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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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书房，一身白衣的女子闭目蜷腿坐在窗边，纤瘦的娇小身躯靠在窗棂上，黑亮的卷发披散着，慵懒地衬着那安静沉睡的美丽脸庞，几本套上了透明书套的书散落在她身边，而她手里的书显然已被翻阅多次，书页的边缘已然皱褶不已。
许久—————
年迈的管家拿着一叠资料与文件走进书房，恭敬地低声开口：“夫人，这是需要您批阅的文件，以及您需要的资料。”
美目缓缓睁开，金素恩回头望着管家，浅浅微笑：“放下吧，我晚点会看的。”
“是，夫人。”将手中的资料与文件放到书桌上，徐管家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毛毯，走到金素恩身旁，将毛毯披到了她单薄的身上，“夫人，最近天气不太好，当心着凉。”
“谢谢你，徐管家，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轻声道谢，金素恩放下手里的书，伸手环抱住老人的腰，像撒娇的孩子般把脸埋进老人怀里，“要是，你是我爷爷，那该多好啊……”
轻抚着女子的长发，徐管家疼惜地抱着怀内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眸慈祥而心疼，这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悲哀绝望与沉痛失去，用纤弱的肩膀承担起旁人无法想象的沉重责任，可这个世界，却没有一个人谅解她，让她只能在无法挣脱的深渊中一个人孤寂着。
“徐管家，为什么我就哭不出来呢……明明，就那么想哭，可我，却流不出眼泪……”怔忡喃语，金素恩迷茫地问着，不明白为什么心已痛得快要窒息，可她的眼眸，却不曾流下半滴眼泪。
望着那几本躺在金素恩身旁的被她翻阅多次无比珍惜的书，认得那是已逝去的金尚范少爷最后送给她的礼物，苍老面容，沉寂黯然。
素恩小姐，您留着金尚范少爷送给您的所有，可您，却忘了金尚范少爷是谁，这样的悲伤一定让您很痛苦吧……
您忘了，可是徐管家记得，记得很清楚很清楚，您不是哭不出来，不是流不出眼泪，而是，早在四年前您亲手把匕首刺入金尚范少爷胸膛那一夜，您的眼泪已流尽了……
他无法忘记，那一夜，只有二十岁的少女，是怎样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地抱着怀中失去气息的少年崩溃痛哭，那撕心裂肺的悲恸哭喊，那覆灭整个世界的绝望哀戚，即便是他这个看淡世事的老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在那一刻，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金家族的他，竟有了要为这两个孩子背叛金家族的念头，若是，这两个孩子不是金家族的继承人，不是金家族的金尚范与金素恩，他们，就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幸福地走完他们平凡却美好温暖的一生了吧……
“夫人，您，是个很坚强的人。”叹息着，徐管家却只能说这一句对怀中女子而言如此残忍的话语，不能说，所有的真相，他一个字，也不能对她说。
“坚强么……不，我不坚强……徐管家，我只是，想为了那一个人活下去，仅仅，是为了对那一个人的承诺而继续我的生命而已……”金尚范，一个我不记得的人，我，却想坚守对他的承诺……
我并不坚强，可是，我想要为金尚范活下去，即使再痛苦，我也想要，为了金尚范而活下去……
金尚范，你知道吗，我总与上帝祈祷，祈祷你还活着，因为，我想要，我真的想要在旋转木马上再一次握住你的手，再一次看着你，亲口喊出你的名字，范……
“即使夫人您，不记得那一个人是谁吗？”即使不记得，还是要如此执著吗？
“即使，我不记得他是谁……”范活在我的梦里啊，即使不记得，他，也是我最爱的人……
放开徐管家，金素恩拉紧身上的毛毯，从窗台上下来，走到书桌前，翻开自己需要的资料：“徐管家，今晚的晚宴，准备好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走到金素恩身后，徐管家清晰地说着，“宾客名单已全部确认过。”
“法国朴氏集团是谁来赴宴？”纤指翻动纸页，金素恩看着手中的资料，眼神霜冷，被金家族所驱逐的人，却痴心妄想要摧毁金家族，还真是，学不乖啊。
“是朴贤寅的女儿朴信惠及其丈夫。”
“丈夫？”纤指在纸上一顿，金素恩回眸望著身后的管家，“朴信惠的丈夫是谁？”
徐管家沉默几秒，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天网堂查不到任何关于朴信惠丈夫的资料，甚至，连朴信惠丈夫的名字，都没有查到。”
查不到任何资料？连名字都查不到？
挑眉，金素恩合上手里的资料，面容冰冷地鼓起掌来：“原来这就是我们金家族情报网的能耐，连一个人名都查不到……很好，好极了！”
“夫人，朴氏集团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动作不断，但到现在为止，朴氏集团所有的动作都异于朴贤寅的一贯行事作风……”
“朴信惠丈夫的资料，今晚的晚宴结束后，我要看到朴信惠丈夫的资料放在我桌上，否则，天网堂的高干全部撤职给我去当金氏集团的清洁工！”手中的资料重重敲上书桌，金素恩霍然拉下身上的毛毯转身走出书房，“雅拉，我要出去，去准备。”
“是，夫人。”不知隐身在何处的黑衣少女，在听到金素恩的命令后出现在书房内。
“徐管家，夫人昨晚没有睡好，希望您不要介意。”走到年迈管家身前道歉，高雅拉捡起地上的毛毯，“朴信惠丈夫的资料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麻烦您了，雅拉小姐。”颔首，徐管家知道，面前这个少女的能耐怕是天网堂的堂主也比不上的。
“徐管家，不必叫我小姐，我只是夫人的贴身保镖而已。”微微欠身，高雅拉拿着毛毯退出书房。
看着放在书桌上金素恩快乐灿笑的照片，徐管家只能默默心痛，这张照片里，原本，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抱着她与她一起笑着，叫金尚范的人……
首尔大街的街边，一个戴着深褐色球帽一身轻便休闲服的女子与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走过一家家路边摊，买了一堆的小吃，然后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毫无顾忌地吃着她们所买的小吃。
尽管已经陪金素恩来过多次，可每次看到金素恩不顾形象地坐在街边大吃手中的小吃，高雅拉还是会觉得吃惊不已，真的，不像是金家族至尊会做的事啊……
“夫，呃，素恩，你为什么总喜欢来这边吃小吃，这似乎不太符合……”为难地顿住话头，高雅拉看着金素恩似女孩般俏皮的吃相，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咽下口中的鱼丸，金素恩把手里的鱼串递给高雅拉，“不符合我的形象？不像金家族至尊会做的事？可是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很喜欢吃这些小吃，虽然想不起来，但我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从小就陪我吃这些小吃，因为，他也很喜欢吃。”
接过鱼串，高雅拉还是感觉到难以置信，“可是，可是以前，素恩你怎么会吃到这些，呃，路边小摊卖的小吃？”
“我五岁才被送到金家族，在那之前，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后来在金家族，都是徐管家从外面偷渡回来给我吃……”侧首望着高雅拉，金素恩用指骨敲敲自己的脑袋，浅浅笑开，“就算脑袋不记得了，但是我的身体还记得，有人带我来过这个地方，陪我吃完了整条街的小吃。”
是了，即使记忆已经不在，可身体却会记得，记得一个叫金尚范的人曾经带她来这里，陪她吃完了整条街的小吃。
“我想，应该是范带我这里的吧，或许，从小就陪我吃这些小吃的人也是范。”抿唇笑了笑，金素恩见身边的少女还傻傻地拿着手里的鱼串听她说话，不禁有些好笑，“雅拉，快吃啊，难道你打算坐在我身边吃路边的灰尘吗？”
“呃，不是……”脸上一阵尴尬发热，高雅拉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陪着金素恩把买来的小吃都吃完。
“真是小孩子，嘴角都脏了。”拿了张纸巾，金素恩小心地帮高雅拉拭去嘴角的酱汁，而后调侃，“你要把这张纸巾也珍藏起来吗？”
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高雅拉一愣：“什么意思？”
“手帕，你不是把我帮你包扎伤口的手帕留起来了？”
想起昨晚为她擦拭冷汗时用的手帕，高雅拉脸颊不觉泛红：“素恩，你好像，只要来到这边，就会心情很好。”
“也许是因为，在这里，有很幸福的回忆。”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金素恩拉一拉帽檐，“走吧，陪我去乐天世界。”
“是，夫人。”脱口而出的回答，快步跟上金素恩，高雅拉将贴身保镖这一身份贯彻到底。
回头，金素恩一伸手挽住高雅拉的臂弯，“陪我出来的话，就不要再用那种死板的口气回答我，跟我说话，也不要再在路上叫我‘夫人’，会破坏我的好心情。”
“……”那么请问，她该用什么口气回答？看着金素恩明明带着笑容却莫名悲伤的脸庞，高雅拉一时茫然。
渐渐没入人群的女子的身影，站在路边摊前吃鱼糕串的男子却微微失神。
那个纤细的身影，怎么会，那么熟悉……
就像，就像是……
“小伙子，你的煎饼。”
一声粗犷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智，微笑着接过摊主递来的煎饼，男子只当是自己多心。
不经意看到的身影，兴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
“小伙子，你看起来，真像几年前带着女朋友来我这里买煎饼吃的那个少年。”一边为另一个顾客做煎饼，路边摊的摊主大叔却忍不住和男子说起话来。
“是吗？大叔你记忆力很好吧，几年前的顾客长什么样子，现在还记得。”解决了手里的鱼糕串，开始解决手里新鲜热烫的煎饼，男子也不急着走开。
“那倒不是，只是对那两个孩子印象特别深罢了，那两个孩子长得很好看，我记得很清楚，那少年染了一头银色头发，为了掩饰还特地戴了帽子，要是其他人，我一定会觉得是不良少年，可是呀，那两个孩子长得太好看了，怎么瞧都不像是坏孩子。”摊主大叔乐呵呵地说着，又包起新鲜的煎饼递给顾客。
“是么，大概是有什么特别原因才染的银发吧。”男子拨了拨自己的额发，浅浅一笑，真是可惜，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不过后来都没见过那少年了，倒是那少年的女朋友，这几年来不时会见到她来这边，一开始是一个人，看着特别落寞，大概是和那少年分手了吧，我也不好问。”一边回忆一边说，摊主大叔见男子手边没有水，于是从旁边放饮料的水桶里拿了瓶水给男子，“来，这算大叔请你的。后来过了约莫一年多吧，多了个长得也很漂亮高高瘦瘦的女孩陪那孩子一起来，她看起来就显得开心了许多，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老了心眼太多，总觉得那孩子不是真的开心。”
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男子不禁对大叔口中的女子有了几分好奇，“那，她最近有来吗？”
“有啊，半个小时前才来我这里买完煎饼，现在大概已经走了吧。”
“是么……”若有所思地敛眸，男子安静地吃完手里的煎饼，对摊主大叔扬了扬唇，“大叔，谢谢你的水，煎饼很好吃，走了，下次再来大叔这里买煎饼。”
“好。”摆摆手，摊主大叔开始为下一个顾客做煎饼。
手机响起，从裤袋中取出手机，男子按下接听键。
“范，该回来准备了，晚宴晚上七点开始。”
“我会晚点回去，我现在，还要去一趟乐天世界。”
“范，你不要……”
“你来乐天世界找我吧，找到了，我就回去。”
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站在街头看着由远及近一家接着一家的路边摊，金范抬手按住左胸，心脏奇异地刺痛着。
他曾经，来过这里，那个少女，他曾经和她一起来过……
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就是想不起她是谁，想不起她的名字，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你知道吗？我的身体，带我来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你现在，是不是正在我们去过的地方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2（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