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与将军》叶塘

63、寻人

　　冯平和程安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吃了个饭的功夫，江家这边的人口已经折损了大半。他们俩个远远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简直懊悔的不行。

　　少主这几个月统共就只派了他们这么一个任务，既不复杂又没什么危险，这要是办砸了到时候可如何交代？

　　卫洛川被江瑶救了之后，最起初是担心自己会连累到她，后来又因着江父的一些原因，便一直派了两个暗卫在她身边暗中保护。

　　江瑶的自救能力极强，平时又不不会随意乱走，这两人一直也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任务可以说轻松到有点无聊了。

　　等到后来，江家逃出洛城他们也跟着紧张了几日，不过随着后面一路平安无事，渐渐也就放下了警惕。

　　那晓得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这分界山原本也是个太平地方，他们之前随着主子行走过多次，从没有过什么不妥，怎么如今就冒出这么大一伙山贼呢，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冯平和程安急的额上青筋直冒，却又毫无办法，眼见着满地的鲜红，又有山贼在打扫战场，心知方才必定是一场恶战。这江家活下来的人，目前也不知还有多少？

　　不过，江姑娘是个女孩子，一般情况下山贼是不会杀女子的。对女子他们要么掠走凌辱要么卖入青楼，不管是哪一种，那江姑娘此刻必定还在他们手上，若是能将人救出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两人先是伏在树上听了一会儿，只见这些打扫战场的家伙，或是骂江家人难缠，或者抱怨同伴不厚道，自己回山寨喝酒吃肉搂美人，却让他们在此干活。总之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于是两个人便决定追到山匪的老巢去看看。

　　按照经验这时候江家的妇孺，应该都被绑在哪个小黑屋里，绝望哭泣呢！而山匪则应该在中堂点着篝火，大碗吃肉大口喝酒，则这时候正是这些人最放松的时候，去救人刚刚合适。

　　好吧！他们脑补的有点多了。

　　两个人都是寻踪追迹的高手，没怎么费事就一路顺利的摸到了胡三的山寨。

　　这寨子建的隐秘，一般山寨都是建在山峦的顶峰或者半腰处，占据有利地形。这样即便有兵马来攻，也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取得战役的胜利。

　　当然这个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比如：目标更大，不易隐蔽，更容易被发现。胡三应该是个谨慎的人 ，他充分发挥了狡兔三窟的劲头。

　　半山腰上的确有个寨子，但是这里似乎只是他们的操练之处，兵器架子演武场都有，房舍数目却明显不对。

　　寻来寻去在一个山包后面的凹陷处，有一谷地，这山寨竟然是建在山谷之中。虽说是山谷但是因为地势和缓，周边没有高大山脉，又有一条溪流经过，倒也真是个宜居的所在。

　　这个寨子房舍新旧交杂，明显有着扩建过的痕迹。最居中的一圈建筑颜色老旧，一看就是建了多年的房子，而外侧则又有数间极新的屋舍。冯程两人对视一眼，看来这是个最近做大了的寨子。

　　他们两人功夫虽然不差，可是自认也没有两人灭山寨几十口子的本事。是以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两人心里都有本帐，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江瑶，那么就当以寻找搜救江瑶为第一要务。

　　至于其他人么！能救当然也是要救的，可若实在救不得，也免不了要取舍一二了。

　　两人商量好对策，就又找了个繁茂的大树隐在上面，静待天黑。这个山谷地势宽阔，周边只有些低矮灌木，若是大白天进去他们根本没法隐藏自己。只好先在附近潜伏，天黑后才能行动。

　　好在经过一番折腾，此刻已近傍晚，离天黑也没多久了。

　　今夜果然是个狂欢的日子，天刚擦黑就有山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只整羊，紧接着又架起了火堆，看来还真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节奏啊？

　　待到暮色四合，院里燃起熊熊的篝火，冯程两人也悄悄摸进了院子。别的地方也不敢去，就在院中找了个不起眼的房间躲着，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到那些匪徒大声说话。

　　这些人兴致很高，一个劲的过来给坐在上首的首领胡三敬酒。喝到兴起还有个男匪哼起了家乡的山野小调，那声音低沉辽阔，调子婉转悠长，让人不觉就起了想家的念头。

　　这时候就听有个人骂道：“你个狗日的周仓，好好的又唱这个作甚，招的老子心里难受。”

　　又有人说：“是嘞，俺都想俺娘了。当年强行被征了兵，本想着熬上几年就能回去团聚，没想到最后老子他娘的，竟然成了土匪了。”

　　这人说到伤心处，把手上的酒碗用力往地上一摔：“他妈的，要不是这些狗日的贪官，老子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老子被逼的走投无路，不过是想要个生路，他们偏又说老子是匪，老子是匪还不是他们逼的。这帮贪官都他妈该死，哪天落到老子手上，一刀一个活剐了他们。”

　　又有人说：“老康你也别气，今儿咱们后院不就绑了一屋子的狗官家眷吗？以后有的是功夫收拾他们。娘的，叫他们看不起咱们，今晚就让她们在老子身下求饶。”

　　“对，就是，就是。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他们那也是替天行道。”

　　原来这伙人在规整东西的时候，除了金银还翻出来一些印信，大概就明白了江家的官宦身份。虽然他们分不清江家人到底是个什么官，但是在他们眼里是个当官的就该杀，他们是官这事总没错吧！

　　寻常贼匪看到官家人都是要避上一避的，可是这些人却是一下子更凶恶了。

　　***

　　该杀的江家人，此刻正被分别关在两间小黑屋里。

　　江家仆从当场死了四个，伤了六七个，竟没有一个是全乎的了。江二老爷江三老爷倒是没有受伤，可他们也是最不顶用的，这下就更别想跑了。

　　不中用的江二老爷，此刻正在对着自己的弟弟哭：“呜呜，我不想死，老三你平时阴我鬼点子那么多，现在真到了正节儿上，你倒是想个办法啊，你真想咱们都死在这儿？”

　　江三老爷气道：“二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总不忘了诋毁我。你别血口喷人，我可从没有对你不利。”

　　“再说，咱们怎么是都死在这儿呢？娘和你媳妇闺女不是都跑了吗？”江三老爷对付别人不行，在自己二哥跟前还从没吃过亏。

　　江二老爷哎呦一声：“一帮子妇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想跑到哪去？早晚是被抓回来的下场。依我看抓回来说不得倒还好些，在外头用不了多久就得让狼吃了。”

　　江珩：“二叔，便是死了，也比在这儿被山匪祸害了强。姐姐们节烈定然不会污了咱们江家门楣。”

　　江二老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傻小子，记住喽，啥也没有活着重要！

　　门楣不门楣的，那得活着的时候才能说得上，要是都死了，咱们江家就灭门了，还有个屁的门楣。”

　　又对江三老爷挑眉：“老三，你这儿子倒是实诚，一点也不像你啊！”

　　江三老爷不想同这个无赖的哥哥争执，索性闭了眼睛装听不见，不再理会他。

　　旁边的屋子关的是女眷，里头现在关了江瑚，江璃两姐妹，江三夫人还有几个丫鬟和婆子。江老夫人，江二夫人，江珊，江琉，江瑶并甘草目前还都没有被这些人抓回来。

　　原本女眷们都跑了的，可是她们没有山里行路的经验，这分界山除了官道周围，余下的道路皆被野草树枝交缠遮挡。

　　她们跑也不敢跑，钻也不敢钻，又怕蚊虫又怕鼠蚁，哪里能逃得远呢？所以没过多久，就被抓回来扔进了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