万般不妙,却无可奈何。
“易承情,我与你,素无冤仇,从未做过伤害靖王府与易家之事,你为何非要咄咄相逼?”
“素无冤仇,萧安,你可记得苏雪念吗?当年萧忆许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让她倾其所有。而你禽兽不如,萧忆是你兄长,你却侮辱了他的女人,让苏雪念失去清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萧忆却为了自己的帝位与西凉公主成婚,她孤立无援时,如此辜负她的两个男人,却从未有一人将她放在心上,她失贞失节,苏家不肯要她,几番辗转,她最终是抑郁而亡啊,萧安,你和萧忆将她当作什么了?青楼里□□?卖身的娼妇?”
萧安身体一震,眼神却似有万般波澜。
“苏雪念是你什么人?”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是她和萧忆曾许诺过的,她一直记得。我的名字,便是阿镜。”
御林军仍站于易承情一侧,萧安自知而今并不是探寻当年事情的好地方,慌神之后,迅速冷静。
“来人,将萧安给我押进天牢,其余众人,都给我看押好了。”
易承情下命令之时,却听大殿外又有一阵打闹声,正是男子领兵也闯入了议政殿。
为首的那个男子,正是莫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