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4（完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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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旋转木马只能一个人坐？”
旋转木马……
明明，是那么浪漫的童话，可为什么，为什么却让乘坐的人如此哀伤呢……
原来，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只是，我们始终不愿承认，以为只要不去碰触，它，就不会实现。
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走到最后，直到，命定的一刻来临，直到金色匕首染上鲜红，才终于清醒，以为，只是个可笑的谎言。
记得我们曾经算过的塔罗牌吗？
命运之轮，显示正位，意味着我们是命定的恋人。
还有另一张牌，你说不必知道，因为，你要的答案已经听到了。
可是我后来，还是回去寻得了那个预言。
一直到我展开翅膀那一刻，我才恍悟，或许当年，我不该回去，不该执著要得到答案。
因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
高塔，显示正位，意味着我们的爱终将走向破灭。
范，我们今生，注定无法相守。
真的，是命中注定。
注定相爱，注定相离……
范，我知道，当我最终选择代替你成为倒吊者时，我，再也已无法回头了……
巴黎。
诺大而冷清的客厅，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昏光，光与影同时存在于壁画上，让瑰丽的壁画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
安静地站在壁画前，一身蓝衣的少女，眼眸中燃烧着张狂的火焰。
那个人，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终究，终究是恢复记忆了……
金家族的前任正统继承人少爷，金尚范，他终于，记起自己是谁了……
她，连叫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甚至连跟随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是如此深爱着他，可是，却也一手将他推进了地狱。
明知道他深爱着金素恩，明知道他为金素恩而活，明知道他对金素恩的爱终会唤醒沉睡的记忆，可她，依旧答应让父亲利用他去复仇，让他去毁灭他最爱的人，只为了，她想留他在身边。
很残忍，她真的，很残忍。
可，这就是她的爱，自私冰冷，永无结果。
即便得不到，也要，她所爱的人的生命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是她救回了他，是她亲手将他的银发染回黑色，也是她给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但，他会恨她，她知道，他会恨她将他变成了恶魔。
“在想金范吗？”
清冷的声音，蓦然在客厅中响起，朴信惠霍然回身，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一个在短短一个月内孤身一人审判了所有叛乱者，一点一点瓦解了叛乱势力，让金家族掌控下的世界重新洗牌的女子。
金家族的至尊，金素恩。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打算审判你。”淡然微笑，优雅静坐，金素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你毕竟，是金范的妻子，不是吗？”
迅速自裙下拔出绑在大腿的手枪，朴信惠将枪口对准金素恩，眼神冷然：“我不会让你带走金范。”
“我没有打算带走金范啊，我来，只是想看看，金范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慵懒地说着，金素恩笑容嫣然动人，“而且，金范现在，也不在这里不是吗？”
犀冷的目光微微一颤，朴信惠抬起左手握住拿枪的右手，却无法躲避金素恩那仿似看穿她的眼眸，“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想从我口中得到答案吗？那么我告诉你，你并没有认错人，金范就是金尚范，四年前是我救了他，并亲自动为他做脑部手术洗去了他的记忆，让父亲利用他向金家族复仇。”
“不，金范不是金尚范，金尚范四年前已经死了，是我，金素恩，亲手杀死了金尚范。”缓缓摇头，金素恩以手托腮，轻柔的声音让她的语气听起来如此悠闲而漫不经心，“而且，朴信惠，你爱金范，你，深爱着你的丈夫。”
“不！我不爱他！我只是，只是要利用他向金家族复仇！”不假思索地脱口否认，像是要掩饰些什么，朴信惠踏前两步，指节发白，“不要自以为你可以看穿一切！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歪头浅笑，酒窝动人，金素恩眸光澄澈静静地看着朴信惠，并不反驳她的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或许是几秒，也或许是几分钟。
金素恩始终未置一语，只是恬雅微笑，沉静淡然地注视着朴信惠。
那样睿智沉稳而淡静的注视，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击溃了朴信惠的心防。
够了，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她，不要！！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金素恩，不是个可怜的女人，而是掌控着整个世界至高无上天生的王……
真的，输了，在金素恩面前，她一败涂地，不管如何用力挣扎，哪怕她用尽一切方法手段将金范留在她身边四年，她，也远不如金素恩……
垂下双手，朴信惠双腿虚软地瘫坐在地上。
“你来这里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金范，对不起，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我，连喊他名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来看看金范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眼眸中闪烁的水光，金素恩笑靥如花，“如果说我真的要什么，朴信惠，我想要跟你要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陪着金范，永远，永远都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单，你，能应允我这个承诺吗？”只要这一个承诺，只要，这一个能让我安心离去，将结局改写的承诺。
抬头，怔怔地看着金素恩，朴信惠只觉茫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陪着金范……为什么要我……”
“因为他是金范。”他是金范，不是金尚范，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因为他是金范，所以，我不能。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也有无法逃脱的命中注定。
就如，金尚范与金素恩注定相爱；
就如，金尚范与金素恩注定相离；
就如，金素恩注定只能独自离去；
就如，重生的金范不再是金尚范；
就如，范与素恩注定是禁忌恋人；
就如，金素恩注定戴上王的面具，注定，独拥悲剧……
就如，金尚范与金素恩相爱，可金素恩，却不能爱金范……
“朴信惠，你，能应允这个承诺吗？”白衣胜雪，橘黄昏光中，金素恩翩然起身，缓步走到朴信惠面前，“不是以金家族至尊金夫人这个身份要求你应允，而是，以金素恩这个单纯的身份请求你应允这个承诺。”
在这一刻，她不是金家族至尊金夫人，不是掌控世界的王，而是，一个深爱着自己的恋人的普通女人。
恍悟金素恩话中的含义，朴信惠仰首望着自己面前的娇美女子，她哀伤的眼眸，悲伤的浅笑，胸前那枚困锁了她一生所有幸福的金色胸针，最后，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银戒上。
那是，那个人的戒指。
金素恩，是他今生唯一的妻。
几不可察地默默颔首，朴信惠的声音低幽得几乎无法听清……
“好，我以生命向你起誓，今生今世，不论发生何事，朴信惠都会陪着金范，永远，永远都不会让金范一个人孤单……”
“谢谢你。”得到想要的承诺，金素恩凄美哀笑，抬手按住了胸前的胸针。
这样，就足够了……
有了这个承诺，还有雅拉的承诺，她，可以放手一搏了……
即使她不在，他，也不会孤单一人，未来，她们会代替她守护他……
一滴晶莹，无声落在朴信惠的手背上，在朴信惠愕然抬首的一瞬，金素恩身影闪动，自客厅中消失。
窗幔飞扬，打开的窗户，冷冷的夜风灌入客厅，隐约，能听见窗外夜风无情的呼啸声。
一抹雪白的纤细身影，静静落在古堡前。
回首仰望着被月色笼罩的古堡，金素恩轻轻抹去了脸上未干的泪痕，唇畔的笑，轻灵依旧，亦，凄涩依旧。
朴信惠，其实，你说得没错……
金素恩，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即便拥有了全世界，失去了今生最爱的人，苟延残喘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真正的金素恩，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是二十岁那年，那一场私奔的梦……
樱花，美丽如昔……
如今，你幸福吗？
“范，你记得吗？那一场樱花，以及，那一天私奔的旋转木马……”
“素恩，你忘记了吗？那一场樱花，以及，那一天放手的旋转木马……”
我记得，我已经，想起我们今生的全部……
我记得，那是我，今生最美也最痛的梦……
那一晚，金尚范拥有了全部的金素恩……
那一晚，金素恩交付一切属于金尚范……
一夜缠绵，一夜悱恻；
我们，在彼此身上刻下印记；
只想要证明，我们曾经彼此相属；
那一场樱花，那一天的旋转木马，就是唯一能拥有的，唯美痛极的梦……
你曾经说过，旋转木马，只能一个人坐，我想问你，为什么，只能一个人坐，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坐？
你曾经问我，旋转木马，明明如此浪漫，可为什么，却会让乘坐的人如此哀伤，现在，你懂了吗，因为，相爱的人永远都不能一起坐在一个木马上……
幸福，是什么？在旋转木马上，灯光璀璨如繁星，可我，却看不到你幸福的笑靥，也牵不到你的手感受你掌心的温度，周而复始的旋转，我们却始终没能相依相伴……
四年前救了他，也将他推入地狱的人，此刻，再无一丝气息地倒在他面前。
霜冷的眼眸，淡漠得没有丝毫的情感。
手里的短剑，染着稠红的鲜血。
抽出手帕，慢慢擦拭着短剑上的鲜血。
银色额发覆盖住了曾经温柔的眉眼，那精致典雅的脸庞，此刻仿佛戴上了虚假的面具，让人无法看透，真实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身蓝衣的少女，站在门边，静默地凝视着站在壁炉前的银发男子，他身后的壁炉，火光嚣张。
“要报仇吗？我欠你一条命。”回头，金范看着门边的少女，近乎不屑的眼神冷得刺人，轻勾的唇瓣，锐利而冰冷的气息，让他此刻的笑容比这四年来的任何一个笑容，都要疏远冷漠。
无声摇头，朴信惠只是凝眸注视着她的丈夫，名义上的，从来不曾属于她的丈夫。
拭净短剑上的鲜血，染血的手帕被主人所遗弃，飘落在那已蔓延开来的血泊中。
短剑重新插入剑鞘，金范缓步走到少女面前，长指勾起少女的脸庞，漠然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不恨我吗？”
“金家族的少爷，回来了吗？”朴信惠平静地开口，镇静得没有起伏的声音，仿佛不是她的。
“你说呢？我以为，金家族的少爷，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有拿起短剑的一天。
“你不是他，不是金素恩的金尚范。”她告诉我，说你不是他。
修长的手，轻轻滑落到少女纤细的颈脖上，冰凉的手贴着少女温暖的肌肤，银发男子的眼神，嗜血的残忍。
“让我跟随你。”微扬起头，朴信惠因颈上的箍压而渐渐涨红了脸，可，望着眼前男子的眼眸，却始终看不见一点恨的痕迹。
我无法忘记，无法忘记四年前当你从昏迷中苏醒时茫然的无助，当我问你是否记得自己的名字时，你用那样哀伤的眼神告诉我，你听到有人在梦中叫你“范”……
即使我抹去了你的记忆，你还是没有真正忘记金素恩……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对金素恩的爱，深入骨髓，哪怕死亡也无法将这份爱摧毁……
我爱上了你，因为你对金素恩的爱而爱上了你，所以，我甘愿，甘愿为你堕入地狱，忍受炼狱的焚烧……
手，越收越紧。
手中的少女开始窒息，他想要看到她挣扎，想要看到她眼中有恨，可，她却只是平静地接受他的冷酷。
无意识的，松了手劲。
“成为我的奴隶吧，既然你这么想留在我身边，那就，成为我的奴隶。”冷冷地说着，金范放开手，“在我死亡以前，你，都将是我的奴隶。”
没有片刻的犹豫，朴信惠喘息着，哑声答应：“好。”
我是你的奴隶，若你死亡，我，也会追随。
不论发生何事，朴信惠都会陪着金范，永远，永远都不会让金范一个人孤单……
鄙夷地勾唇，金范不再多看面前的少女一眼，迈开脚步越过少女离去。
回头，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颀长身影，朴信惠赤红的双眸，被泪水所模糊。
即使只能是奴隶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够了……
“夫人，回来过。”
低幽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朴信惠一怔，转头看向房内，在她已绝了气息的父亲尸体前，一身黑衣的高挑少女，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你，是谁？”
“影子。”看着朴信惠，高雅拉眼神霜黯。
就是这个救了少爷的少女，让夫人如此悲哀，倘若不是少爷先动手，她，会先杀了这个少女的父亲，一个，原本就该死的懦夫。
“金素恩，找过我。”走进房间，朴信惠俯身捡起血泊中的手帕，“她，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金素恩想死，当她看着金素恩的眼眸时，她看到了金素恩眼中的疲惫，那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放弃了生命的疲惫。
“夫人，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三年，把手交到那个女子手中那一刻，她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子的眼神，是一个已死之人的眼神。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她身边？”
“是夫人，给了我新的生命。”抬手按住胸口，高雅拉看着朴信惠，“如果没有夫人，现在，我会像垃圾一样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直到死亡为止。”
“你刚刚说，金素恩回来过，是什么意思。”握紧手里的手帕，朴信惠感觉到，眼泪，已湿濡了她整张脸庞，这，是她送给他的手帕。
“夫人的生命，很快，就结束了。”真正的，结束。
身体，莫名一震，朴信惠抬头紧紧盯着高雅拉：“你，在说什么？”
“夫人一直在等少爷，这四年来，夫人之所以继续四年前就想放弃的生命，只是为了等少爷回来，她只是，想再见到少爷。”这四年，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对那个女子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为了能再见到所爱的人，那个女子，承受别人无法想象的悲恸与痛苦。
“所，所以，她现在……”
“很快，就会结束了，夫人她，已经解决了所有事，今晚，今晚她就会把一切都还给少爷。”让世界重新洗牌，同时，也将所有仇恨集中到自己身上，为了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和平世界，她的信仰，选择了一条被命名为修罗的不归之路。
“被神选中的……二者只能存一，一人必将死于另一人手中……这个传说中的诅咒，是真的吗？”金家族的诅咒，百年来，无数金家族至尊的悲剧，真的，是无法摆脱的命运吗？
“要掌控世界，所要付出的，也许，就是生命中所有的幸福……”望着泪如雨下的朴信惠，高雅拉叹息着，再一次隐身黑暗。
夫人，我会遵照与你的约定，守护金范少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4（完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