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要钱”的轮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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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礼防君子，律防小人”，然而和百杰第一次交锋后我觉出了这合同签了也就是签了，却没有任何一个条款是可以约束无赖的。
我看看墙上的那块圆形石英钟，是上午十点，距离食堂开饭时间还差一个半小时。当初办公室里是没有挂钟的，主任贾芒嫌那面墙太空太白便让人买了钟，并且嘱咐道，“一定要买个圆的，不能买方的，方的挂在那里大家容易产生口角。”
后来就有了一面钟，一面圆形的石英钟，容不容易产生口角我倒是不知道，但那面钟已经因为电力用尽停过好几次，每次的电池都不好买，因为没有人愿意去为一截几块钱的五号电池去走繁杂的报销流程。
还好，它现在是有电的，时间也是准确的。我望着那钟若有所思。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坐地铁从单位到旅游街需要半个小时，来回则是一个小时。如果11点就走的话，我可以在旅游街多待上半个小时。
此时再次抬起眼皮看那时钟，竟已是11点的位置。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满脑子思索着怎样去解决商店问题，却没感觉到时间的飞快。醒过神来的我立刻停止思考飞身下楼去了地铁站。
当我抵达旅游街时发现它早就没有了昔日的繁华。最初来到这条街时父母还在国营单位工作，并没有在这里经商。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总是推着四轮小车带我到河边最宽敞的地方吹风乘凉。当我会走路的时候，爷爷带着我跨过了那座大铁桥来到这条街晃悠。那个时候街面很窄不规则的石板整齐地铺着，路面已经被游人的鞋底磨的光滑如玉，建筑物虽然残破但也有味道。第一次去那里的情景我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只记得稚嫩的小手提了回一只金箍棒子，此后好像还有一个沙僧用的武器，后来知道那叫月牙铲。后来这两件“武器”中间的杆子似乎都被父亲做成了晾衣杆。至于为什么单单没有买猪悟能的那个耙子，原因大概有两种。一种是猪八戒太丑了，因此他的武器我也不喜欢；第二种可能便是爷爷太吝啬了舍不得买。我则更倾向于第二种，爷爷给所有人的印象应该都是极度吝啬的，以至于妈妈形容起这事儿来已经总结出一套语言，“你爷爷的钱都是挂在肋条上的，每拿下来一张都会带下来一点血筋儿。”
在后来的日子里妈妈的话得到了印证，我认同爷爷的吝啬也是从这件事上开始的。那是第一次到公园去，我们市里最大的一个公园，公园以水得名，园里岛屿不少。其中有一个岛屿很大，好像叫什么万佛岛，上面有一座建筑很显眼。我倒不懂得什么参观，只觉得那建筑的颜色很像我幼儿园的围墙，淡黄的，看见了便要去。
爷爷本意是带我到湖边远远看几眼就算了，到了岸边还没来得及远眺一艘大船就映入了我的眼帘。大船黄顶红柱，宛如漂泊在水上的亭台楼阁。“免费送上岛啊！免费送上岛！”船上的人卖力地吆喝着。身后不断地有人登船，我和爷爷也被挤到了船板前。
“免费送上岛。”登船前，爷爷不放心，特意又问了一遍。
“不要钱，免费送上岛。”吆喝的人说。
“岛上那个佛寺，进去参观要钱么？”爷爷又问，后面还有不少人从我们旁边挤着进船。
“参观那个不要钱，免费的。”那人说完这句便懒得搭理我们了。
到了岛上爷爷看到那些建筑和雕刻倒也过瘾，我想大多也是因为免费才会过瘾。而我则只看了看门口的那尊韦陀像，便对其他失去了兴趣，那尊韦陀像是彩色的，那个年龄的我恐怕也只能对色彩丰富的东西感些情趣。无聊的我无时无刻不吵嚷着要走，而爷爷却在岛上坚持到中午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免费。
中午日头正浓时，我们又溜达到岛上的渡口，这时候我又看到了希望，只要做上船回到岸上我就又可以去逛那些没有逛过的地方，说不定还能混上一块雪糕吃。
可事情偏不随人愿，我和爷爷被困在了渡口。
“大爷，您去小窗口买张票再上船。”说话的人皮肤黝黑，戴着一个草帽，白色的衬衣敞开着穿，露出的肚皮都是黝黑的。他拿着一根撑船的竹竿斜卧在船板上。
爷爷沉思了良久，回头望了一下那参观了一上午的建筑无奈地走到了售票小屋。
“小孩不要票吧？”爷爷问。
“小孩免票，大人5块。”售票员探出头来看了看我的身高。
后来这段“上船不要钱下船要钱”的事儿被我当作笑话一样讲给了全家人听。大约有这么四五年的时间吧，一但要交“水电费”、“煤火费”什么的，总之一切与交钱相关的事情，我就要对爷爷的“旧事”重提。
后来爷爷就很少带我去远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去玩。只是每次放学后会带我到旅游街去转上一圈，只是并不会在那里消费一分钱。
这是我儿时对旅游街的最初印象。我长大点儿时，老姨夫陶吉利在街上开了一家店，牌匾上写着“吉利商店”。那时候他就有了“大哥大”，每次听他打电话时都操的是广东话。那时候，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听到广东话都感觉很新鲜，每当老姨夫电话响起时，我总会在一旁叫嚷着，“要说鸟语了！要说鸟语了！”然后坐在旁边的大人就会捂住我的嘴，让我安静。那时候大约是改革开放的第11个年头，南方的发展相对于这里要迅速一些。说广东话只是为了做生意更方便一些，当时我还看过老姨夫的名片，广州吉利有限公司然后后面跟着一个旅游街分公司董事长陶吉利。其实哪有什么总公司，分明就是本地旅游街一间稍微大一点的店面罢了。每当问及此事，他总是挠挠后脑勺说，“为了做生意方便。”然后伴上几声羞涩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不要钱”的轮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