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猫系男友》钟敬言

25、C25

　　“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爸的生日。”

　　一大早，陈芷瑶刚洗完澡，手机就接收到这条消息。

　　发送人显示陈盛奇，时间就在一分钟前，姐弟两人平常没事不随便联系。

　　浴室当中雾气朦胧，手机点开一会儿的功夫，屏幕上便全都是水雾，陈芷瑶胡乱扯了张纸擦干净，也顾不得此刻自己是什么样子，水声哗哗地放着，她盯着屏幕盯到眼睛发痛，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门外立刻响起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敲门的主人很是关切，“芷瑶，你洗好了吗？”

　　还在浴室内的陈芷瑶：“……”

　　这个害她一大早就得洗澡的罪魁祸首依然坚持不懈地敲门，“你洗那么久，没晕在里面吧？”

　　陈芷瑶：“我很好，拜托你能不能离浴室远点，现在你整个人跟变态没什么两样。”

　　“变态和匹诺曹谁更可恶点？”

　　“你——”她哑然，磨牙道：“再这样扣你的薯片和可乐。”

　　外面总算安静了会儿。

　　陈芷瑶长吁口气，思绪忍不住飘回到昨天晚上。

　　她跟季逸和道别后立刻回家，推开门阿瓜正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电视机，视她为空气。

　　陈芷瑶没心情猜他的小心思如何，满脑子都是刚才季逸和给自己的那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季逸和的话散发巧克力一样诱人的芳香，“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在沿水镇摆摊做美甲，靠你现在攒钱要自己开个店面得多久，不如再去一次江市放手一搏。”

　　两年之前，江市是她的噩梦之地。

　　男友劈腿，创业被骗，身负重债，手机除了日常消息就是恐吓短信的狂轰滥炸，每天睁开眼陈芷瑶都不知道自己当天晚上能否安然躺在床上。

　　当时的她没有出路，能活到现在全靠一股厚脸皮的意志力。

　　活下去，哪怕活成烂鱼烂虾，哪怕有一丝能喘气的可能都要活下去。

　　每当她的精神意志如同将塌大厦震动摇晃，即将滑落于黑暗之中时，这句话总会在耳边炸响，将她一把拽起。

　　可人活着，哪能又只是甘心活着。

　　稳定的工作、愈发熟练的技术，还有她新更替的住所，这一切如同养料和空气，日以继夜地浇灌着她的野心。

　　江市是她的苦行地，也是她的斗兽场，更是她无论如何都要翻过的高山。

　　陈芷瑶一想到自己这辈子都要在沿水镇中默默无闻，内心便即刻感受到一股被海水淹没过的窒息。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活下去，肯定要更好地活着。

　　至少今天要比昨天活得漂亮。

　　陈芷瑶心跳如鼓，直到现在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她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企划案放在床边书桌的抽屉里。

　　今晚的事情她下意识不想跟阿瓜分享，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却没料到阿瓜已经守在卧室门口。

　　他的目光压下来，沉得像道枷锁。

　　陈芷瑶试图错开身走开，阿瓜抢先一步，抬起胳膊将她禁锢在墙壁和自己的怀抱中间。

　　他的眼神锋利、闪亮，隐含怒意，像把刚开刃的小刀，整个人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两人的呼吸交错，乱得像阵找不着方向的风。

　　陈芷瑶回望向他，不肯低头。

　　阿瓜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没有挪动，接着他低头嗅了嗅陈芷瑶的衣服，呼吸带热摩擦过她的肩膀，牵起陈芷瑶露在外面皮肤的一阵鸡皮疙瘩，冰冷的碎发掉进她的衣领里，跟她同款洗发精的味道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却有一种冷然的陌生感。

　　陈芷瑶心如芦苇，试图抓住什么，可墙壁光滑，她的手只是徒劳蜷曲，任由他如一头小兽在她身上嗅寻，阅读自己这本没被多少人读过的书。

　　“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阿瓜脸很臭，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门被重重关上。

　　陈芷瑶完全没听清刚才他说的是什么，耳朵嗡嗡作响，像被塞了两团棉花，她的手指滑过两人刚才碰触过的地方，回忆阿瓜如同热带雨林一样压过来的呼吸。

　　刚才他说的是什么，自己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陈芷瑶脑子一时昏沉，竟然荒谬地冒出了一个不相干的想法——所以呢，他有闻到自己的味道吗？

　　哗哗的水声被陈芷瑶一把关掉，她抽出毛巾擦干密布周身的水，目光一直往下看，根本不敢去瞧现在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推门出去，阿瓜像尊石墩子，忠心尽责地守在门口。

　　陈芷瑶无话可说，乜了他一眼绕道走开。

　　阿瓜立刻化身为一条小尾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后面，“你今天怎么洗那么久？我差点以为你晕倒在厕所里，准备冲进去救你。”

　　“我真是谢谢你，但大可不必，是谁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卧室门口，我整个人还没睡醒，你就诈我要我洗澡。”

　　“我没诈你，我只是说今天你休假，洗个舒服澡才能更好地窝在家里。”

　　陈芷瑶顿住往前走的步伐，转身猛戳阿瓜的脑门，“也是我刚才没睡醒，脑子不清楚才被你哄去洗澡的。我是第一天休假吗？之前休假早上不洗澡，偏偏就今天早上洗，你真当我白痴啊。”

　　“嘿嘿。”他装乖傻笑，并不呈口头上的痛快，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快乐得像刚拧开的可乐一样不停往外冒泡。

　　陈芷瑶假装生气，唬他，“我要饿死了，还不快去给我准备早餐。”

　　“好，我做蛋炒饭！”阿瓜朝气蓬勃，仿佛刚跳出山顶的小太阳，手里握住的锅铲是他骄傲的勋章。

　　这磨人的脾气，也就这时候稍微好点。

　　陈芷瑶无奈地看向厨房里忙进忙出的身影，根本没敢忘记昨晚阿瓜关上门后气性有多大，一整个晚上都没跟陈芷瑶说一句话。

　　偶尔出门倒杯水，还要专门跑到陈芷瑶面前哼一声，然后再捧着水杯回房间。

　　自己跟他只是单纯点饲养和被饲养的关系，阿瓜怎么能那么小气？而且陈芷瑶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就守着他过宠物和宠物主的生活。阿瓜什么都不懂，又是超级无敌大直男。

　　陈芷瑶还是有做人基本的底线，她不打算在对方失去所有记忆的情况下，乘人之危，以满足自己的情绪来操控他。

　　毕竟他之前说过，他喜欢她，就像喜欢薯片和可乐一样。

　　拿自己和零食相提并论，真是没有眼光的男人。

　　自己明明长得漂亮又性格好，虽然桃花没有一路随行，但不管到哪她都是有人追的。

　　陈芷瑶继续心无旁骛地看电视，只当阿瓜的发疯是空气。

　　晚上，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点了，陈芷瑶关掉电视和客厅里的灯，家里安静极了，只有她走路的声音在回荡。

　　关好卧室门，上床，柔软的枕头像一双温暖的大手，承托住她一整天过山车一样起伏的情绪。

　　正当陈芷瑶昏昏欲睡，睡意迷蒙的时候，旁边的手机突然叮叮地响起来，她一惊，从床上爬起，接听微信语音，耳边寂然，陈芷瑶看了眼屏幕，打过来的是阿瓜。

　　“怎么了？”

　　他不说话。

　　陈芷瑶哦了声，“对，你不习惯一个人睡，所以我们睡前都会打语音的。”

　　阿瓜还是不附和。

　　接连递了两个台阶，都被人选择无视，陈芷瑶的耐心已极速告罄，她扬言威胁道：“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对面才不情不愿，翁着声音闷道：“那个味道……臭死了。”

　　陈芷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重新躺回床上，她实在太疲惫了，睡意很快袭来，半蜷缩身子，她舍不得放下手机，怕阿瓜没听到自己的声音要闹，又挣扎出几丝清明交代道：“阿瓜，我很困，晚安。”

　　他依然只答一个哼。

　　陈芷瑶笑出声，阿瓜是水牛吗，还是今晚被施了魔法咒语，被女巫夺走语言系统，只能说哼。

　　她实在太困，很快便沉沉睡去，没听到阿瓜在语音中最后的低语——

　　“陈芷瑶，还是祝你晚安好梦。”

　　金黄色的蛋炒饭正式上桌，米饭和蛋液完美融合，饭粒颗颗分明，又饱满实在，仿佛咧开笑脸在对陈芷瑶说欢迎享用。

　　阿瓜这份蛋炒饭可算用了心，胡萝卜切丁，还从冰箱里翻出之前买的一小截腊肉切成片，统统加进去。

　　吃之前，陈芷瑶还担心腊肉的咸味会让蛋炒饭味道变重，但吃下一口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腊肉的咸香和炒饭进行了巧妙的平衡，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令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多吃几碗。

　　陈芷瑶郁闷一晚上的心情总算稍感欣慰，别管阿瓜平时怎么发癫，他这厨艺总算练出来了。

　　她决定可乐和薯片给阿瓜批发买回家。

　　此时手机又嗡一声响，陈芷瑶拿起来，还是陈盛奇，她记起自己刚才的消息还没回复。

　　“姐，爸让你今天回来一趟吃中午饭。”

　　她抿嘴，手里的筷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发了个行过去。

　　对面的回复很快过来，“姐，是回村里吃饭。”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要回村里吃饭，陈芷瑶的心里隐隐感到有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