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与将军》叶塘

105、找到了

　　福伯和和田妈妈早上走，晚上就回来了。一辆大车拉着甘草和赵婆婆，施施然停在庄园的门外，不同于甘草犹如归家般的激动，赵婆婆下车后就一直有些拘谨的样子。

　　江瑶忙将赵婆婆让到了田妈妈事先准备的屋子，一进屋便是融融的暖意，被褥也是全新的，全部都已经晾晒过，摸起来柔软舒适。

　　赵婆婆毕竟有了年纪，这些日子又是病又是累的，折腾的不轻，如今终于到了既定的目的地，之前的疲惫仿佛一下子都涌了上来，人就有些发蔫。

　　江瑶甘草田妈妈三人陪着赵婆婆用了饭，又准备了沐浴的热水，收拾完毕，便早早服侍着赵婆婆上床歇息了。

　　甘草这阵子也十分劳累，江瑶也强令她早点去休息，言道等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活计吩咐她做，甘草只得听命走了。

　　安排好一切江瑶才在房中坐下，福伯就在外头求见，说自己想到了一些事情。

　　江瑶连忙命人去请卫洛川，自己也由田妈妈陪着去了厅堂。

　　福伯见人来全了迫不及待的说：“小人忽然想起来，事发前的几天夫人曾赐给小人一双鞋子，当时未作他想，如今想想是不是那就是姑娘要寻的东西。”

　　说完他将一双尚未穿过的鞋子放在桌上：“因着后免很快就出了事，小人想着这是夫人赏赐的最后一个物件了，便没舍得用，一直细细的收着。”

　　江瑶点点头，然后将东西直接交给了卫洛川：“卫将军请看！”

　　卫洛川道：“要想寻到踪迹，只怕就要毁了这双鞋。”

　　江瑶示意卫洛川尽可随意，然后这双鞋就被仔仔细细的拆成了无数碎片。

　　最后真的在鞋底夹层处，找到一份油纸包裹着的名单，这份名单详细记录着倒换军械的官员名字，以及其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

　　卫洛川激动的立刻就想回京上奏，好早点惩治这帮蛀虫。

　　可是片刻他就冷静下来，这上头的人只怕有一大半都是仗着皇恩有恃无恐。陛下这几年越发糊涂了，这份名单递上去到底能掀起多大水花，还真是不好说。

　　不管如何名单报还是要报的，先不管这些人会不会受到惩治。江伯春的死却是实打实的为国尽忠，既然这样就应该得到一份身后哀荣。

　　而江瑶作为他的独生女儿，理应也该受到朝廷的照佛与封赐。

　　卫洛川将东西收好，然后站起身对屋里的诸人拱了拱手：“江大人高义，我一定在陛下面前谏言，江大人的身后之名不可草草了之。”

　　江瑶闻言眼圈一红，父亲死后她的心愿不过也就是这个了，只是她苦苦挣扎却一直不得其法。

　　如今被卫洛川这样承诺出来，江瑶心里忽然就安定了许多，卫洛川的身份不低，想来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能成的。

　　江瑶郑重敛衽一礼：“多谢卫将军，将军大恩江瑶此生不忘，今后但有吩咐我江家长房上下无有不从。”

　　福伯田妈妈等人更是激动的，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冲着卫洛川磕头，屋里一时哭声四起，好不热闹。

　　长风忙忙的将人都搀起来，劝慰了好一阵，众人这才渐渐好些了。

　　既然找到了东西，卫洛川打算即刻启程。江瑶等人都劝他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去不迟。

　　卫洛川却道军营里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他先回去做些安排，明日一早便从军中上京。

　　见她如此说江瑶也不好阻拦，只是命人备了热水吃食给两人带上。又命人取了两件厚披风，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卫将军别嫌弃，裹在身上好歹挡个风吧。”

　　这披风是胡氏改过的，单独做了袖子，前面衣襟上也多加了纽扣，只有腿上是打开的好方便人上下马。

　　这样的衣服穿了既不累赘又有保暖之效，在宁州一带十分流行。

　　卫洛川和长风谢着接过穿在身上，这边已经有人将他二人的马匹牵来，卫洛川临行前定定的看了江瑶片刻，忽然说道：“等我回来！”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江瑶以为卫洛川是让自己等他好消息的意思，遂点头道：“好，将军请一路保重。”

　　将人送走，关好门户众人这才各自回房歇息了，不过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卫洛川走后的第二天，就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找上门来，说自己是卫将军派过来的，今后一切听凭江姑娘吩咐。

　　原来卫洛川看着这庄子上老的老弱的弱，担心万一有事发生，江瑶的安全没有保障，便派出来自己两个护卫。

　　也没什么具体任务派给他们，就只一样：万一有了危险一定要护得江瑶周全。

　　日子一天天平静的度过，赵婆婆渐渐也跟大家都熟悉了。她不太会做饭但是针线极好，田妈妈就找了些不太费眼的活计给她，完事后又夸她活计好，又夸她帮了自己的大忙。

　　赵婆婆见自己被需要，也就更能安心住下来，慢慢融入进了这里的生活。

　　她跟田妈妈年岁相似，两个人偶尔叽叽咕咕凑在一起也聊得十分投机。江瑶见此便彻底将心放下了，人接来只是第一步，总要在这里住的舒心，事情才算完美。

　　眼看还有四十多天就要过年，算算日子卫洛川走了也快一个月，江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着急的。

　　江瑶即使不怎么能接触到朝政，也知道当今不是个多么圣明的君主。

　　她曾经无数次听到叔伯们，因为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抱怨甚至怒骂，虽然骂的都是奸佞当道，可是仔细想想任用奸佞的君主，又能好到到哪里呢？

　　父亲所查之事牵连甚广，到时候皇帝雷霆之下是会觉得贪官该斩，还是会迁怒父亲不该将这表面繁华，实则内里已经爬满虱子的锦被掀开。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一晃眼就进了腊月，腊八这天天不亮就下起了雪。雪不算大风却十分不小。风吹雪更冷，落到地上不多时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大清早江瑶站在廊下看着福伯带人在院里扫雪，看到兴起也拿着扫帚，要过来帮忙。唬的众人连忙阻拦，后来江瑶虽然没能扫成雪，却指挥着众人在院门口左右各堆了一个雪人。

　　红彤彤的萝卜做鼻子，两个煤球做眼睛，江瑶还用纸裁了帽子和围巾，憨态可掬的两个雪人，倒也给这院子添了些新年之前的热闹。

　　雪还在簌簌的下着，不多时刚刚清理干净的地面又覆了一层白色。

　　众人干完活，抖落着一头一身的雪渣进屋取暖。

　　田妈妈和赵婆婆端出来从凌晨就熬上的腊八粥，让众人吃了驱寒。

　　福伯一边喝粥一边跺着脚叹道：“今天可真够冷的，都说咱们宁州苦寒，这洛城我看也没比咱们那好多少，人在外头多站一会儿脸都冻木了。”

　　江瑶便道：“福伯，雪正下稍微晚些扫也不要紧，让大家都穿厚实些，这天要是染了风寒可是麻烦。”

　　说完又吩咐田妈妈待会多煮些姜汤，每人都暖暖的喝上一大碗驱驱寒意。正说着话，江瑶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见她表情严肃连忙收了声。江瑶刚刚仿佛听到有人叫门似的，可是如今再一细听又没有了，难道是她听错了。

　　福伯听闻忙带上棉帽子说：“我过去看看，姑娘的耳力一项极好，这风太大了什么都听不清，万一要是有人在外头叫门咱们听不见，岂不让人着急。”

　　说着他就往外头走，小豆子在一旁机灵的跟着。

　　江福心里也一直惦记这卫洛川进京的事呢，他时不时会忍不住想：万一要是卫将军带来好消息了呢？

　　风雪这时候比刚刚更大了，原本不远的路走起来分外艰难，江福弯腰低头迎着风雪好一会儿才走到门洞。

　　他隔着门向外喊了一嗓子：“外头有人吗？”

　　然后就听外头有人答道：“福伯是我，我是长风啊，您快开门！”

　　江福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拉门栓，一边开门一边说：“哎呦，我说长风小爷，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路上可是够冷的吧？”

　　说着已经打开了门，一面殷勤的将马接了过来，一面让人赶紧进屋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