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新女驸马》三千猫华

47、棋

　　暮色已近，大片大片的云染上颜色，在头顶上盛开。天香玩累了，便拉着素贞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身旁放着那只纸筝。

　　“素贞，我才发现傍晚的天空这么好看，以后有空也常常出来吧。”

　　天香开心道。

　　“好。”

　　素贞应道，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可言喻的美，以往抬头，似乎只能看见一角天空，四面高墙，青瓦重叠。

　　天香又看了一会儿千变万化的云霞，倏地翻起身子，俯视着素贞，笑容有些调皮：

　　“我要做坏事了。”

　　说着，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素贞的眼睛。天香趁着她在发怔，连忙躺下，她居然不太好意思面对她，露出来的耳朵也早已红透了。素贞回神，掩唇，无声笑了。她眉眼间的清冷化了三分，略带些温柔，纤细的手指将天香凌乱的鬓发理好：

　　“天香，我们该回家了。”

　　“嗯，好。”

　　回到公主府，嬷嬷难得没有说什么，天香乐得清净，和素贞用过膳后，便命人将今岁新做的花灯都挂在后花园。桃儿提着一盏八角宫灯，皱着眉头道：

　　“公主，这些是留着上元节用的，如今早早挂出来好么？”

　　天香开心道：

　　“上元节有那么多规矩，玩得一点也不尽兴，这次我们自己开一个小小的灯会。桃儿，你以绛香池为线隔开一个地方，对岸留给男小厮，今夜没有主仆之分，不必拘谨。”

　　说着，又命人将准备的许多糕点端上来。桃儿望向素来沉稳知礼的驸马，驸马朝她微微点头笑道：

　　“随她便好。”

　　桃儿彻底死心，面上却露出几分笑容。

　　这一边，各处都聚了人，她们本是迫不得已沦落奴籍，公主府的待遇虽好，到底不得多少自由，此时得了片刻清闲，纷纷换上平时不常穿的便服，投壶，打马吊，斗草，琴，棋，书，画……众人玩得不亦乐乎。天香和素贞取了河灯，走到岸边，岸边的人看见了，也只能稍稍避让一下，谁让公主此前下了严令，不允许格外对待他们呢？

　　她们将河灯放入池中，看着它流向下游，逐渐飘远，心里默许着什么。绛香池连接着祝河，这些河灯会流经千家万户，带着她们的期许。也许不得自由身，但是她们并不痛苦。

　　素贞用竿子将那两盏河灯推远，转头时，视线直直撞入天香那双温柔安静的眼。她愣了愣，微微弯唇，带着浅浅笑意。

　　不过一刻钟，众人抛了拘谨，气氛愈是热闹。素贞握着扇子，指尖棋子落入棋盘，对奕的桃儿看了，垂头丧气地起身：

　　“驸马爷太厉害了，桃儿输得心服口服。”

　　素贞笑着安慰道：

　　“桃儿也不差，我废了一番神思也只是侥幸胜你。”

　　杏儿看了看手里的香，却发现了端倪，于是悄悄和旁边的小梨说道：

　　“你看你看，驸马爷无论和谁下都是一柱香定胜负。”

　　小梨听了，不由得陷入深思，她刚刚也败在了驸马爷手上，可是并非毫无乐趣可言，而是双方一来一往，斗战酣畅。她其实还有些不服气，若不是下了两着臭棋，也许可赢，谁知是驸马让着她们呢。

　　素贞淡然地看了一圈，知道若是再坐下去，怕是无人愿意下了。正欲让贤时，却听一人道：

　　“驸马，我来和你手谈一局。”

　　众人纷纷看向那人，难掩眼中惊讶，天下谁人不知天香公主对琴棋书画一概不通？如今口出狂言要和驸马下棋，怕是驸马想放些水头也难维持一柱香啊！

　　素贞倒是神色自若，请天香坐下后，照例执白。天香也不谦让，握着棋子看了好久才落子。

　　棋局渐入佳境，众人这才发现小觑了公主，公主棋路诡变多端，看似漏洞百出，实则处处引蛇入洞，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可是众人这也才发现了驸马爷的棋艺远在众人之上，身处险境时，面上云淡风轻，手下有条不紊，次次化险为夷。她们看得入神，有时屏息，有时叹气，有时欣喜。

　　再落一子，棋局已定，双方和棋。众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开心地讨论着方才的谱子。

　　素贞和天香各道承让，出了人群。

　　天香放松道：

　　“驸马，还是你棋高一着。”

　　“你的棋艺并不输我。”

　　素贞望着她道，她已许久不逢对手了。天香撇撇唇，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和你说这些了。驸马，你今天一定玩累了，不如早早歇息，明天好好教训一下欲仙。”

　　天香拉着她，往厢房走去。离了后花园，方感夜色静谧。素贞临走前，拿了一盏精致的宫灯以备照明，此时月色如华，倒不太需要了。

　　天香望了望月亮，忽然想起驸马差点被刺的那一战，便问道：

　　“驸马，你还记得你救了我的那一天吗？那个时候天那么黑，你们是怎么打的？”

　　素贞默了默，道：

　　“我们在战前便熟悉了各自的作战地势，且敌军有火，可勉强照明，只需提起十二分精神，拼死而战罢了。”

　　自然，为免误杀，早有令让将士在臂上绑了青色布条，火光映照，易于区分，但是也增加了危险。