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罗周周》苏·玛丽

5、再见了天华

　　春香端着刚出炉的香酥饼推门进屋，果不其然看到自家小姐正蔫了吧唧地倚在贵妃榻上——这种状况持续了三天。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明儿个是初十。”“嗯？”“那个…腊月初十是合家团圆祭百神的日子，今年在京的各家少爷小姐特别齐，连那定南王世子都被从边城调回来了。王皇后寻思借着初十办次游园，让年轻人们好好热闹热闹，给相府也下了帖子。”伽罗猛地起来：“地点？”“北海苑。”春香一个哆嗦，她记得四年前府中闹贼，小姐也是这般眼放绿光地窜了出去，过后带了一个老头回房间打包行李，淡淡地扔下句出门游学就消失了。这次…小姐你眼中的光又是为哪般啊啊啊啊啊~~

　　伽罗端坐在轿子里，紧紧握拳，四天前杏花楼一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美人泪满襟，今日游园一定要一雪前耻与天华再续前缘。

　　心不在焉地吃了酒席，推脱掉旁坐女眷同游的邀请，独自一人来到北海苑西边一脚的桃林。伽罗抚摸着一块林中巨石，用手指分辨着面上的痕迹，隐约在背面找到了那处刻痕，歪歪扭扭的字迹正是二人姓名，周周、天华，外围用一个变了形的桃心圈起。想起当年逼他刻字的情景不禁微微笑起来，上次游园桃花正好，不知不觉在这桃林中迷了路，幸亏他寻来又背着自己向林外走，途径这巨石休息时也要折磨他一番。自小就喜欢在身边留下只属于两人的痕迹，而他总处处惯着她宠着她由着她。眼中一涩，如今，这温柔是不是也同样给了那位高小姐。

　　眼中出现那熟悉的身影，她没带披风，只着一件狐裘皮袄，身材玲珑有致，狐皮毛色柔软，围在她颈边，凭添妩媚，越见清妍，眉宇间多了几许韵味。文天华轻叹息，这几年过去，她愈加夺目，哪怕只是静静地立着也有淡淡光华引人沉醉，而他永远做不到这般，只能远远望着，踌躇着不敢再迈进怕惊扰了这美景。

　　伽罗察觉到有人靠近，望去正是天华，欣喜地奔过去。上次在杏花楼匆匆一见，现如今仔细打量着，天华稚气褪尽更显成熟了，长身玉立温润尔雅，眉宇间却透露着似有似无的愁绪——这样的天华不是她所熟息的。

　　“伽罗，别来无恙。”依旧温柔的语气，胸腔内某个器官狠狠地揪起，他唤自己伽罗，不是周周是伽罗……伽罗默默注视着文天华，风从北而来，吹起束起的头发，拂在脸上是轻柔的痒，心却如失了般空荡，让她措手不及。她本执意要亲自见他一见，现下却把握不住这相见的意义。

　　“怎么了？”察觉到伽罗的异样，文天华蹙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话堵在喉咙，却再无法一吐为快。“没事？我唤黎黎来陪你吧？”黎黎，高黎黎。冬寒料峭，透入心底一块冰凉，忽然觉得灰心。当年执意随师父离去，自认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太轻易的挥手告别，是她以为归来后仍可把握一切，却不知一进一退，一走一留之间，世事便纷繁错落。冥冥中意识到自己错失了这少年的成长，便再无缘执手偕老。这种怅惑油然而生，令伽罗找不到答案。

　　文天华隐约猜到伽罗这般的原因，斟酌了半响终于开口“伽罗，我知你予我的情意，只是你永远这般出众的高高在上，我永远站在你身后，这些年，我累了。认识黎黎后，我才知晓原来世界也可以换个样子。或许你也该想想，你对我的，就真的是爱吗？”见她依旧沉默，叹了口气，“你的感情太理智了，伽罗，那不对。总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让你不再去计较得失，不再能分清输赢，不再将自己和对方作为货物来匹配。伽罗，等那个人出现，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爱。”伽罗怔忪着，拥有时没有好好珍惜，失之更觉寥落。

　　文天华再看伽罗一眼，打算带她回席上。“伽罗，我和黎黎是真心爱的，只求你不要怨恨我们。”如果说伽罗前期一直沉浸在一种悲天悯人的气氛中不能自拔，这句话却终于让她炸毛了。蓦地推开他的手，“你和她真心，那我呢？！我给你的好你都扔宁河里去了？我与你这些年，就是为了给你遇见她做铺垫？就只让你对比出了什么是真爱？文天华！你就是个喂不家的白眼狼！！” 话出口心中酸楚异常，这么多年的感情被他一句就轻轻抹杀，愤恨压过了悲哀，抬手狠狠摔了文天华一耳光。

　　大脑指挥失灵，伽罗盲从着直觉向林外跑去，此刻她只想回家！刚才那一手甩出去，仿佛彻底打碎了一些东西。桃林不再是记忆中的茫茫无边，你看，不是只两步就奔到了尽头吗？再也没有那个迷路的小女娃，再也没有那个温柔刻字的小公子，自己不需要人背着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夺路而逃的一瞬间，感觉林外有人，眼角扫去，是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