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火龙

2、01

　　01

　　“睡不着？”
　　早就发现房间里又多出一个人，张起灵却直到对方出声才扭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盯着颜色深沉却并不透彻的天空继续发呆。
　　因为空气污染和光污染严重，城市的夜很难再找到几十年前那种星光疏密有致的影子，除了少数几颗亮度极高的星体，夜空最常见的光源只有月亮，今晚还是一个长了毛的，朦朦胧胧，透着些许神秘。
　　在门边靠了会儿，吴邪慢慢走了过来。张起灵于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块地方。
　　吴邪家是早前留下的老房子，二楼背街的房间有些像阁楼，窗外直接就是一楼屋顶铺着的层层叠叠好像鱼鳞一般的瓦片，原本是堆放杂物用的，因为胖子实在不太靠谱，吴邪决定还是让闷油瓶来自己这边住，所以临时收拾出比较大的一间给他当卧室用，虽然长年不用明显有些霉味，不过只要一直开着窗通风就不太能闻出来，而且闷油瓶子似乎对那扇窗很是情有独钟，没事的时候总坐在窗框上，两腿搭在外边，好像想着些什么，可是从那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根本读不出任何内容。
　　跨过窗栏，吴邪和张起灵并排坐下，一边掏出了烟盒，先递给旁边的人。
　　“要吗？”
　　看着伸向自己倒出了一根的烟盒，张起灵不作声也没动作，弄得吴邪着实无趣，干脆还是缩回手，把倒出来的那根烟叼进嘴里。
　　“想起点什么没？”烟盒被揣回兜里，吴邪低头摸索着打火机，随口问道。
　　除了摇头，似乎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张起灵难得泄露出情绪地重重吐了口气。惹得上下遍摸不着打火机的吴邪不禁诧异，多看了他两眼。
　　平时自己都只有被安慰的份，颇有些心理不平衡，临到真要他来安慰别人，吴邪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对象还是闷油瓶，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抓耳挠腮地搜肠刮肚，还是找不到只言片语，反而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摸着的打火机被扔在楼下饭桌上根本没带上楼，顿时愈加泄气。楼下穿来胖子熟睡的阵阵鼾声，透过空旷的院落一放大，更显婉转嘹亮。
　　吴邪突然没由来地心生一阵烦躁，大概是有烟没火憋的，又或者是闷油瓶的沉默，当然也不排除夜深人静地胖子在楼下睡得鼾声如雷，他却陪人在楼上玩失眠。反正也不准备下楼再跑一趟拿打火机，吴邪有些自暴自弃地把烟送到鼻尖下近乎贪婪地嗅着，良久才张了张嘴。
　　“那什么，反正有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想起来的，越是急越是起到反效果，你如果不在意了，说不定哪天，那些事又自己冒出来了。”
　　张起灵依然没什么反应，两眼直视前方，偶尔眨动一下，本来就白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里更衬得有种透明的错觉。看着那端正到令人感到有些可怕的侧脸，吴邪不觉皱起眉头。
　　自从闷油瓶失忆以来，一直有种不安的氛围缠绕在他周身。吴邪也说不上来，就觉得眼里看着的不再是什么实体，而是某种虚无缥缈的凝聚物，好像只要一个眨眼的时间，眼睛合上再睁开，他就能凭空消失在空气里，好像他就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