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与将军》叶塘

45、逼嫁

　　“什么？要我嫁给表哥？我不同意！”江珊落水之后连惊带吓，此刻不施粉黛面色苍白，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意，比之前张牙舞爪的跋扈样子顺眼了许多。

　　江二夫人望着一脸拒绝的女儿，叹口气道：“昨天的事情已被许多人看去，你大庭广众之下被……”

　　眼看着江珊脸色大变，江二夫人及时收了声，轻声安慰道：“你之前不是一直也说你表哥人挺好的嘛，相较其他不知根底的人，嫁与你表哥其实也不错的……”

　　“我不要！”江珊失声尖叫。

　　仿佛从不认识似的蹬着自己的母亲：“我爹很快就要继承勋位了，我会是江家最最尊贵的大小姐，我还有大好的姻缘，我怎么可以嫁给表哥？

　　他不过是个破落户家里的穷秀才，还要到我家来打秋风求帮衬，我嫁给他做什么？除了受苦就只有受苦，我才不嫁！”

　　又说：“娘，你之前不是说让表哥去娶了江瑶，这样将来长房的家财尽数都能陪到潘家，那小贱人以后落到表哥手上，就再也不敢对您不恭敬了……”

　　“你住口！”见女儿把这要命的话往外说，江二夫人勃然大怒。

　　她几步走到门口，迅速拉开门左右看看。还好，还好，之前为了跟女儿说私房话，她把下人都驱逐了，刚才的话并不曾被人听见。

　　松了一口气，这才又想起屋里不争气的女儿，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不但没能将江瑶拉入局中，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难怪丈夫一直抱怨女儿不顶用，这还真是……，小女儿倒是机灵，可是又不十分肯听自己的调派，哎，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江二夫人心中百转千回，思虑一番之后竟然觉得丈夫的话十分有道理：他们必得有个自己的儿子才行，不管妾生的也好，婢生的也罢，儿子必须得有儿子，这才是他们二房争得勋位，安身立命的根本。

　　二次转回，江二夫人再没了刚刚的耐心，直接道：“这事你爹已经定好了，等过了正月就写信给你姨妈，到时候换了庚帖合过八字，你就跟安哥儿立刻成亲。

　　到时有人照料家事，安哥儿也好专心举业，过个三年五载的安哥儿一朝得中，你也就成了进士娘子了！”

　　又道：“珊儿放心，你父亲都说了，安哥儿父母不在此处，他又要进学馆读书，你一人独自出去居住家里是不放心的，即便成了婚你也安心住在家里就是。”

　　江珊被母亲这一番话说的即糊涂又气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一夜过去，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一直心心念念让自己努力嫁个高门，为自己争气的母亲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江珊却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性子，这些年江二夫人对他们姐妹两个不说有求必应也差不多。今天陡然严厉所说让江珊有点发懵，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怕母亲的。

　　因而反驳道：“母亲说的话自己信么？那功名就是那么好考的，这么些年侯门绣户里也不知道多少子弟，都被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可是真能凭借自己本事入仕的又有几个，还不是靠家里？我放着现成的高门大户的夫人不做，巴巴的跑去受苦？”

　　又哭：“母亲您是糊涂了吗？我嫁给表哥有什么好，我若是嫁个高门母亲脸上难道没有光彩，我嫁的这样寒碜，还不是拖累家里，与您与我父亲又有什么好处？”

　　江二夫人也气：“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都干的什么事？昨晚好好的你怎么会在那里出现？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估计用不了几天整个洛城都得知道，江家的大姑娘不但与人私会还落水了。

　　不嫁你表哥你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到庙里清修去，还是一条白绫全了节烈的名声？”

　　江珊就傻掉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愣了一会儿就又哭起来，哭了不久又说：“那，那时候那么黑怎么就能知道是我？不如，不如就说落水的是江瑶，正好，您不是也想把她跟表哥凑到一起嘛！”

　　见女儿还敢再提，江二夫人气急败坏的甩了女儿一巴掌：“我看你是落水呛糊涂了，别说二姑娘还在孝期，就是出了孝她的婚事也有老夫人做主，哪轮到咱们房头指手画脚，你再要胡说看我不教训你。”

　　江珊也反应过来这事只能干，不能说的，偏偏他们还没干成，那就更不能提了。

　　可是她是绝对不要嫁给什么潘表哥的，于是便对着母亲苦苦哀求，岂料这次江二夫人却不似她之前闯祸那般好说话了。

　　而是反问她：“事情闹成这样总得有个交代的，你的名声已损在想高嫁是不成的了，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青灯古佛？”

　　江珊就愣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中只是不停的回荡着母亲刚刚说过的话：名声已损，名声已损，你名声已损。

　　江二夫人看着一脸迷茫不知所措从江珊，忍不住叹了口气：“珊儿，你好好想想，你若肯好好嫁过去，娘一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一辈子吃喝无忧。”

　　江二夫人走的很不放心，到底是捧在手里宝贝了几十年的女儿，看她这幅备受打击的样子，怎么能不心疼呢？

　　可是想想丈夫的暴怒，想想很可能会失之交臂的勋位，又不得不狠下心。丈夫说的对：女儿今日的行径首先在老夫人那就过不去，她老人家多么看重家中女孩的清誉。

　　珊姐儿如今不但自己闺誉已损，还要连带家中姐妹。此事若不妥善处置，老三万一以此为借口发难，只怕但凡家里有女孩的族人都不能支持我了！

　　何况自己不仅仅有珊姐儿还有瑚姐儿，珊姐儿的闺誉没有了，可是瑚姐儿的日子还长。说不定，说不定，罢了到时候家里好了，瑚姐儿好了，还不都是珊姐儿的依靠吗？

　　再说自己捏着鼻子认命般的给丈夫左纳一个侍妾，又选一个通房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就继承勋位来说，没有子嗣是硬伤。

　　三房要不是因着这个怎么敢如此嚣张？只要有了勋位，那珊姐即便不高嫁又能如何呢？只要继承了勋位，将来这江家的一切就都是二房的了，那时候还不是想怎么补贴珊姐儿，就怎么补贴珊姐儿。

　　罢罢罢，为大局计，珊姐儿纵是眼前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再说这孩子也实在不谨慎，怎么就众目睽睽的出了那样的事呢？对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还得好好问问个仔细才是。

　　是的，江二夫人只是暗示自己侄子吃江瑶的绝户，并没有指示后边的一系列行动。而撺掇潘若安与江瑶私相授受的人是江珊，一方面她嫉妒江瑶得了伯夫人的青眼，疯了似的想把江瑶拉下马来。

　　另一方面也想看江瑶出丑，想着她若是被人知道她孝期之内与人苟且，哼，看她还有什么脸面。

　　若是能让江瑶吃瘪，真是想想就让她痛快！

　　所以说嫉妒使人疯狂，这话一点不假。江珊为了暗害江瑶，竟然连江家所有女孩的声誉都不顾了。甚至都没有考虑江瑶若是出了丑事，自己会不会受牵连，只一门心思的要将其拉下马。

　　幸好江瑶机警，又有人手可以指派，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于无形。

　　纵容这样也不能说江瑶就全身而退了 ，毕竟江家如今已经吃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幸好她不在意，否则那还真是……。

　　不过江瑶不在意却有人在意的很，比如江琉和方姨娘。

　　方姨娘是最早跟在江二老爷身边的一批人，在收拢之前曾贴身服侍过江二老爷，所以纵容年老色衰到底还有一份体面在，日子过得也不算差。

　　自己有些体面，相比其它姨娘又多了个女儿傍身，方姨娘很是知足。王氏虽然刻薄愚蠢，她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唯一的诉求，也不过是将来王氏能念在她一直老实本分，一直尽心服侍的份上，给女儿结一门看的过去的婚事罢了。

　　可是如今，江珊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只怕以后略讲究的人家都不愿意同江家结亲，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呢？

　　方姨娘越想越气，偏偏又无计可施。倒是江琉安慰起了自己的姨娘：“姨娘，我说亲还不急，几年之后说不定事情也就过去了，现在最该担忧的不是咱们，反倒是……”

　　说着她伸出来一根手指。方姨娘忽然想到；是啊，现在最着急的人该是江珊才是，这位大小姐之前一心要攀高枝的，如今这样可不是一下子希望全毁，那她要怎么办呢？

　　最常规的做法当然是一床锦被遮羞，将江珊嫁给潘家表少爷，这样最简单，两人成了夫妻，那自然之前的事也就不值得再提了。

　　可是大姑娘会肯吗？夫人会肯吗？若是不肯呢？那该怎么办？方姨娘眼睛一缩，这事可千万别牵连到她们母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