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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出 ...

  •   (1)
      落日于海中沉沦,浪花也被染上金色的晚霞,海风吹来岸边的低语,欧阳黎玥对大海并没有什么深切的感慨,毕竟在每个回家的周末她都可以透过玻璃去看那一成不变的海,即使她几乎没有这么做过。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一觉醒来就将白日错过,她是最先醒来的,尘久和无回还都在屋里睡着。

      欧阳黎玥趴在三层小洋楼上天台的栏杆,这里靠近樱狱街最大的码头——临枫码头,正对枫之岛。

      四季教国流萤城,全大陆最赋权威的研究所先明研究院坐落其中,在收到樱狱界的援助请求后就火速支援而来。

      在其中还有一些面熟的政府官员,欧阳黎玥曾在父亲参加的会议中见过他们。

      “醒了啊,怎么样?”

      欧阳黎玥甩开被风吹乱的碎发,浅浅地暼了一眼坐在栏杆上的天使,他的姿势看上去相当危险,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摔下去。

      幸好他会飞的。

      “我好的很,多谢关心。”欧阳黎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小墨和怜雪阳怎么样了?”

      “小希墨没已经什么事了,正准备晚上来看你,至于雪阳…”逍遥无奈地摊开手,“他的练习琴留在狄卡弥斯了,现在正在悲痛欲绝的大闹呢。”

      “谁出来玩还带琴啊…卷你妈呢…”欧阳黎玥不满地皱眉。

      “出了这么大的事,恶樱搞不好会被高层弹劾。”

      欧阳黎玥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不是来了一群流萤城的老家伙来保他吗?不过玄逸那家伙大概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清恶樱一直保持着和流萤城交好的外交政策,对于一心独立且已依附暗渡者的大鬼族是一大障碍。

      “抱歉。”

      “为什么道歉。”

      “没能救下你朋友的弟弟妹妹,也没能和玄逸…”

      “你我都清楚,治愈的神力特性和擅长治疗只是雅乐姐姐替你向世界撒的谎。”欧阳黎玥生硬地打断他,那双冷漠的玫瑰红眼眸终于正眼看向身旁的天使,“你本就无能为力。”

      道歉是因为你没能做到你本可以做到的事,因为你本来就做不到,所以无需道歉,你本就无能为力。

      逍遥的笑容在这瞬间有片刻的崩裂。

      她的话,可以做到,而你,本就做不到。

      “至于玄逸,你本来不用怕他,欧阳家不比大鬼族差。”

      逍遥听出了她意有所指,缓声道:“如果有一天一定要选择一方栖息,欧阳家和若家一定是我的最末尾选项。”

      “为什么?我们家对你可最亲切了吧。”

      “我了解你,黎玥,我太了解你了。就像我在得知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果断的去行动,就像在我被追杀时第一时间寻找我的下落,我在你搏命时第一时间想去救你,我和你是一样的。”逍遥垂眸苦笑,“我们会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的存在,但是我们互不信任。”

      “因为我们之间的联系只是雅乐。”

      “你最喜欢雅乐了,而我也一样。”

      你和我,都是独一无二的见证者,是被身为姐姐的雅乐所遗留的全部,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就像是两张由雅乐所绘制的不同画面中两块契合的拼图,只有你和我共同存在着,才能将她完整地拼凑。

      我们是她就给对方的遗产,遗产中是谁都无法沉沦的那样美好的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如身在深海那般迷茫又寂静,却让人无法挣脱。

      “那你更应该清楚,我一定会保你活。”

      逍遥无奈道,“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你敢让我走吗?”

      欧阳黎玥沉默片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走。”

      “我不是笼中的金丝雀,黎玥。”逍遥顿了顿,“而且我不信任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海岸,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被夕阳映射的海面流动着虚幻的色彩,海浪的声音掩盖了那些杂乱的喧嚣,夕阳霸占着全部视线,灵魂似乎也被这不易的安宁安抚。

      “咔嚓。”

      欧阳黎玥看向拿起手机对准海浪的逍遥问道:“你在干嘛?”

      “这里风景很好,我给阿青看看。”说起青鸾,少年的嘴角又带上了笑意,“那家伙今天就吵着要过来,我劝了好久。”

      “这有什么好拍的。”欧阳黎玥不是很懂他们小情侣的情趣。

      “你还小,不懂,等你心里有爱的人,就会想要把遇到的一切美好都分享给对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有话题找她聊。”

      欧阳黎玥嫌弃道:“区区高中生,还装大人模样谈情说爱。”

      “或许是有些青涩,但美好的本质总是不变的。”逍遥对她的鄙夷倒是毫不在意。

      欧阳黎玥很是看不惯他这副得意的模样,故意嘲讽道:“在这里说爱,到本尊面前却连喜欢都不敢提。”

      逍遥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真是的…看你也没什么事,我走了。”

      “等等!”欧阳黎玥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怎么了?”逍遥看着突然严肃地欧阳黎玥不明所以。

      欧阳黎玥神色认真,“雅乐姐姐自刎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逍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吞了吞口水,“我记不清了。”

      “别再逃避了!我现在就要知道!这很重要!”欧阳黎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给我想起来!”

      “当,当时,我在家里,睡醒…然后我去找雅乐,看到了…自刎…不对…雅乐是…上吊自杀的啊…等等!”逍遥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带着迷茫。

      晃荡的长裙…滚落的头颅…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架被鲜血污了的钢琴如此清晰…

      唉?

      记忆?好奇怪,好乱…怎么回事?想不明白…

      “你怎么了?”

      “喂!”

      这个世界上有曾有三十二位神明。

      九位因神位的争夺死去,六位因灾祸的故土献祭,五位因信仰的崩塌枯竭,四位因暴乱的统治被信徒钉死在神位之上。

      他们沉沉睡在神殿德卡拉斯中,永得美梦。

      还有七位,在旧世界毁灭时诞生,在新世界来临时死去。

      他们在神不被允许存在的世界,永不消逝。

      最后一位,从最光明来,到最黑暗去。

      他被囚于现世中永恒的坟墓里,永远孤独。

      “对于我来说,这里不是新世界。”雅乐合上书,右耳的深红宝石耳饰在夕阳下闪烁着,晃晃悠悠地,荡漾得人心悠悠。

      “那雅乐的新世界,在哪里呢?”

      有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冷,寒意浸透每一块骨血。

      雅乐抬起手,将被风吹乱的秀发别到耳后,望着风来的方向,“在杀死神之后,在没有神的星期天,在神所消亡的新世界。”

      一股淡淡地清香顺着风的方向飘来,让人安下心来,那是罂粟花的芬芳。

      “新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雅乐只是温柔地勾起嘴角,不再言语。

      她修剪着自己的枝叉,将自己切开来,将自己的骨血剖出来,那是痛苦而盛放着,沉寂又炙热的灵魂。她破碎又绚烂,红色的鲜血滴在黑白的废墟上盛开。

      “逍遥,新世界再见。”

      迷途的天使找不到路,花用鲜血指引。

      可是世界浑浊不堪,所盛开的被大雨打湿,被巨人踏过,它们化成泡沫稍纵即逝,只剩下了同样的泥,世界是他们的,不属于我。

      你说生活怎么能只有一枝花,于是你杀死了自己,也杀死了我。

      “可是姐姐,世界如此孤独。”

      (2)

      “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欧阳黎玥在房间里对着手机气急败坏地跺脚。

      “对这么一张脸你都狠地下心!欧阳黎玥你不是人!你个太监!…兄长!注意措辞!”

      “你他妈才太监呢!怜雪阳你有病吧!”

      逍遥突然失去意识是欧阳黎玥没预料到的,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拽住坐在栏杆的那家伙,他可就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摔死的天使了。

      他晕过去之前说的那句话倒是让她很在意,如果逍遥当时在脑海中所回忆的正是他的记忆,那么他所见到的雅乐之死与她的认知是有偏差的。

      这倒是论证了一些她之前的猜想…

      “喂,我们去看日出吧!”

      电话对面吵吵闹闹的那个人突然沉默下来。

      “怎么不说话呀!”

      “你才把逍遥哥气晕就计划丢下他出去玩!欧阳黎玥你是人吗!哇啊啊啊啊蛇蝎心肠啊!…兄长别撞墙上了。”

      欧阳黎玥一阵无语。

      看日出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毕竟刚认真地看过一场日落,难免会好奇日出会有什么不同,更何况…

      欧阳黎玥看向尘久和无回禁闭的房门。

      我们或许都需要放松一下。

      “哎呀电话给我!哥你边上休息吧!…哇啊啊啊吾弟叛逆伤吾心啊!伤吾心啊!…黎玥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嗯…半夜?”

      “啊?今天吗?”

      “没错!就是今天!”

      想要去看,想要和大家一起去看,想要在还能一起去看的时候抓紧时间去看。

      这种急切的,害怕在来不及了才发现那么多事没能去做的心情,会理解的吧,大家一定都是这样想的吧!

      止不住,眼泪突然不停的留下来,那些迟来的恐惧终于涌上心头,那些没能留住的事物让她如此悲伤,那些在脑海中构筑的美好画面骤然崩塌,原来未来如此脆弱。

      才不是心血来潮!一定要在分开前留下什么,一定要在消失在世界之前,在他人的心里狠狠地刻上什么,名字也好,画面也好,喜欢的也好讨厌的也好,一定要让谁深深地记住,带着这些沉重的记忆活下去!

      我们还没做过的事情那么多,如果最终也没办法扭转死亡的命运,那最起码在现在,拼尽全力去留下些什么吧!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什么都没来得及体会的年轻的他们才刚刚摆脱一次近在咫尺的死亡,所以就算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吧!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让我去看,那些我还没看过的东西——

      欧阳黎玥擦擦眼泪,语气带着些许不讲理的任性:“就在今天,我们一起。”

      电话对面的怜希墨似乎愣了一下,许久没有声音,片刻轻笑一声,回应道——

      “好,我们一起,我陪你。”

      逍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昏黄的壁灯那并不刺眼的光芒让人心生安宁,可突突乱跳的神经却痛的他格外暴躁。

      “醒了?”

      循声看去,若澜无黔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书,逍遥很想和他说在这么暗的环境看书对眼睛不好,然而一张嘴却是一阵难忍的干涩。

      “好累…”逍遥哑着嗓子,揉揉疼得要裂开的眉心,侧身蜷缩着身体,似乎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不适的感觉。

      若澜无黔暼了他一样,把水杯推过去一些,“还热着。”

      逍遥认命地撑起身,端起杯小口小口地啜,疲惫地抬眼看向若澜无黔,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你爹背你。”若澜无黔合上书看着他,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小学妹嫌弃你说不要你,怕麻烦人家所以我去把你接回来了,感动吗?”

      “去你大爷的!”

      “还能骂人,挺精神的。”若澜无黔把书扔到一边,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皱起眉头,啧了一声,没好气地把人又按进被窝里,从桌子上拿起温度计随手塞进逍遥嘴里。

      若澜无黔转身去柜子里找药,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怎么搞的?这么丢人。”

      逍遥的舌头压着温度计,说话说的含糊不清,“我不造啊,就是头好痛,一想就痛。”

      “那就不想了。”找到药的若澜无黔转身又去烧热水。

      若澜无黔差不多猜的到一些,多半是因为雅乐,只有涉及到他那个惨死的姐姐,他才会这么应激。

      他们之间聊天时几乎从没谈论过雅乐,逍遥不说,他也不会去问,他可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癖好。

      把水和药放在床头,若澜无黔又随手把体温计抽出来,抽张纸巾擦了擦,眯着眼细细看。

      “三十八度,比你没醒那会儿好了点,我还以为你要烧成傻子了。”若澜无黔甩了甩体温计,放在一旁,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把药喝了,喝完睡吧,睡起来记得量体温。”

      逍遥一口闷了药片,看向他,“你干嘛去?”

      “去找个大鬼族。”

      逍遥一惊,瞪大了眼问道:“你不会气不过要去找玄逸对线把!”

      “?”若澜无黔有点无语,哪跟哪啊,烧傻了吧!

      “不,并不是,那个大鬼族可不叫玄逸,他名槲…”

      “槲永?”

      若澜无黔挑眉,“你认识?”

      逍遥耸耸肩,“运动会的时候碰到过,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有个这么爱戏弄人的小学同学。”

      “运动会?”若澜无黔皱起眉,又坐了回来,“你说你运动会的时候碰到的他?”

      “嗯。”逍遥点点头,“你怎么会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若澜无黔摆摆手,“因为他是玄逸的堂弟,所以多调查了一下。”

      “调查他干嘛?”

      若澜无黔却答非所问:“你知道总校的中学部没有大鬼族吗?”

      “不知道,不过确实没碰到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若澜无黔突然不做声,皱着眉头看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坦言:“是因为雪阳,那位在庇护他。雪阳是大鬼族,玄逸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可以肯定玄逸是来找雪阳的,我本来想去套话问他玄逸是怎么知道雪阳身份的。”

      “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逍遥也明白了一切。

      妖魔族对同族血脉的总是敏感,就比如逍遥清楚的感觉的到血脉中无法割舍的孤独,那份孤寂时刻提醒着他就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天使。

      对于引动神力进行战斗的大鬼族来说,他们对神力和血脉的感知只会更敏锐,只要怜雪阳使用神力,附近的大鬼族人都会有所感应。

      好巧不巧,怜雪阳在运动会确实使用过神力。

      那么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暗渡者在数千年来不停地寻找四季行者,如果是为了狩猎黎玥,他们在拉欧阳雨落入伙的时候就已经得知她四季行者的身份,早就可以行动,为什么现在突然动手,和在先明研究院与玄叶门的行动不同,这次的恶行看上去是如此仓促。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次也并没有打算和恢复了的天使缠斗将其带回。

      如果是为了希玛利亚留下的遗产就更没有必要了,狄卡弥斯又不会跑。

      除非有一个不得不行动的理由,一个终于有了下落的不速之客即将踏进他们的领地。

      “不过我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肯定雪阳会来?”若澜无黔皱起眉头。

      “他足够了解我们。”逍遥托着下巴思索道,“玄逸对恶樱足够了解,恶樱巴不得大家都去陪他玩,而我也因为安梧哥不在,暂且要去妖精之家暂住…”

      “但是槲永能进总校,必定是那位默许…”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若澜无黔知道他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在怀疑那位故意暴露怜雪阳的身份,将他暴露在暗渡者的视野中,推入危险的境地。

      “嘛,那位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啦。”

      若澜无黔适当地转移话题:“说起来安梧哥去干嘛了?”

      “去枫之岛追查一个暗渡者,夏成哥说这个暗渡者好像是他们以前的同学…”逍遥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故意支走安梧哥的啊。”

      “恶樱和你都到齐了,但这并不能成为雪阳会来樱狱街的决定要素,赌的成分未免太高了。”

      “不,有一个决定性要素,雪阳考试没考好,你是没看到,怜希雅开完家长会脸拉得这么长——”逍遥伸手夸张地形容着,“雪阳是不会想回家的。”

      若澜无黔挑眉,“那么槲永是怎么知道这些告诉玄逸的?”

      “啊,这不稀奇,那家伙是唐媛对象,随便问一下就好了吧。”

      唐媛?唐菲苒的人。若澜无黔眼神晦暗,这件事有她的手笔吗?在达成合作之后背刺,未免太没诚信,更何况对她来说和暗渡者合作没有好处,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不会做。

      但是以防万一…

      “还是得走一趟。”若澜无黔站起身,又伸手探了探逍遥的额头,喝了药后似乎好了不少,“别乱跑,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

      “那你自己小心,别在人家的地盘跟人家打起来了,我很怕玄逸的,才不会去捞你。”

      “啧,没良心的。”

      逍遥顺势躺回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嘲笑。

      这不是很关心弟弟嘛。

      死傲娇。

      (3)

      “欧阳黎玥…你他妈是不是在报复我喊你太监?”

      欧阳黎玥扯了扯自己的卫衣,看着同样穿着卫衣但是明显厚她一层却还是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的怜雪阳,满脸无辜地说道:“确实不冷呀。”

      身为姬融火的掌控者,这种程度的温度只要加快自己的神力流转就可以了,而身为冰系术法的使用者,尘久和怜希墨在这种程度低温中也是如鱼得水不受影响。

      “还不如无回呢!”欧阳黎玥指向环着膝盖眼神迷离地望着大海的无回。

      “啊,我好像看到我故土的爸妈在向我招手…”

      怜雪阳暴怒,“她那是冻傻了!”

      完全忘记这一点的怜雪阳和无回完完全全信了他们三个“外面不冷”这种主观的屁话。

      “点个火不就好了。”尘久抱着几根刚捡的枯木枝看向众人。

      海浪随风一层一层地拍打在海岸边,点点星光落在浪花中,就这样走进海里,不知会不会沾上一身星光。

      昨日的晚霞没能在海边来看总是遗憾,她没有办法把整幅落日留下,也无法偷藏云朵裹挟的火光,当太阳西沉,海浪平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颗心这般沉寂,那当阳光透过每一朵浪花,当海浪再度汹涌,她能否能再次爱上一片霞光的云。

      如果能爱上一片背对着光的云,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再度爱上一个逆着光的人。

      她恍然大悟。

      啊,原来我依旧是如此向往着繁盛的光。

      他们观赏日出的地方在与樱界相近的小刀上,欧阳黎玥选的地方,从自家船队借了艘快艇就过来了。这里没有店铺,也不是什么名胜景点,只有一间废弃渔屋,里面堆着被灰尘淹没的渔具。

      那无边无际的海如此广阔,比纷乱的城邦平静,比争吵的人群安宁,如果沉溺其中,或许水平线上的一切都无法再来叨扰。

      “好浩瀚的天空,好深邃的海。”

      尘久突然感叹起来,欧阳黎玥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怜雪阳和怜希墨在火堆旁铺上野餐布,把买的零食铺了一地,无回大概是没吃晚饭已经饿的不行了,自顾自地找自己喜欢的零食毫不客气地打开吃。

      “人是如此渺小,死去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世界都不会改变啊,毕竟在星空之外,连时间和空间都失去概念了。”

      “他们就那样默默无名的死去了。”

      欧阳黎玥看着她,缓缓开口:“人类或许是如尘埃般渺小吧,可是在太阳的直视下,连灰色的尘埃都会变成金色的雾霭。”

      我们确实渺小,但我们的存在终将为光而耀眼。

      一缕霞光从黑暗的缝隙中挤出,原本分不清的海天因为这一片浅浅云霞而分明。

      “要开始了!”无回拿着薯片,有些欣喜地跑过来坐下,到底还是小孩子。

      欧阳黎玥催促道:“快快,问问阿夜走哪啦!”

      “夜玥那家伙也要来?”怜雪阳没好气道。

      “阿夜说不一定,他在处理弟弟妹妹们的后事,可能没什么精力来,来的话给我打电话…”

      “夜玥的电话。”电话铃声打断了欧阳黎玥,无回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

      接通电话前,欧阳黎玥回头冲怜雪阳笑道:“现在是要来喽。”

      “黎玥,你们怎么上去的?”

      “我们开船啊…啊,阿夜该怎么来!”欧阳黎玥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茫然地看向同伴中唯一一个会开船的人寻求帮助,“怜雪阳——”

      怜雪阳果断拒绝,并且进行拉踩:“我才不会去接他呢!能让我如此大动干戈的只有逍遥哥!”

      “游过来!”

      “摇花手飞过来!”

      无回和尘久无情地起哄。

      夜玥让他们几个没良心的给气笑了,“臭小子,你们给我等着啊,尤其怜雪阳,等会别让我打哭了!”

      “哦,你很牛喽!”

      斗了几句嘴,夜玥就挂了电话,问起来,他说不用担心怎么来。

      不会真准备游过来吧!欧阳黎玥略有担忧。

      说起逍遥,这倒是提醒了她。

      那片红霞越来越大,映得海水都泛了红,欧阳黎玥脱了鞋踩在浪花里,终于拨通了天使的视频电话。

      “嗯…怎么了…”逍遥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打开床头的壁灯。

      “我就说嘛,逍遥亦未寝!”

      “谢谢你,我本来睡得挺好的。”

      怜雪阳双腿一蹬,把鞋甩出去,一扔袜子就往海里跑,“喂!混蛋黎玥!别打扰逍遥哥休息啊!”

      怜希墨在两人打闹期间不动声色地把欧阳黎玥的手机顺到手,背对着那片升起的暮色,张开手笑道:“逍遥哥,我们来送你一场日出。”

      天将破晓,万物寂静,红色的霞光,粉紫色的云,色彩琉璃的浪,喧嚣的潮,就这样通过一个小小的手机传到另一个人的感知中。

      橙色的光芒将天空照亮大半,橙红色的太阳羞涩地露出一个脑袋,海上的雾气给这份鲜明铺上一层朦胧,晨曦啊,它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今天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别回头看,早安。”

      起舞吧,随着日升而舞,为了生命的绚烂而高歌,未来流离于云端之上,孤独又朦胧,可太阳是如此明媚,甩开黑夜的追逐,踏在云海之上。

      “那是什么…”尘久向右侧的海边忘去,一个黑影正快去逼近海岸。

      “卧槽!真游过来的!”怜雪阳不敢置信。

      且歌且舞来,乘着清晨微光的浪,诠释劫后余生的喜悦,聆听那些已经远去的生命,为终将到来的凋零祷告。

      “怜雪阳!我他妈来啦!受死吧!”

      “你有病吧!”

      “还有你俩!摇花手?嗯?游过来?”

      “师父救我!”

      “可恶!别泼了!要感冒了!”

      “兄长别怕!我前来救驾!”

      “拿稳了别晃屏幕!我还没截图呢!”

      “小墨别把我手机掉海里啦!”

      赤橙的太阳已褪去了朦胧,变为更为璀璨的金,万道金光透过云层,在海面上也镀了一层美好的幻梦。

      欧阳黎玥突然有点伤心,这场日出实在过于美好。清朗的天,适宜的风,温柔地浪,还有那些同她一起劫后余生的同伴。

      她突然明白了,她的生命中只有这一场日出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场晨曦,都是在于这一刻比较。

      天亮了。

      早安,太阳。

      (4)

      亲情,在他们这种家族总是显得如此残忍。

      玄逸如此,怜希雅也是如此。

      如果怜希雅选择当一个好姐姐,他绝不会与她为敌,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家人们。

      若澜无黔独自一人在海边慢悠悠地走着,就这样走了一晚上,哪怕是他偶尔也需要放风整理心情的。

      “若澜学长,我无意打扰你和会长的联盟,只是在玄逸手下,我没办法。”槲永颇为无奈,“这是我和他的交易,他给我两年时间,由我来找那个杳无音信的小堂弟,两年内找到了,他放我自由,天高海阔任我往哪飞,但如果两年之期没找到,那他将除掉我这个大鬼族的异类,而这两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

      “为什么?”

      “对他来说身为正统继承人的怜雪阳一直找不到才是有利的处境不是吗?”

      槲永晃了晃学长请的果茶,意味深长地说道:“创世神教说世界文明经历过三次毁灭,第三次文明因为人的欲望而崩塌,原初用大水淹没一切战火,将神位摧毁,不再允许神明的诞生,将其封印在地心深处的白昼中。”

      “学长,他们想造神,不止一个神明,他们要创造那个众神临世的旧文明的辉煌。”

      “大鬼族这一代只有两个全元素亲和体质。”

      “怜雪阳必须死,否则玄逸无法重铸神位。”

      若澜无黔糟心地皱起眉。

      重铸神位…什么意思?

      在槲永那里只知道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谜题,而这些谜题的答案尚未浮出水面。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他还会再找怜雪阳的麻烦。

      若澜无黔停下脚步,望着太阳逐渐上升的海平面,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卡沙勒,是我,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现在正在协助流萤城讨伐沙漠风沙蝎。”

      “把你的事务交代好,最迟今天下午赶到樱狱街,别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大鬼族。”

      直接把怜雪阳送回去,是一种便捷有效的解决方式,可是他能在斯卡迪躲一辈子吗?更何况,少年人的青春还是要留有浓重的色彩才够尽兴的。

      不想弟弟们像自己一样,在青春正盛的年纪里只剩下了算计。

      “青春就应该看日出嘛!”欧阳黎玥躺在沙滩上格外惬意。

      怜雪阳揉起吃完的薯片袋子狠狠地扔过去,“快点过来点火!我的青春都快冻成冰了!”

      “呀!真的是…你自己不能点吗!”欧阳黎玥被正中脑门,气鼓鼓地坐起来。

      怜雪阳扭扭捏捏,“逍遥哥说了,我要多休息,最近最好不要过度使用神力。”

      欧阳黎玥据理力争,“有没有可能过度使用和完全不使用是有区别的?”

      怜雪阳气急败坏,“点个火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尘久看了眼小学生吵架的怜雪阳和欧阳黎玥,两人全然不顾眼神迷离原地躺尸的无回,又看了眼撸起袖子勉上裤腿兴奋地在浅滩上找螃蟹的怜希墨,还有…

      独自一人坐在远处,眺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夜玥。

      “你还好吧。”尘久走过来询问道。

      “我没有和兰姨说。”夜玥突兀地回道。

      尘久沉默片刻,“是吗,也对,比起那种惨烈的死亡,或许找不到这种谎言温柔的多。”

      “我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看日出,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看日出。”夜玥说道,“可是托比和卡提已经没有这些第一次了。”

      他在连一块完整的红砖都没有的废物里捡起那些残破不堪的桌椅,他在大街小巷穿梭,精疲力尽地用尽全身力气换来那些少得可怜的钱,每天如此,日日如此,昼夜不停。

      他没有上过学,他想要弟弟妹妹们能去学校学习,他想要弟弟妹妹们看得到,那些他没能看到的天,那些他从未感受过的风,他想要维护这个家尽管它如此残破,冬天漏风,夏天渗雨,四五个小孩子只能一起挤在两张摇摇晃晃的单人床拼在一起的简陋大床上,但是这里依旧是他们的家。

      这世界病入膏肓,但我们持有甘甜的良药,我们曾在废品堆上唱起儿歌,我们也曾用泥泞堆起城堡,我们用世界的最不堪创造着至高无上的纯洁与美好,嘲笑世界的公平与不公。

      可人生啊,美好不会一直如常,不堪也不会止于无常。

      他溺死了,溺在这片泥潭里,听不见,看不到,不能动,也不愿动,呼吸啊,他想要呼吸。

      夜玥后悔了,可是回头看看,又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回到原点,他也并没有第二条路。

      “总会有的。”尘久也跟着他一起眺望已经亮起来的天,“失去的,总会夺回来的。”

      欧阳黎玥随手拿起一把被海水浸湿的泥沙往怜雪阳身上扔过去,转头插嘴到,“说起来啦,阿夜,回去以后收拾收拾东西,等假期快结束的时候你们和我一起回祝凰城吧!”

      “欧阳晨鸦不是要回去了?你不跟着一起…呸!呸呸呸!卧槽欧阳黎玥你傻逼吧!”正好吃了一嘴的怜雪阳暴怒,立即搓起一大团泥沙追着欧阳黎玥扔。

      “呀啊!”欧阳黎玥见势不妙踏着海浪往怜希墨身后跑,“小墨你哥疯啦!救我呀!”

      “你们两个!我刚看到一个大螃蟹!跑没了!我的午饭!”

      “快点火!我要冻死了!”无回愤恨地拿起空篮子冲过去朝三个人泼了一大桶水。

      “黎玥很记仇的,”尘久看着打闹的几个人沉声道,“玄逸,这个仇我们会报的。”

      “不要去干涉他?为什么?”逍遥一愣。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清安梧被狂风吹乱的模糊声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倒台,樱狱街就彻底沦为教国的附属品了。”

      “等恶樱醒来…”

      “枫之岛可不会等他醒来。”清安梧对四季教国毫无信任,一群虚伪的权利者将大陆当做争斗的棋盘,不知何时,守护大陆的本意已经在欲望中扭曲。

      “那…”

      “你和黎玥也说一声,我知道你和怜家的孩子们关系很好,如果可以,让他们也别多管闲事。”清安梧沉声道,“强势一点也没关系。”

      “可,玄逸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针对樱界做什么?”

      清安梧的声音因为信号的不稳定有些断断续续,“不仅不会,他还会守住恶樱…要开始动荡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回不去,你在学校…不要乱跑。”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逍遥向来是很听话的,姐夫这么决定一定是有所考虑的,“…好,我知道了。”

      “安梧师哥说的?”欧阳黎玥挑眉,衣服上还沾着不少泥沙。

      “是哦,请务必不要将真相告知。”逍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带着游戏配乐的杂音。

      “好吧,可以是可以,但我很记仇的。”欧阳黎玥笑道,“肯定要给他找点麻烦。”

      逍遥倒是早有预料没再阻拦,毕竟他自己也蛮愤慨的,“别闹太大,你哥要回去了,可没人收拾烂摊子。”

      “打你的游戏吧…啊什么?串串?一大早就给胃来一把高端局是吧!挂了,吃早饭去。”

      “生活可真滋润…”逍遥看着挂断的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拿着手柄继续打起游戏。

      (5)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这样也…”

      “咚咚咚。”

      正专心打游戏的逍遥疑惑地看向被敲响的房门。

      他是被若澜无黔暂时安顿在怜家在樱狱街的小洋楼里的,除了暂时住在这里的他和若澜无黔钥匙应该只有住在旁边小楼的怜雪阳有才对。

      可怜雪阳在看日出,而若澜无黔可是从来不敲门的。

      “谁。”逍遥轻声下了床,警惕地盯着门口,手中金光微闪,凝出几片光镜悬在房门后。

      “咚咚咚。”对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只是再一次敲了门。

      逍遥犹豫了一下,缓缓压下门把手…

      “啪!”

      “喔喔!逍遥同学好久不见,运动会一别甚是想念啊!”

      “咦!什么哇啊啊!你怎么进来的!”

      “这门的锁挺好撬的哦。”

      一个小礼花突然炸开,一时间给逍遥吓得后退数步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而槲永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步步紧逼。

      “欸——这是?”槲永暼向放着美少女cg的电视屏幕,浅浅听了听甜的牙疼的恋爱台词,眼神戏谑地看向逍遥,“原来你好这口啊!”

      逍遥下意识扑向遥控器,想关掉电视假装无事发生,而槲永则是快他一步,将遥控器掠走,让逍遥扑了个空。

      逍遥被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探,“快还给我!”

      “没有面对正主的勇气玩再多恋爱游戏都没有用哦!”槲永立马抬起手,向后仰身,转着圈戏弄逍遥,“你这样可是追不到青鸾的!胆小鬼。”

      “要你管啊!”逍遥气急败坏。

      “好了好了不闹了。”

      槲永随手一抛,遥控器物归原主,逍遥没好气地关掉电视,转身在床头柜翻找昨天若澜无黔买回来还没用的清凉贴。

      槲永打量着散落满床的零食,吃了半袋的薯片,还冒着气泡的快乐水,不禁打趣道:“原来我们的大明星私下这么豪放…唔姆!”

      逍遥撕开塑料膜一把将清凉贴飞拍到槲永脸上,精准无误地实现物理禁言。

      “哎呀!世界安静啦!”逍遥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在槲永不敢置信的心虚目光中露出灿烂得渗人的虚伪笑容,随后狠狠地按住槲永的肩膀转了个圈,一脚把人踹出去。

      “好啦好啦,讨人厌的家伙,快滚出我的房间吧!”

      看着逍遥就要关门,槲永连忙扯下冰凉贴顶住房门,“不不不,我是找不到若澜前辈了有要事相告才来的啊!”

      “找不到他也别找我啊混蛋!我就借住而已!他的事可和我没关系!”

      “怜雪阳可能要有大麻烦哦。”

      逍遥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玄逸忙了一晚上,按理说他也很累,可是刚才在回家路上突然独自离开了,这个节点上,他会去找谁呢?”槲永笑着说道。

      逍遥愣了一下,随即暴怒,“你怎么不早说啊!”

      “哎嘿,抱歉啊,你实在太好玩了。”

      逍遥呼吸一滞,眼中毫无笑意,额头青筋凸起,缓缓抬起攥紧的拳头。

      “咳咳,再不走来不及喽。”

      他可能会平等的讨厌所有大鬼族,逍遥心想,除了怜雪阳。

      沉默地在床上找到自己的手机,逍遥迅速拨出若澜无黔的号码。

      不在服务区内。

      跟恶樱赶不回来的那时一样…逍遥眼神微沉,若澜无黔已经知道怜雪阳暴露给玄逸了,不可能离开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还联系不上,他不会对他弟弟不闻不问的。

      除非,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我要走了。”逍遥拿起外套,拨出欧阳黎玥的号码,出门时顺便拽住槲永的衣领,“还有你快点给我滚出去!和我的门锁道歉!擅闯民宅的混蛋!”

      “哦呦呦,真急啦!”槲永抬手戳了戳紧张兮兮地逍遥。

      “啊啊!你别动我!”

      “喂?又怎么啦?你那边什么逼动静啊?”话筒另一边传来欧阳黎玥懒洋洋的声音。

      “少管我!”

      “???”

      “所以说早上为什么不能吃串串啊!”怜雪阳碎碎念地抱怨着,“而且夜玥怎么吃甜豆腐脑啊!真是受不了!”

      吃完饭当然是各回各家,怜雪阳和怜希墨的居所与黎玥他们正好在相反的方向,欧阳黎玥本来是想提议大家一起去打牌,但无回看夜玥的兴致不高及时制止了她继续发言,改为待一切安定再大闹一场。

      没吃饭串串的怜雪阳当然不甘心,拉着怜希墨就在回家路上找串串,不知道是时间太早还是他运气太背,真的一家串串都没开门。

      怜希墨不停张望着四周,一家店都没开门,听着碎嘴哥哥的絮絮叨叨,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都说了对胃不好,而且街上大半的店铺都关门了,没办法啦。”

      听怜希墨这么说,怜雪阳才觉出不对味,已经早上六点多了,再怎么样早餐店和菜摊子也该开门了吧,这条街怎么会这么安静的?

      “兄长…有点不对…”怜希墨有些不安地压低声音,向哥哥身边靠了靠。

      怜雪阳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掏出手机,笑着说道:“没事,也不远了,叫逍遥哥来接我们好了。”

      “老实说我感觉好像等不到了…”怜希墨猛地回头,一脸跺在地上,“踏云霄!”

      一堵冰墙拔地而起,一只手被冻在其中。

      “啊,被发现了。”

      男人不以为然地笑着,而这个人都不用去问他是谁,怜希墨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他的目的。

      这个神力气息诡异的男人和他的亲亲兄长至少得有九成像。

      玄逸身侧神力暴动,怜雪阳连忙拎起怜希墨后退,冰墙炸裂,冰屑四散飞舞。在与玄逸对上目光的一瞬间,怜雪阳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血脉上的亲切也无法掩盖那冰冷的恶意。

      “希墨,他很危险…”怜雪阳沉着声道。

      “兄长,没事的。”怜希墨感觉到怜雪阳的不安,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向前半步坚定地站在兄长身前。

      玄逸甩了甩手上残留的冰霜,一脸遗憾地看着警惕的小朋友,“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呢?斯卡迪的继承人,我只是想接我失踪十二年的弟弟回家而已。”

      怜希墨面色微冷,厌恶地看着面前虚伪的男人,“那你要不要试试他会不会叫你哥哥。”

      怜雪阳有点意外,他很少见弟弟这么强势的时候,尤其对一个他不熟悉的陌生人。关于自己的身世,怜雪阳可以肯定这些不愉快的事他可从来没和自己的宝贝弟弟提过。

      玄逸将目光投向怜雪阳,满眼都是真心实意的悲戚,“真伤心啊,雪阳,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吗?和你真正的家人一起。”

      “真恶心…”怜雪阳嘀咕着,怪不得恶樱哥一听到这人就臭着长脸,真是虚伪到极致的恶心。

      怎么还有人半路蹦出来抢哥哥啊!怜希墨手中神力汇聚,数根冰刺在手中凝结,一股刺骨的寒气以怜希墨为中心迸发而出。

      怜希墨眼神冰冷,语气满是嘲讽,“真不好意思,他有家的。”

      怜雪阳捂脸痛哭。

      坏了,我弟弟真她妈帅!

      哎呀,人就是越到危机时刻越容易胡思乱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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