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37、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幸福的三天过得飞快，一离开美丽的栖雁湖，两人又化身成辛苦努力的学子，前一个月的轻松惬意似乎自动就终止了。除了给学生代课和自己上课外，梁墨基本都泡在小楼练琴，任寰宇则坐在一旁看书。夕阳时分两人就离开学校骑着自行车在周围找找房子。
　　梁墨很喜欢坐任寰宇自行车后座，一手轻放在他的胯骨上，一手握着手机，两个人四只眼睛到处乱看，专门盯着找贴小广告的电线杆。
　　本来是为了找租屋，却在一个个小广告里发现了别样的乐趣。各种各样的妇科男科病广告，各种各样的男女公关招聘，甚至还有代孕捐精的广告，两人经常会围着电线杆子乐半天。后来慢慢发现这样的找法不对路，于是又开始注意起食堂门口的公告栏，学校周围的报刊栏，可打电话去一问，要么是找合租的，要么是租金太高。梁墨曾问他，不然我们就找个合租的，两室的房子关起门来也互不打扰，任寰宇却坚决不同意，说那样太不自在。
　　两人找得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在距离学校20分钟车程的地方找到一间房子。房子很老，是单位宿舍似的灰色五层建筑，一层三户，他们这间是最小的，大概以前是分给单身汉用的。房子虽小，采光却很不错，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带着个小凉台。
　　房租也非常实惠，一个月五百块钱，房东是位老先生，看房时仔细介绍了家里仅有的几样电器，看到他们两个男生来住也打听两人关系。任寰宇解释他们是表兄弟，为了少受打扰才出来租房。
　　老先生听后没有疑心，便嘱咐了不能外宿其他人，不能乱搞男女关系，注意邻里关系等等。双方签了个简易的租房合同，交了押金与租金，房子便租成了。
　　两人陆续通知了朋友们外出租房的信息，梁墨特意嘱咐霍茂早一点申请调到209住宿。又各自与辅导员联系下学期不在学校住宿。
　　老魏接到他的电话并不是很意外，既然知道他已经跟任寰宇在一起，外出租房就是很正常的下一步了。学校的小情侣大多都选择外出租房，没了宿舍管理制度这种东西，谈起恋爱来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出去住也好，但你还是要抓紧学习好好练琴，别因为谈恋爱耽误正经事。”老妈子本色的魏长延还是忍不住嘱咐。
　　“放心吧老魏，我们俩都不是那种人。”梁墨笑着答应。
　　离开学尚早，两人每晚都带些东西到小屋来，除了开始的两天整理打扫了一翻，后面每天来时，梁墨就抱着一包东西坐在自行车后座，任寰宇在前面骑车。
　　梁墨看着他笑说：你就像驮着货物的牛。
　　任寰宇回头看他也笑：你就像抱着包裹回娘家的媳妇。

　　算算日子，距离新生报道不到十天了，两人干脆把宿舍里最后的东西和唯一的大件——被褥全部打包，叫了辆车运走。两人算是彻底搬了过去。
　　任寰宇给家里装了网线，梁墨也觉得确实需要网络，查点东西总跑到网吧很不方便，但那台电话就只能做摆设了，毕竟一般家里没人，而且他们俩又都有手机。
　　自从装好网络，任寰宇每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海星”的官网。
　　梁墨倒显得很无所谓，“赵老师肯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我们自己就不用查了，也不知道哪天会公布，倒是你的四级成绩应该快出来了，这两天注意着查查。”
　　“那个更不急，过是肯定的，就看分数怎么样。”任寰宇盯着电脑屏幕。
　　梁墨笑嘻嘻道，“我也没什么问题，就看名次。”
　　每次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禁笑成一团，是啊他们都很自信，也都很优秀。

　　喜讯就是这样，经心期盼的时候怎么也不肯来，不耐烦扔到一边去了，它又凑上来，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上午两人在小白楼，任寰宇手机开始震动时梁墨还在练琴，怕打扰他走出房间才接听，一接起就被辅导员丁老师的声音震得耳朵发疼，“任寰宇任寰宇，四级成绩出来了，你考了688分！”
　　“啊？哦，出来了呀！”任寰宇慢慢答话，“考得还行。”
　　“是相当行啊！翻译和阅读都是满分，听力235，写作98，总分是688！李主任也高兴的不得了，还说你肯定不知道呢，让我通知你。”丁老师还在兴奋中。
　　“啊，我确实不知道，谢谢您。”任寰宇客气道。
　　“不谢不谢，回头李主任肯定还要找你呢！开学见啊！”
　　“好好，开学见！”任寰宇收了线，听力满分是248.5，自己才拿到235，看来还是听力差了点。
　　转身进房，却看到梁墨正举着手机冲他笑。
　　他走过去坐在梁墨身旁，听到电话里的人还在不停说着，梁墨笑着答应挂掉了电话。
　　“我得了专业组的冠军！”梁墨黑亮的眼珠神采奕奕的盯着任寰宇。
　　这喜讯真是突如其来，一瞬间捏了捏任寰宇的心，他一蹦三尺高，捏住拳头大喊，“啊！”梁墨也在一边笑，笑得咳嗽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任寰宇跑回他身边一把抱起他用力旋转，大声喊：“卧槽，你太棒了你太棒了！”
　　梁墨搂着他的脖子边哭边笑道，“寰宇，哈哈，我好开心！”
　　任寰宇搂着他坐回琴凳，一下下亲他的脸颊，慢慢吮他的泪，温柔的吻他。两人交缠的呼吸缠绵在一处，烫了自己，热了对方。
　　任寰宇猛得停下，抓起梁墨往外走。
　　“去哪？”梁墨本来吻得迷糊，被他扯得一个踉跄。
　　“回家。”任寰宇回头锁门。
　　“回家干嘛？”梁墨一头雾水。
　　松开手，摸摸他的脸轻道：“干你！”

　　两人每次在一起，任寰宇都不禁想，梁墨真好看，不是皮相好的那种好看，是骨相好，他的鼻梁挺俏，眼窝微深，下巴圆润，他身材修长，两臂修长，连手指都是修长的，每根手指都白白嫩嫩，让人很容易想到“嫩如水葱”四个字。这手就连紧张起来攥着布料的样子都是好看的，肌肉走向清晰分明却不虬结，连手背上的根根浅青色血管都一跳跳的勾着人。
　　是啊，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任寰宇心想，梁墨微闭着眼，仰头流泪的样子好看，梁墨喉结滚动吞咽的样子好看，连他筋疲力尽时瘫软着的样子都好看。
　　任寰宇亲亲他眼角说，“我好喜欢看你流泪。”
　　梁墨闭着眼从鼻子里“哼”出股热气道，“你太坏了！”
　　“今天还有件喜事。”任寰宇继续亲他。
　　“什么事？”梁墨睁开了眼。
　　“我四级考了688分。”任寰宇微笑着看他。
　　“什么？688？”梁墨绷起身看他，“这么高！”
　　“是啊，丁老师说是最高分。”任寰宇得意的笑。
　　“哈哈，太棒了，”梁墨挑着眉笑个不停，“我就知道你肯定行！哈哈哈”
　　任寰宇欺身上来压住他道，“所以这个喜训，能让我再坏一次吧！”
　　说完又低下头去吻他。

　　对于梁墨来说，这个成绩并不十分意外，他虽没看到其他选手表演，却对自己的表现有些把握，加上几次比赛其他选手的水平他大致有数，演奏完下台时脑海里也动过“说不定能夺冠”的念头。但这消息对于他的朋友们则完全是惊喜了。
　　任寰宇把官网公布的名单拍了照片，编辑到短信里发给所有朋友，立马得到了诸多不同的反馈。
　　“卧槽！牛！”万锋
　　“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彭昱勇
　　“恭喜恭喜！哈哈，真他妈开心！”张怀语
　　“还是梁师兄最棒！”周音
　　“听我姐说了，瞧把你得意的！请吃饭啊！”尹晓声
　　“梁墨最棒！！我为他自豪！！”霍茂
　　程皓和张荟趁假期一起去做实地作业，经常待在山里，直到晚上回县城才收到短信，兴奋之下播了电话来。
　　“卧槽梁墨，第一呀！”程皓扯着嗓子喊。
　　“嗯第一，今天公布的。”梁墨在这边温柔的笑。
　　“梁墨你太棒啦！我们都好开心啊！太开心啦！”张荟在旁边喊。
　　“要多谢你们啦，比赛前那么照顾我！”梁墨依然温柔的笑，“什么时候回来啊？一起吃饭吧！”
　　“估计还得两天，这边的雷阵雨啊，简直突然的想骂娘，好好的晴空万里，说下就下……”程皓已经开始在电话里抱怨了。
　　挂了电话，梁墨扭头问任寰宇，“哎，你说，要是告诉他们你的四级成绩，他们会怎么样啊？”
　　任寰宇嘿嘿笑着说，“一下下受刺激，大概会骂人吧！”
　　梁墨枕在他胸前说，“你手也太快了！”
　　任寰宇笑，他是趁梁墨洗澡的时候找出网页发的短信，等梁墨擦着头发出来已经收到一大堆回复了。
　　梁墨给妈妈也打了电话，一边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一边婉转的表示自己跟同学出来租房住了。
　　“主要还是我经常练琴晚，回宿舍有门禁很麻烦，每次都要跟辅导员和宿管打招呼，而且也影响其他人休息。”
　　“嗯这到是，”妈妈沉吟着，“那住在校外安全不安全啊？”
　　“安全的，我每天跟同学一起走，两壮汉发生危险的机率很低呀梁女士！”梁墨在这边笑。
　　妈妈在电话里也笑，“一起走当然低，但你每天练琴晚，同学能等你一起走吗？”
　　“嗯，他是学霸，比我用功的多，图书馆晚上关门他就到我琴房看书，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这样也好，不过还是很麻烦人家，你在出租房多照顾他一些，卫生打扫得勤快些，费用上也不要太计较，如果他不跟你一起租房，你自己承担起来要更多。哦对了，房租是多少啊？我再转点钱给你吧。”妈妈嘱咐到一半想到了钱的问题。
　　“不用了，我有收入好几年了梁女士，钱够用，而且房租很便宜，500块一个月，现在我虽然只有三个学生，但赵老师给介绍的学生课时费挺高的，而且我除了房租吃饭也没什么其它花销，还能攒点的。”梁墨笑着说，“你把钱留着自己用吧，少接几个学生，时间富余了出去玩玩。”
　　“你不用总是替我想，我一个人吃得好睡得好，现在多接学生也是想多攒点钱，以后老了教不动了就到处走走玩玩，再说万一你想出国也得有钱准备着。”妈妈絮叨着说。
　　“我是想出去看看，不过你不要搞得压力那么大，这事情还要几年以后才考虑，再说我这次拿了冠军，带学生的收入也能越来越高了，所以你不要太辛苦！”梁墨握着电话在这边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弄得咱们也不知道谁是老妈子。行了，妈妈祝贺你，我儿子最棒，谁也比不了！”
　　“因为我有好妈妈！”梁墨笑了起来，听到妈妈自豪的声音，比什么夸赞都开心。
　　“你也要好好答谢赵老师，比赛前期的集中培训还是很重要的。”妈妈又嘱咐。
　　“嗯，我知道的，不仅赵老师，我在学校的同学也都要一一谢过，那段时间他们也都很照顾我。”
　　“是啊，你生病那几天，也是同学在照顾，我还跟你同学讲，请他们一起来草原上玩，结果也没来。”
　　“是啊，大家回家的票都提前订好了，临时也聚不齐，还是下次吧。”
　　“诶，那你们十一一起来吧，小白姨家今年在张北草原上开了个点，那边十一的时候还不冷，你请同学们一起去玩几天吧，我现在跟她联系好，让她到时留几个包给你们就行啊！”妈妈突然的提议让梁墨有点措手不及。
　　“小白姨又去张北了？她不是一直在四子王旗搞旅游吗？”
　　“欣欣不是结婚了吗，四子王那个点留给她了，小白姨就去张北了，她人头熟，张北离得也不算远，旅行社都是常联系的那些，所以也算是挪个窝继续生活吧！”妈妈说着小白姨家的事。
　　小白姨是跟妈妈走的比较近的几个朋友之一，前些年一直是夫妻俩经营旅游点，只有一个独生女。后来女儿结婚离家，丈夫却出轨跟她离了婚。女儿白欣曾笑言，父母都姓白，省了她改姓的麻烦。小白姨一个人到是逍遥自在，草原上的旅游旺季只有两三个月，前后最多忙半年，她一年里到是一半时间都闲着，没事总是约几个老姐妹一起出门游玩。
　　妈妈跟她出门玩过几趟，很投脾气，她闲得时候经常来找妈妈聊天，两人关系很是亲密。后来小白姨的女儿遭遇婚内家暴，早产了一个肺部发育不全的男婴，再后来女儿离婚，妈妈也都帮忙照看，时常去跟她们母女聊天散心，白欣更是认了梁墨作弟弟，一直喊梁墨妈妈“小姨”。
　　去年，妈妈介绍白欣跟自己剧团的大提琴手认识，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相处了三个多月，年底就完婚了。大提琴手是个老实人，进了剧团几年一直默默无闻，没钱没名气也没高级职称，相过几次亲可女方总看不上他，妈妈老早就注意到他，觉得是个踏实人才介绍给白欣。白欣吃过一次亏，再不肯轻易谈婚论嫁，哪知硬是被老实人的傻气打动了，再一次穿上了婚纱。也许是感慨，也许是感激，成婚那一日搂着妈妈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
　　梁墨后来看到了婚礼的录像，也是内心感慨。她曾以弟弟的身份几次找“准姐夫”聊天，恳切地表达过他们一家对姐姐幸福的重视，更是真诚的劝诫大提琴手，如果介意她曾经结婚生子的过去，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都不要结婚，因为一点点的伤痕都会变成未来两人之间的巨大裂隙，无论对谁，再次遭遇婚变都是不公平的。
　　大提琴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梁姨介绍认识前就把她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要是介意见都不会见的。再说我又是什么条件呢？没钱没职称，家庭条件也不好，她不挑我这些我都偷笑了。我真的很喜欢她，就是，就是真的喜欢！”
　　梁墨笑着点头，“那就好，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欺负她，小心我揍你！”
　　大提琴手认真点头。
　　果然，两人婚后一直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小白姨一直张罗着要郑重感谢妈妈和梁墨，无奈梁墨求学代课忙得要命，每个假期回家都是匆匆见一面就走，妈妈更是学生众多，一到假期两人都抽不开身，小白姨的邀请就一拖再拖。
　　梁墨想了想回答妈妈，“等开学他们回来我跟他们商量吧，要是大家真得都能去，到时我统计好人数你再跟小白姨说吧。”
　　妈妈开心的挂断电话，梁墨跟任寰宇说了妈妈的建议，任寰宇马上点头赞成，说他来联系众人，让他们都把十一空出来，说着喜滋滋的掏出电话。
　　“别急，再过两三天都回来了，到时候一起说呗！”梁墨道。
　　任寰宇往床上一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去年就想着跟你一起骑马看草原了，到今年终于能实现，挺激动的。”
　　梁墨往他肚子上一躺，找个舒服位置转了转头说，“我那时候告诉你不能去，你很失望吧！”
　　任寰宇笑了，“是有一点，不过期待过后得来的甜蜜更有幸福感！你看，要是前几天一查就得到好消息，就不会像今天格外兴奋了对吧？！”
　　梁墨伸手在他胸前一拍，“是你格外兴奋吧！”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过了一会又道，“你说这好消息也真是有意思，一对一对的来。”
　　任寰宇细细的摸着他的每根手指道：“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