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55、“妈，我想跟你说……”

　　两人回到家，拎着贵得要死的西服，赠送的衬衫，跟销售要来的袜子，十几张拍立得和一大束红玫瑰。
　　任寰宇一直很兴奋，一路上都喜上眉梢。梁墨看着他觉得可爱，相处这么久，原来他也有这一面，特别像个得到了期盼以久礼物的孩子。
　　洗漱完上床的时候，任寰宇的唇角还带着笑。
　　梁墨伸出手拍他道，“别笑了，嘴都合不上了吧！”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
　　任寰宇干脆搂住他哈哈大笑，笑够了问，“你说今天的销售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梁墨笑着答，“我看她拍得挺起劲的，比我们还兴奋！”
　　“那你看到旁边围观的人了吗？”任寰宇继续问，“好多人站在那都是一脸蒙，还有人问‘这是新郎和伴郎吗？’哈哈哈……”
　　“我也听到了，”梁墨也笑，“我其实想跟他说来着，这是新郎与新郎……”
　　两人笑成了一团。
　　笑够了，任寰宇抱着梁墨吻，边吻边问，“你说会有那么一天吗？新郎与新郎……”
　　“会……”剩下的话消失在吻里。

　　录像时间也很快，一天就全部完成，常筱兴奋的要来了播出时间表，每位乐团成员都给了一份。梁墨笑他自己都不出镜，竟然比别人都开心。
　　常筱得意的昂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节目就是我儿子，亲生儿子知道不？儿子这么光彩，爹能不兴奋吗？”
　　“嘿，好好聊着天，怎么开始占人便宜呢？”肖雨走过来插嘴。
　　“哈哈哈哈……”常筱仰头笑，“儿子们乖啊！爹给你们买糖吃！”不说还好，这回更得瑟了。
　　任寰宇在旁边起哄，“我要是你们我可忍不了！不揍一顿也得请大家好好搓一顿，不然对不起自己爹！”
　　一群人蜂拥而上，抓胳膊抬腿的，快把常筱架起来了，常筱大喊：“请请请！今天就请！”
　　常筱请大家去了录音室旁边很大的一家自助餐厅，众人吃得欢快，常筱也笑得灿烂。只是来到梁墨旁边时，常筱笑眯眯的看梁墨问，“你家那位呢？”
　　梁墨道：“取菜去了，你喝多了？”
　　常筱往他肩上一靠道：“没多啊，就是羡慕他！”
　　梁墨道：“羡慕他？羡慕什么？”
　　常筱道：“唉！什么都羡慕啊！”
　　梁墨还想问，已经伸过来一支大手把常筱的脑袋从梁墨肩膀上扒拉开道：“Seat's taken!（座位有人！）”
　　常筱一指对面：“That's yours!（那才是你的！）”
　　任寰宇挑下眉继续：“Anywhere around him is mine!（他周围的位子都是我的！）”
　　常筱不服气的看梁墨，梁墨抿了抿嘴道：“Yep!（是的！）”
　　“Goddamn couple!（该死的情侣！）”说完瞪他们一眼起身走人。
　　任寰宇靠着梁墨坐下，把盘子递给他道，“这鱼很新鲜，你尝尝。”
　　梁墨接过盘子问：“Why are you so mean to him?（干嘛对他这么刻薄？）”
　　任寰宇看着常筱挑了挑眉道：“You are mine!（你是我的！）”
　　梁墨笑笑：“He's just a friend.（他只是朋友！）”
　　“He doesn't think so, obviously!（很明显他不是这么想。）”任寰宇看着他。
　　梁墨看了看走远的常筱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我跟他表述的很清楚了，上次肖雨误会的时候。”梁墨扭头对任寰宇说。
　　“你表达是一回事，他喜欢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任寰宇一边切盘子里的肉一边说，“况且，好东西谁不想要呢？即使不属于自己，很多人的第一思维是抢。”
　　“嘿，我是东西？”梁墨敲他的头。
　　“那，你不是东西？”任寰宇呵呵呵地笑。
　　梁黑眯着眼，气鼓鼓的抿嘴。
　　“You are the best thing I've ever met.（你是我碰到的最棒的‘东西’）”任寰宇深情款款的说。
　　“My bad, too brilliantly!（怪我，太优秀了！）”梁墨笑咪咪的看他。
　　“哎哎哎，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大家都高高兴兴吃饭，你们在这不停飙英语，显摆你们是学英语的吗？”旁边有人喊起来，招来几个人跑到他们周围笑闹。

　　与每个假期一样，梁墨有课，总要等最后几天才能离开，任寰宇想多陪陪他，但考虑到外公想念自己，也不能走得太晚，两人总是要多分离几天，好在这个假期梁墨没有了艺考生的课，时间相对自由了许多，正常上课的几个学生也都纷纷跟他商量，年后取消一些课程，这样大家都能过个安生年。
　　梁墨并没有告诉任寰宇这件事，他计划跟妈妈相聚几天后去看看任寰宇的外公，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去探望老人家显得很没诚意，但任寰宇外公出乎意料的体贴理解，让他觉得有愧，对任寰宇有愧，对外公更有愧。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去见一面。
　　这次回家，也该想办法跟妈妈聊聊天。以前他没有任何需要为之负责的人，而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遇上这样一个人，但现在不同，任寰宇，一想他，心里总是有个地方暖暖的，软软的，这个人就是需要他为之负责的人，无论怎样，他都不该总是藏着缩着了。
　　这次梁墨送任寰宇到了机场，一直陪在候机大厅里直到他开始安检才离开。
　　其实任寰宇还不想去安检，但梁墨笑着催他赶紧走，也不怕又被人点名。
　　任寰宇道：“怕什么，反正都不认识，他们喜欢随便笑话。”
　　梁墨道：“是我怕，快走，别给我丢人！”说着就转身。
　　任寰宇一把拉住他搂回自己怀里说，“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已经开始难受了。”
　　梁墨也伸手搂他道，“别难受，你马上能见到外公了，而且，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任寰宇埋在他脖颈里道，“快什么快，要半个多月！”
　　“嗯，”梁墨拍他的背，“把两天当成一天过，也就一个星期！”
　　“胡扯！”任寰宇轻咬他耳朵，“别人都是如隔三秋，怎么你还有时光加速器了？”
　　梁墨笑，“嗯，我去找机器猫帮忙！”又拍拍他的背道：“好了，快走吧！”
　　任寰宇松开手道，“给我打电话，好好吃饭，穿厚点。”
　　梁墨点头道，“我也想你！”
　　两个在候机大厅腻腻歪歪的帅哥终于分开，依依不舍的样子仿佛十八里相送，引来众多或好奇或嫌恶的眼光，然而就像任寰宇说的，“反正都不认识”，尽管注视的目光千奇百怪，梁墨还是非常从容的离开了。

　　两天后梁墨回了家，妈妈意外他这个假期回来的这么早，自己在年前还有几节课要给学生上，梁墨尽然这么空，也算是难得的很。
　　梁墨给妈妈讲排练和巡演的趣事，只可惜大部分好玩的事都发生在他跟任寰宇之间，比如两人买西服，任寰宇威胁常筱，抓住了丁宪…… 这些事情他都不敢跟妈妈说。对了，常筱，可以跟妈妈讲讲他。
　　“对了妈，你了解常指挥他们家的情况吗？就是中音的常指挥。”
　　“他们家？不了解啊，怎么了？”
　　“常筱是在美国学习了一年以后回国的，他说他妈在那边生活，但我看常指挥是一直在国内的，他们家…… 挺奇怪的。”
　　“也不算奇怪吧，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以前我们团的大提琴王丽娜你还记得吗？”
　　“卷头发，特厉害的那个？”
　　“对，她跟老公离婚以后又在一起了，只不过没有复婚，就跟以前一样生活，说起来这也好多年了。”
　　“就是那个张什么的叔叔吗？”
　　“不是，那个是她男朋友，也是处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后来分了手。”
　　梁墨咂咂嘴，“张叔叔我还记得很清楚，感觉人挺和善的。那她跟前夫也算有缘吧，离婚那么多年还能再在一起。”
　　妈妈笑着摇头，“她跟前夫离婚不到一年就又在一起了。那会你还在上中学吧。”
　　“那她…… 她是一边跟前夫交往，一边跟张叔叔交往？”
　　妈妈笑着扬了扬眉。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嗯，这大概就是婚姻吧！”
　　“妈，这些年你没想过结婚吗？”
　　“没有。”妈妈果断的摇摇头，“怎么？又要来劝我了？”
　　“不是，”梁墨也摇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考虑这事，没想劝你。”
　　“我也不是没结过，知道婚姻是怎么回事，也就够了。”
　　“妈，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
　　“……说不清啊！”妈妈伸出手摸摸梁墨的肩膀，“我婚姻的全部收获就是你，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我婚姻的果实，我的婚姻并不幸福，我没体会过什么浓烈的爱恨情仇，但我对果实很满意，至少我儿子很棒！”
　　梁墨看着妈妈，神色复杂的微笑。
　　妈妈又把他往怀里搂搂道，“所以呢，你将来的婚姻啊，你自己要有主见，我不会给你出主意乱安排，我怕我再把你的未来影响了，你自己要明白想要什么样的婚姻，找什么样的人。孩子我喜欢，到是可以帮你带带孩子…… 嗨，都还是没影子的事，说这些太早了。”说着看看梁墨问，“应该是还早吧？”
　　梁墨愣怔的答：“嗯？”
　　“发什么呆？我是问你，女朋友有了吗？”妈妈拍他的头。
　　“没有，”梁墨摇头，心里想，永远都不会有的。扭头看着妈妈问：“妈，你很希望我结婚生子吗？”
　　“我们那个年代，不结婚大家都会觉得你是怪人或者有毛病，现在不同了，结不结婚，结了婚要不要孩子，你自己说了算，没人能管得那么宽。”
　　梁墨心里一热，差点冲口说出自己喜欢的是男生，他目光灼灼地看妈妈，几次想开口却又紧紧闭上嘴。
　　妈妈继续道：“你要有自己的事业，要热爱事业，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无论生活中有没有伴侣或孩子，只要你自己觉得很幸福很充实，每天早上都有驱动你从床上爬起来的动力，那就好了。”
　　妈妈的话敲在他心里，他热爱钢琴，为之努力为之奋斗，可在遇到任寰宇之前，除了钢琴他什么都没有。那时的他离群索居，独来独往，每天一睁眼都觉得痛苦，总要一再给自己勇气开始新的一天。
　　现在的他是有活力的，朋友们关心他，他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任寰宇就像初春的太阳，不停暖着他的心，就像妈妈说的，每天早上醒来都有无尽的动力，他不再怕那些鄙夷的目光，不再躲那些不知所谓的窃窃私语，他渐渐开始有感知到善意的能力，有开始爱人的勇气，有追求幸福的动力。
　　他想着，颤抖的对妈妈说：“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