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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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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顿时躺不住了,她急急地穿衣起身就想去找卫洛川。甘草被她动作惊醒,声音含糊的问道:“姑娘,您怎么不睡觉,这个时候起来了?”
这丫头急赶了两天的路,着实累的不轻,江瑶看才一入夜她的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便早早催着她去睡了。
江瑶见她一副眼都睁不开,还硬撑着要起来服侍的样儿十分心疼。
赶紧过去按住了她,轻声道:“睡吧,我睡不着起来坐坐罢了,不必担心。”甘草这才又躺下了。
秋夜微凉,碎银似的月光倾泻在地上,江瑶身上裹了件披风,缓缓的走在路上。刚刚兴奋的情绪逐渐退去,她不由放慢了脚步,开始仔细思考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卫洛川可信吗?
这让江瑶有些迟疑,她与卫洛川相识的时间不算短,可若说真的打交道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三四次而已。这样一个不熟识到近乎陌生的人,自己真的可以信任吗?
军械案牵连甚广,万一他也参与其中呢?那这东西到了他手里岂非......想到这儿江瑶的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身就要往回走。
可是......江瑶又犹豫了,自己几次接触卫洛川也算得上是君子了,如果他都不可信那自己又能信任谁呢?
让这证据就这样一直留在自己手中吗?那岂非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见天日,再无用武之处。
更何况要是已经打过数次交道的卫洛川都不值得信任,那么其他自己一无所知的人难道就可以信任吗?除非自己不想完成父亲的遗志,否则这东西迟早都是要交出去的。
这簪子的秘密自己尚未勘破,便是勘破了,又如何能保证有人愿意插手此事呢?
江瑶思前想后,一番纠结之后,还是决心把簪子的事告诉卫洛川。
她做好决定,再次迈开步子往卫洛川的营帐走去。
卫洛川乃是主帅,他的帐子是最好认的,而且为了照应江瑶,卫洛川给她选了个离自己较近的住处。故此不过片刻功夫,江瑶就到了卫洛川的营帐之外。
然后,她就又犹豫了。此时已近二更,自己深夜前来似有不妥。算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江瑶叹口气转身往回去。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身边时不时有巡逻的兵士经过,静谧的让人安心。江瑶忽然就不想着急回去了,随意的踱着步子慢慢溜达。
不料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在背后叫她:“江姑娘,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帐中休息,怎么在此吹风啊?”
江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有不妥,军营重地虽则自己暂居于此,按理也是不该乱跑的。
来人正是卫洛川和长风,看那样子似是刚巡视归来。
江瑶福身解释道:“见过卫将军,长风小哥。适才我想起一些事,本想去告知将军,可是又怕时辰太晚叨扰了卫将军,是以在此徘徊。”
卫洛川还未开口,长风便善解人意的抢先道:“江姑娘太客气了,您与我们公子客气什么,姑娘想找我们公子说话岂不是随时的事,哪用顾虑这许多。”
江瑶心道:我与你家公子好像也没那么熟吧!
卫洛川似是被长风点醒,立刻从善如流道:“正是,江姑娘实在不用拘泥,在下早说过姑娘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长风又开启了神助攻的功能,道:“公子,江姑娘,属下还有些事先走一步。您二位也别在这儿站着了,风高夜寒不如去帐中叙话。”临走前还冲着卫洛川挤挤眼。
三个随身暗卫中长风年纪最轻,性情也最是跳脱。又因从小与卫洛川一同长大既有主仆之义,又有兄弟之情,卫洛川待他一向优渥,以至于他总能做一些别人不太敢的事。
卫洛川已经二十有五,早就过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像他这么大的贵公子,不说个个妻妾成群,那也早都已经当爹了。
只有卫洛川仍旧孤家寡人的过日子。偏生他母亲早逝,与父亲的感情又不十分融洽,底下的人想劝又不敢深说。
一拖二拖的,到如今连个亲事也没说上。
自从看出自家主子对江姑娘与别个不同,长风就开始小动作不断。只恨两人交集太少,总也不能再进一步,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岂有不拼命撮合的。
***
江瑶与卫洛川一同进账之后,即刻就将心中的猜测说了,然后将簪子双手奉上:“我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妥,不过母亲临危之时,还不忘将此物交于我,或许这就是将军要找的东西也不一定。”
卫洛川将簪子拿在手中仔细观看,这是一只梅花状的银簪。簪身朴拙,雕工也不精美,一望之下此物并无特殊之处,甚至还普通的不像是一位官眷所有,到更像是个仆从或者农妇所用之物。
不过正因如此,江夫人特意将此物交给女儿的行为才显得怪异。江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可是也不至于落魄到,要让家中嫡女用如此粗陋的饰物。
这也正是为何江瑶一路走到如今,贵重之物都已遗失,却整日把这个簪子戴在头上的原因,因为这个簪子正合适了她现在乔装的身份。
卫洛川将此物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发现其中的蹊跷。
簪头簪杆都是实心的,那种轻轻将簪子一拔,就发现簪身里藏的小纸条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江伯春留下的东西并不与此物相干?
看着一脸凝重,却跟自己一样并无所得的卫洛川,江瑶忽然觉得在这帐子里坐的有些尴尬。夜已深她实在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便开口提出告辞。
卫洛川看看更漏已近二更三刻,的确是很晚了。
他歉意道:“一忙就忘了时辰,连茶都忘了给姑娘倒一盏,天色已晚便让我送姑娘回去已做赔礼吧!”
江瑶才要推辞,卫洛川却已经走到帐门口,挑起帘子道:“姑娘请。”
江瑶便也不再啰嗦,说了句有劳卫将军,便跟在他身后缓缓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露重更深,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给这夜晚增添些许灵动。
江瑶一时有些走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她就径直撞在了卫洛川身上。
哎呦,江瑶捂住撞得发酸的鼻子,眼泪汪汪的望向面前的罪魁祸首,无声的控诉着他走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忽然停下?
夜凉如水,年轻的女子头发半散,一袭白衣有些瑟瑟的立在夜色之中,看上去,有一种脆弱的近乎凄唉的美。
卫洛川一时看的有些失神,他还记得自己受伤时,江瑶一边为自己诊治一边调侃的叫自己美人。那她又清不清楚,自己其实更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江瑶的脸色由白转红,卫洛川的眼神过于热烈,让她完全无法忽视。只好暗自腹诽,这人什么毛病。
气氛本已有些尴尬,卫洛川却又问了个令江瑶更加尴尬的问题:“江姑娘,你为什么怕我?”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语气,他不是问江瑶是不是怕他,而是笃定江瑶就是怕他,问出来也只是为了探寻原因。
江瑶尴尬的恨不能用脚指头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心想这人说话也忒直了些,这话要如何回应?
江瑶的确有些怕卫洛川,至于惧怕的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卫洛川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要职,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一般人的萧杀之气,又或许是因为每次遇到他自己都处于窘境。
江瑶忽然冲着卫洛川歪头一笑:“卫将军说笑了,将军积威慎重,小女子只有敬服而已,何来惧怕之说。”
卫洛川话一出口,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如今见江瑶机灵的回应,失望之余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不知如何同姑娘相处,尤其是心悦的姑娘。罢了,能像如今这样时时见到她,间或能说上几句话,自己已经十分满足了。
深夜寂静,忽然自远处传来的破空之声就显得那样分明,江瑶瞬间反应过来,不好,有人偷袭。
“卫将军小心。”江瑶才喊出声,一道冷箭如流星般极速而至。
卫洛川久经战阵,刚刚又得江瑶提醒,自然不会被轻易刺中。
只是刚刚那一箭仿佛只是个开始,紧跟着接二连三的箭矢如同雨点般袭来。
卫洛川一面用兵器阻挡箭矢偷窃,一面还要护着江瑶,就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接应的兵士很快赶来,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卫洛川吩咐人赶紧去守住粮仓,以防有人趁乱伺机破坏,一旦粮草有失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卫洛川望着还算镇定的江瑶歉意道:“本想送姑娘回去,现在恐怕不成了,我另派人护送姑娘回营吧!”
江瑶也不啰嗦,道谢之后干脆利落的返回自己的帐子,这时候不添乱就是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