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才男色》宛清

21、 喜结 连理

　　两年后，未央已经接掌英文部的第一把交椅，按照女人平均年纪的成就而言，未央至少是女强人的有力候选。
　　她最近也顾不上工作，光是挑选礼服，填写请帖，一大堆喜宴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男人会因为一场帅气的婚礼骄傲一生，女人用一场婚礼寄托一世。
　　婚礼在K城郊野的一座教堂举行，主角率先一改旧习，典礼结束后就直飞泰国度假，把酒宴、闹新房丢进人们的幻想空间。
　　伴着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新郎一身英挺的黑色西装牵着一袭白纱的佳人走向神父。他们步履轻缓，在圣殿门下，缓缓接近他们的幸福。
　　新人们牵手在神父面前站定，新郎跟着神父念道：“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李权愿意娶你樊笑作为我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李权身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望向未央，他在内心默念了一遍，对着心里的她。
　　说完李权深情地望向一旁的樊笑，可是某人此刻却不知道去哪里神游了。
　　“新娘请和我念….”神父好心提示恍惚的主人公。
　　“笑笑”一旁的伴娘，未央用气声喊她。虽然她今天被樊笑摆了一道，但顾及她的良苦用心，也笑意盈盈得配合着。
　　“在上帝以及我们的家人及朋友面前，我嫁你李权为妻。从今以后，当你喜乐，让我分享你的喜乐；当你忧伤，让我分担你的忧伤；在你健康或病痛时支持你、与你在爱中共同成长，终生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樊笑用她一贯平静的声音，颇没诚意的念着对白。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啊？”在两人互换对戒的时候，李权附在她的耳侧悄声说。
　　“呃，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
　　身后响起阵阵如浪的掌声，李权倾身映上她的唇瓣：“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脸上勾起一个邪气的笑。
　　此刻众亲朋好友起立拍手欢呼，将花瓣和彩带撒向他们。一曲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送走走出红毯的新人。姐妹们一一相拥，樊笑环在未央的肩头：“我只想看到你幸福。”松开她，她便和李权乘着礼车赶去机场了。
　　就那么几秒，未央憋见她微湿的眼角，自己心里忽然有种错杂的落寞。
　　她这一抹哀伤收在他的眼底，除了作为伴郎在刚入场时靠近过这个他心有所系的女人，李烁研觉得她一直把他排在安全线之外。未央一转身，看见颀长的他挡在身后，用一种她难以解读的神情注视着她。
　　未央并不闪躲地直视他，在她世界里消失两年的家伙又一次打破了她心底的一潭清波。当他握住她手的一刹，心里的震慑分明得叫嚣他的余波效应。
　　他早从宝城独立出来，投资做了未央设计事务所。自从前段时间在电视里看见他回国的专访，就做了碰面的心理准备，却未曾设想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
　　“你说，为了他们的苦心，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投入地演一场。”未央自嘲。
　　李烁研刚要开口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们现在是只能靠演戏维系的关系。
　　“我想，樊笑失误了。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倪子恒是几个月前经姑父介绍的一个大学物理系教授，他博士后毕业就留校任教了。长她4岁的他，满身校园气质，安定而踏实。不再年幼的他们都明了这是以婚姻为前提的交往。
　　“哦。”声音轻飘，湮灭在空气里。
　　再看他，两年的时间已然褪去他身上耀眼的锋芒，多了几分内敛。数年前的他会不顾她的回应，我行我素地抓着她不放，摆出一副你谈你的恋爱，我有我的追逐的姿态。
　　未央鄙视自己内心竟然稍稍地失落了下，她抹杀掉对所有浪漫爱情的幻想，才沉下心来接受倪子恒，面对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李烁研的一个眼神却动摇了她的信念。
　　“我送你回去。”
　　“好。”她并不拒绝。要对得住倪子恒，她得先从学会平静得对待他开始，或者抱着不再和他有交集的想法，躲得远远的生活下去。
　　她对郑康、李烁研都动过心，但两次都让她负伤而归。她觉悟了，她要乖乖地站在原地，培养一段日久生情的恋情，无法细水长流的感情她再也要不起了。倪子恒不多话，人安分认真，是个不错的婚姻培养对象，她需要某种妥协来平衡生活失控的部分。
　　“你不好奇李权那小子吗？”李烁研率先打破车内凝滞的空气。
　　“我应该能零碎地拼凑出个完整的故事。至少他倆没成为一对怨偶。”
　　“他两年前帮我找到你，我也好好答谢过他了。”
　　“……”未央感到莫名的费解。
　　“他需要一个可以结婚的筹码，可以挑战我父亲权威的筹码。没有樊笑，也就没有宝城的下一任继承人。”
　　未央会心一笑，“谢谢你的一臂之力，他会这么做我很安心。”
　　“他还告诉我两年前，一个女人对他说，她在乎的不是李烁研和宝城的关系，而是李烁研这个人。就算他失业了，她也可以养他。而现在，我只是个初到K城来投资的设计者，这样的人她还会要吗？李权说他只认这个嫂子。”
　　未央脸噌地红了，她不看他：“李权已经有樊笑了，应该不缺这点慰藉。至于那个女人，如果失掉她当时说话的立场，一切就都不能成立了吧。”
　　“她真的可以收得干净吗？”
　　“不要高估了回忆的力量。”未央在向他表明一种决心，也是在安抚自己。
　　“那就不是她了。”他说得笃定。
　　未央不再接话，真正的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她连探究的兴趣都没有，自我解读让她这两年来的岁月陷入一种纠结的死局，一切费心的努力都是枉然。
　　李烁研不是自信自己抓得住她，他也在赌。只要她还没为别人披上嫁衣，他就不能轻易放弃。两年来，他独自沉淀了许多，爱情里的自我、固执和包容。他让自己独立打拼成长、为了给得起她想要的，他现在不能半路折返，他没有退路。
　　车在她家楼下停下，未央身着尾长拖地的礼服，走起路来很不方便。李烁研替她打开车门，扶她下来，提着她的裙尾。
　　“我自己上去就好。”
　　说话间撞见从电梯间走出来的倪子恒。看着眼前极为相称的二人，他有半晌的愣神。未央也不解释，只盯着他说：“你怎么来了？”
　　“哦，我上周去哈尔滨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哦。” 未央转向李烁研，“我们先上去了，你回去吧。”她提过裙尾，挽过倪子恒消失在电梯后。
　　李烁研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只在寻味着他的潜在对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不合适，这一讯息让他舒缓了不少。
　　而电梯厢内，倪子恒询问着她今天仪式进行得是否顺利。
　　“伴郎帅吗？”未央好奇一向闷闷的倪子恒的反应。
　　“噢。”倪子恒隐约能察觉出他的独特身份，因为刚才李烁研端详他的眼神全数收进他眼底。
　　“你应该说我比他帅。”未央调笑。
　　“嗯，那得看是什么参照系。”
　　“横轴前男友，纵轴现任男友。”她知道倪子恒不会主动问，但她并不想隐瞒。
　　“噢，是第一象限和第三象限的关系。”倪子恒没多纠缠，理科生的思维是多维的看得比较宽。未央明白她和倪子恒还没走到嫉妒吃醋、如胶似漆的程度。两个人都太理智，相敬如宾的感情注定没有多少激情，换个角度这种感情更平稳持久。
　　按了门铃，老妈开的门。“噢，子恒没走啊。”
　　“刚巧在楼下碰见，看她不太方便就跟上来了。阿姨我先走了。”
　　“我回头给你电话。”未央朝他摆摆手。
　　爸妈紧盯着一身礼服，还来不及卸掉精致妆容的女儿。“看来我女儿也可以嫁人了。”
　　“我还没拿能耐抢新娘的风头。”
　　“那你至少是准新娘了。”
　　“好喽，难说轮到我的时候，连礼堂都省了。”
　　“他敢。”
　　“那也是我怂恿的。”
　　每每提到婚姻的问题，气氛总不对劲，父母已经完全把她当成老大难了，为了变向尽点孝道，在磨蹭了两年后，未央接受了媒妁之言的倪子恒。
　　倪子恒这一大学公职看上去却比之前从商的李烁研还繁忙。一周难得见几次，做的无非是那些普通情侣惯常作的。未央记起自己曾抱怨李烁研不合时宜的频繁骚扰，某人一脸自豪地说：“好的管理者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亲历亲为的。”
　　然而她忘了，倪子恒是教育战线上勤恳的小蜜蜂，搞学术的人得耐得住寂寞。
　　想通这一点，未央开始适应这种来往方式，她比别的恋人享有更多的自由空间。她开始积极学习厨艺，挖掘自己贤妻良母的潜质，因为期待对方付出的同时不能吝啬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